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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久站在断界城边缘的迷雾中,手中握着一支从姬玄那里讨来的画笔。身后,柳珺卓慵懒地靠着一块半截石碑,看着他在虚空作画,嘴角噙着笑意:“木君十的名号都快传遍中洲了,你这随手涂鸦的本事,倒比练剑用心。”

李长久手腕轻转,墨色线条在空气中凝成山川轮廓,闻言头也不回:“剑能杀人,画能观人,各有各的用处。”他指尖一点,画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白骨,层层叠叠堆成高台,台上隐约有身影晃动。

“白骨观人?”柳珺卓挑眉,“你是想借这画,看清楚谁是葬神窟里跟出来的影子?”

话音未落,画卷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白骨竟化作活物,手持锈蚀兵器朝着李长久扑来。他却不退反进,将先天灵三足金乌的微光注入画笔,大喝一声:“帝俊的记忆藏得住,太明的权柄可藏不住!”

金光过处,白骨纷纷消融,显露出十二道模糊神影。为首者生有兔耳,正是已死的鹓扶神国之主,它空洞的眼眶盯着李长久,发出非男非女的声音:“偷了‘无限’权柄的小贼,也敢在画里摆弄乾坤?”

“不是偷,是拿。”叶婵宫的声音从画卷深处传来,她踏着梦境碎片现身,手中长鞭卷住鹓扶的脖颈,“玄泽的‘画卷绘界’,可不是让你们这些残魂用来躲猫猫的。”

李长久趁机挥笔,将其余十一尊神影一一框入画中。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幅画突然燃烧起来,火光中浮现出太初六神坐而论道的场景。柳珺卓瞳孔骤缩:“这是……天藏神的‘崩坏’权柄?”

“是假暗主藏在葬神窟的后手。”李长久看着火光里逐渐清晰的星辰纹路,突然笑了,“他以为用白骨盖住,就能瞒过时间的眼睛?”他转身看向柳珺卓,画笔指向她腰间佩剑,“二师姐,借你的剑用用——画里的账,该用血来算清楚了。”

柳珺卓拔剑的瞬间,画卷彻底崩碎。漫天纸屑中,一道白骨锁链直扑李长久后心,却被及时赶到的司命用时间权柄定在半空。她踩着碎纸走到李长久身边,指尖划过他脸颊的伤口:“葬神窟爬出来的疤还没好,又想惹麻烦?”

“麻烦找上门,总不能关门挨打。”李长久握住她的手,将画笔塞进她掌心,“来,帮我添最后一笔——就画个正在发抖的假暗主。”

远处,宁小龄的狐鸣穿透云层,陆嫁嫁的剑气劈开迷雾,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在天际撕开裂缝。李长久望着齐聚的众人,突然想起很久前在天窟峰学画时,张锲瑜说过的话:“画山画水难画人,画骨画皮难画魂。”

他低头看向掌心残留的墨痕,那里正缓缓浮现出“长明”二字。

“魂?”李长久轻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画笔,“今天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画魂索命。”

墨痕顺着指尖流淌,在李长久脚下勾勒出半轮残阳。司命握着他的手,时间权柄与太明之力交织,将那道\"长明\"烙印拓在虚空——画中发抖的假暗主突然扭曲,化作无数星辰碎片砸落。

\"小心!\"陆嫁嫁的剑鞘脱手飞出,在半空旋成铜墙铁壁。碎片撞在鞘上迸出火星,每一粒火星里都藏着一张痛苦的脸,那是被假暗主吞噬的修士残魂。柳珺卓挥剑斩开火星,剑气扫过之处,竟有白骨从地底钻出,顺着剑痕攀向云端。

\"这是...十二神国的埋骨地?\"赵襄儿指尖凝结出九道火焰,将最前排的白骨烧成琉璃,\"鹓扶他们的尸骨,怎么会在这里?\"

叶婵宫的长鞭突然绷直,鞭梢缠住一截带着兔耳的腿骨:\"不是尸骨,是假暗主用'星辰'权柄造的傀儡。他在模仿太初六神的创世之法,想用白骨重铸神国牢笼。\"她手腕翻转,鞭影里浮现出无数梦境碎片,\"看清楚了,这些白骨里藏着的,是你们每个人的心魔。\"

碎片中,李长久看见前世被师尊斩杀的画面,陆嫁嫁瞧见自己在寒牢里腐烂的剑体,赵襄儿则望着母亲朱雀神撕碎婚约的背影。宁小龄突然按住心口,雪狐灵体在她肩头炸毛——她的碎片里,是自己化妖时啃食生肉的模样。

\"雕虫小技。\"李长久突然大笑,将画笔掷向空中。那支笔在半空炸开,墨汁化作滂沱大雨,冲刷着所有碎片。\"心魔?我李长久从葬神窟爬出来时,连阎王爷都懒得收我,还怕这点念想?\"

雨水中,柳珺卓的剑突然发出龙吟。她望着剑柄上\"木君十\"的刻痕,突然想起多年前与李长久赌剑时说的话:\"画剑不如练剑,纸上谈兵终是虚。\"可此刻剑身在雨中亮起,竟与画中那道劈开星辰的剑气重合。

\"原来如此。\"柳珺卓收剑入鞘,指尖在剑脊上轻叩,\"你让我画的不是剑招,是剑意。\"

\"答对了。\"李长久接住落下的画笔,笔尖沾着宁小龄的狐火,\"现在轮到真东西登场了。\"他转身指向云层深处,那里正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无数白骨正堆叠成巨手,试图将整个断界城攥在掌心。

赵襄儿突然扯住他的衣袖,空间权柄在她眼底流转:\"左边第三根指骨是空的,藏着假暗主的一缕神念。\"她话音未落,陆嫁嫁的剑已如流星般射去,剑气穿透指骨的瞬间,整只巨手突然僵住。

\"抓得准。\"李长久朝赵襄儿挑眉,却被她狠狠踩了一脚。

\"先算账。\"赵襄儿的裙摆扫过满地白骨,\"当年在赵国,你说我画的山河图像孩童涂鸦,现在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绘界。\"她抬手扯下发间玉簪,往地上一划,裂缝中涌出滔滔江水,正是赵国丢失的那片疆土倒影。

江水漫过白骨,竟在上面开出朵朵红莲。叶婵宫轻响指,梦境与现实开始重叠——红莲里浮现出十二神国覆灭的真相:太初六神不是在守护秘密,而是在看守被封印的创世神。

\"原来我们才是狱卒。\"司命突然开口,时间权柄让她看见更久远的画面,\"假暗主不是天道造物,是创世神的一缕恶念。\"

巨手轰然崩塌的瞬间,李长久终于看清白骨堆里的东西——那是块刻着\"帝俊\"二字的残碑,碑上缠着锁链,锁链尽头连着他自己的心脏。

\"最后一笔。\"李长久握紧画笔,太明之力在体内翻涌,\"画自己,最得劲。\"

他朝着残碑走去,每一步都踩碎过去的倒影。当笔尖触到碑石的刹那,所有画面突然静止——前世的师尊、朱雀神的背影、寒牢的剑体、化妖的狐火,全被定格在这一刻。

\"我不是帝俊,不是羿,更不是谁的狱卒。\"李长久的声音响彻云霄,画笔带着他的血,在残碑上添了个歪歪扭扭的\"我\"字,\"我是李长久,是会在画里耍赖、会跟姑娘们拌嘴、会从葬神窟爬回来的...小道士。\"

\"而杀你,易如反掌。\"

最后一字落下,残碑崩碎。假暗主的惨叫混着星辰炸裂的轰鸣,李长久转身时,看见陆嫁嫁正用剑鞘敲他的脑袋,赵襄儿翻着白眼递来伤药,宁小龄扑进他怀里蹭着脸颊,司命和叶婵宫并肩站在雨里,柳珺卓则抛来一壶酒。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漏下,照在满地正在消融的白骨上。李长久接住酒壶,突然想起张锲瑜没说完的话——

\"画不出魂,便造个有魂的世界。\"

他仰头饮尽烈酒,抹了把嘴笑道:\"走了,去给新世界添几笔颜色。\"

新世界的轮廓在残碑碎影中逐渐清晰,却并非预想中那般澄澈——大地裂成蛛网,裂缝里流淌着未熄的星辰余烬,天空悬着半轮被啃噬过的月亮,像是谁咬了一口的烧饼。

“这就是破了牢笼的样子?”宁小龄戳了戳脚边一块会动的碎石,那石头突然张开嘴,露出两排细牙。雪狐灵体炸毛跃起,一爪子将其拍进地里。

柳珺卓用剑挑开一截蠕动的白骨,眉头微蹙:“假暗主的恶念没散干净,还在啃食新世界的根基。”她剑尖一转,剑气在地面划出圆圈,将那些试图爬出来的碎骨圈在其中,“木君十的画,可容不得这些脏东西。”

李长久蹲下身,指尖按在地面裂缝上。太明权柄流淌而出,那些滚烫的星辰余烬竟温顺地绕着他的指尖打转。“不是恶念,是旧世界的执念。”他忽然笑出声,“你看这月亮,像不像赵襄儿当年砸我的那只玉盘?”

话音未落,一道空间裂缝在他头顶张开,赵襄儿的靴底差点踩在他脸上。“再编排我,就把你扔进裂缝喂星兽。”她抱着手臂站在裂缝边缘,俯瞰着下方流淌的余烬,“朱雀神国的残部在那边聚集,带着不少十二神国的旧部,说是要重建秩序。”

“秩序?”陆嫁嫁的剑不知何时出鞘,剑尖斜指地面,“他们怕是没搞清楚,现在谁说了算。”她剑气一扫,将一片扑来的骨雾斩成齑粉,余光却瞥见李长久偷偷往她剑穗上系了根红绳——那是从葬神窟带出来的,据说是某位神官的嫁妆。

司命突然按住李长久的肩膀,时间权柄让周围景物泛起涟漪:“东边有异动,像是...岁菩提的气息。”她指尖划过虚空,浮现出一幅画面:原君坐在一棵巨大的木星下,周身缠绕着无数根须,那些根须正扎进新世界的土地里。

“他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木星?”叶婵宫的长鞭缠上手腕,梦境权柄开始涌动,“当年太初六神分治世界,岁菩提就靠着木星汲取生机,现在倒想故技重施。”

李长久突然扯住司命的手,往东边跑去:“走,看看去。说不定能讨两颗木星果当零嘴。”跑过宁小龄身边时,顺手拎起她的后领——小姑娘正跟那只会咬人的碎石玩得不亦乐乎。

木星下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诡异。原君坐在树心,双目紧闭,那些扎进土地的根须上,竟结满了旧世界修士的脸。柳珺卓的剑瞬间出鞘:“他在用旧人魂魄当养料!”

“不是养料,是锚点。”李长久按住她的剑柄,太明权柄与时间之力交织,让那些人脸暂时清醒,“他怕新世界飘走,想用这些魂魄把世界钉在虚空中。”

树心的原君突然睁开眼,声音像风吹过枯叶:“帝俊...不,李长久。你毁了神国牢笼,却没准备好缰绳,这世界会像断了线的风筝,最终消散在虚无里。”

“用不着你操心。”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在木星周围布下结界,“我们的世界,我们自己牵缰绳。”她指尖弹出九道火焰,在结界上烙下印记——那是赵国丢失的九座城池轮廓,如今化作守护的符文。

陆嫁嫁的剑突然插进土里,剑气顺着根须蔓延开:“我谕剑天宗的弟子,会在边境布下剑网,凡有作乱者,斩。”她剑穗上的红绳随风飘动,不知何时,李长久又在上面系了片雪狐毛——宁小龄偷偷塞给他的。

叶婵宫的梦境权柄笼罩住整棵木星,那些人脸开始沉睡:“旧梦该醒了。”她看向李长久,眼神里带着笑意,“当年你在不可观总偷我的画笔,现在倒用得顺手。”

李长久摸了摸鼻子,从怀里掏出支新画笔——这是柳珺卓刚给他削的,笔杆上还刻着“木君十赠”。他蘸了点星辰余烬,在木星树干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旧梦要醒,新日子也得有个盼头不是?”

太明权柄注入画笔,那太阳竟真的开始发光,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阴冷。那些扎进土地的根须开始萎缩,原君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透明:“原来...你们要的不是秩序,是活法。”

木星缓缓消散时,李长久突然想起很久前在断界城,邵小黎给他唱过的歌:“天破了补,地裂了填,人散了...就重新聚。”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赵襄儿正对着结界上的符文皱眉,像是在琢磨怎么再添两座城;陆嫁嫁在擦剑,却没取下那根红绳;宁小龄抱着雪狐,在追一只刚诞生的星兽;司命和叶婵宫靠在一块石头上说话,阳光透过她们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光斑;柳珺卓则在给他的画笔上刻花纹,刻的是天窟峰的轮廓。

“喂,”李长久突然喊了一声,举起画笔指向天空,“谁想跟我一起,给这月亮补全了?”

没人回答,却有剑气、火焰、狐火、时间涟漪、空间裂缝同时涌向那轮残月。李长久笑着跳起来,将最后一笔落在缺角处——用的是自己的血,混着太明权柄的光。

残月补全的刹那,新世界的土地上突然冒出青草,星辰余烬化作河流,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像是从很古老的时代传来,又像是刚刚诞生。

李长久收起画笔,发现剑穗上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所有人的手腕,连成一圈。他低头看了看,突然对着天空喊:“张锲瑜!你看,我这画魂的本事,算不算出师了?”

风穿过云层,带着旧世界的余音,像是一声轻笑。

“走了,回家。”李长久扯了扯红绳,率先往西边走去。身后的脚步声、说笑声、剑气破空声交织在一起,惊起一群刚诞生的星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那轮崭新的圆月。

至于那些还没清理干净的残骨、没解决的麻烦?

李长久回头笑了笑。

反正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西边的地平线泛起鱼肚白时,一行人终于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临时落脚的地方——据说是旧世界某个小镇的遗址,只剩下半截石牌坊,上面刻着“望月镇”三个字,被李长久用太明权柄描了遍金边,倒添了几分生气。

宁小龄抱着雪狐在牌坊下转圈,突然指着不远处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有东西在动!”话音未落,雪狐已经窜了过去,爪子一扒,竟拖出个拳头大的毛球,那毛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背上还背着片小叶子,看起来像株成了精的蒲公英。

“这是...新世界的灵物?”赵襄儿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毛球,它突然“噗”地一声炸开,化作漫天白絮,在她发间落了满头。李长久笑得直不起腰,被赵襄儿一脚踹在腿弯,踉跄着撞进陆嫁嫁怀里。

陆嫁嫁伸手扶住他,剑穗上的红绳缠上他的手腕,轻声道:“东边传来剑鸣,像是剑阁的气息。”她抬头望向东方,剑气感知里,有两道熟悉的剑意正在靠近——一道凌厉如霜,一道温润如水,是周贞月和柳希婉。

果然没多久,两道身影破开晨雾而来。周贞月依旧一身白衣,只是肩头多了道新伤,柳希婉跟在她身后,怀里抱着个木匣,看见李长久时眼睛一亮,快步跑来:“李师兄!我们在旧世界的剑冢里找到这个。”

木匣打开的瞬间,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竟是半截断裂的剑坯,上面刻着“天谕”二字。“是天谕剑经的残片。”柳珺卓伸手握住剑坯,指尖传来熟悉的悸动,“它在认主。”

李长久突然想起严舟临终前的眼神,那时候剑经还附在他身上,说要等一个能让剑冢开花的人。他看向柳珺卓手中的剑坯,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陆嫁嫁的剑在晨光里泛着暖光,赵襄儿的空间裂缝里隐约有剑影流动,连宁小龄的雪狐爪子下,都踩着片凝结成剑形的冰花。

“看来不止一个。”李长久笑着拍了拍剑坯,“别急,等把镇子修好了,给你找个最漂亮的剑鞘。”

修镇子的日子比想象中热闹。叶婵宫用梦境权柄造出临时的房屋,司命操控时间让树苗一夜长成参天大树,赵襄儿划开空间裂缝,从旧世界运来了不少能用的物件,陆嫁嫁则带着柳珺卓她们在镇子周围布下剑阵,防备残余的骨雾。

李长久本该帮忙,却被宁小龄拉去给毛球们画画——那些新世界诞生的灵物总爱缠着他,尤其是那只蒲公英精,天天趴在他的画笔上睡觉。

“师兄你看,我画的你!”宁小龄举着张破纸跑过来,上面画着个歪脖子小人,手里举着剑,旁边还画了只长着三只脚的鸟,“像不像?”

李长久刚想夸,就见赵襄儿从旁边走过,瞥了眼画纸,凉凉道:“三只脚的是金乌,不是鸭子。”

“要你管!”宁小龄把画纸往身后藏,雪狐对着赵襄儿龇牙。李长久赶紧打圆场,从怀里掏出颗亮晶晶的星石塞给宁小龄:“画得好,这个奖励你。”又摸出块更大的递给赵襄儿,“这个给你...砸人用。”

赵襄儿挑眉接过,指尖却悄悄在他手背上掐了下。

傍晚时分,周贞月突然指着南方:“那边有妖力波动,很精纯,像是...万妖城的气息。”众人望去,只见南边的天空飘来一片乌云,仔细看才发现是无数妖禽,领头的那只金翅大鹏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九头元圣。

“是圣人的弟子。”柳珺卓握紧剑坯,“他来干什么?”

九头元圣落在镇口,身后跟着一群妖族,有扛着木料的熊罴,有抱着药草的狐狸,还有推着小车的兔子精。他对着李长久拱手:“圣人说,新世界该有新气象,让我们来搭把手。”他指了指身后的妖族,“这些都是从万妖城出来的,想找个地方安生过日子。”

李长久看着那些妖族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想起万妖城破时,九头元圣为了护住一城百姓,硬生生吞下了半个城池的煞气。他挥了挥画笔:“进来吧,西边有空地,自己盖房子去。”

夜幕降临时,望月镇已经有了雏形。篝火在广场上燃起,妖族们围着篝火唱歌,柳希婉在教小灵物们识字,陆嫁嫁和周贞月在调试剑阵,赵襄儿则坐在石牌坊上,借着月光擦拭那块星石。

李长久靠在牌坊柱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手里的画笔有些发烫。司命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壶新酿的酒:“在想什么?”

“在想...”李长久喝了口酒,望着漫天星辰,“以前总觉得,破了牢笼就完事了,现在才知道,建个家比毁个笼子难多了。”

司命轻笑:“难才有意思。你看那月亮,以前缺着的时候,谁不盼着它圆?现在圆了,不也得天天看着,免得又被什么东西啃了。”

李长久转头看她,又看了看篝火旁笑闹的众人,突然举起酒壶:“敬月亮!”

“敬月亮!”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连那只蒲公英精都“噗”地喷出朵小绒花,像是在附和。

酒过三巡,李长久被陆嫁嫁拉去看剑阵,被赵襄儿拽去点评新划的空间坐标,被宁小龄缠着教画画,忙得脚不沾地。最后瘫坐在篝火旁时,柳珺卓递来块烤好的兽肉:“木君十,你的画还没画完呢。”

李长久咬着肉,看向夜空——那里的星辰正在重新排列,像是有人在画布上点缀银辉。他摸出画笔,蘸了点篝火的火星,在石牌坊背面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今日,望月镇安好。”

风吹过牌坊,带着草木的清香,像是在应和。

远处,有新的灵物诞生,有残留的骨雾被剑气撕碎,有妖族在盖新的房子,有孩童的笑声乘着夜风飘向远方。

李长久打了个哈欠,靠在陆嫁嫁肩头闭上眼。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反正这新世界的日子,还长着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越过石牌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李长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门外站着个背着药篓的小狐妖,脸颊通红:“李、李前辈,南边的林子里长出奇怪的草,碰一下就会让人想起最害怕的事!”

话音未落,就见宁小龄从后面追来,雪狐灵体上沾着几片黏糊糊的叶子:“师兄!我找到好玩的了!”她举起一片紫色的草叶,刚想递过来,就被赵襄儿一把夺过——这位女皇陛下此刻正对着草叶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恢复如常,“这是旧世界‘忆怖草’的变种,能引动心魔,得尽快清理掉。”

陆嫁嫁的剑已经出鞘,剑气扫过南边的林子,那些紫色草叶瞬间化为飞灰。“不止南边,”她剑尖指向东方,“那边的土壤里有股熟悉的气息,像是...九婴的残血。”

李长久突然想起南荒的那场大战,九婴发疯时溅出的血滴落在葬神窟边缘,没想到竟跟着新世界的根基一起长了出来。“看来旧账还得慢慢算。”他摸出画笔,太明权柄在笔尖流转,“走,去给土壤‘消消毒’。”

东边的林地比想象中更棘手。九婴的残血渗入地下,催生出无数扭曲的藤蔓,上面结着的果子,赫然是当年死于南荒的修士面容。柳珺卓挥剑斩去,那些果子却炸开,化作血雾笼罩过来——她挥剑的手突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是她当年赌输剑时的不甘。

“别看!”李长久将画笔掷向空中,墨汁化作屏障挡住血雾,“这些是残血里的怨念,会勾起执念!”他指尖划过屏障,太明权柄如暖阳洒落,那些血雾在光芒中渐渐消散,露出藤蔓下的东西——半截黑色的鳞片,是修蛇的遗物。

“瀚池真人当年和修蛇合体,残血里混着它的气息。”叶婵宫的长鞭缠上藤蔓根部,梦境权柄涌动,“这些怨念不仅来自九婴,还有被修蛇吞噬的修士。”

司命突然按住李长久的手,时间权柄让地面泛起涟漪:“挖开看看,下面有东西。”

众人合力劈开地面,露出一个幽深的地穴,里面沉着块黑色的晶石,正源源不断地往土壤里渗透黑气。“是‘镇邪石’,”赵襄儿认出这东西,“当年赵国用来镇压邪祟的,怎么会在这里?”

李长久突然笑了:“看来不是旧账找上门,是有人故意埋的。”他捡起块碎石扔向地穴,碎石在接触黑气的瞬间就被腐蚀,“这石头被人动了手脚,把怨念都锁在里面,等着生根发芽呢。”

“谁干的?”宁小龄的狐爪泛起寒光。

“还能有谁?”陆嫁嫁的剑抵住镇邪石,“那些不甘心的旧神残部,或是...藏在暗处的窥伺者。”她剑气一吐,镇邪石应声碎裂,黑气涌出的瞬间,却被李长久的太明权柄尽数吸收。

“收起来当肥料。”李长久拍了拍手,掌心的黑气正被金光炼化,“正好给望月镇的菜地添点‘营养’。”

处理完林地回到镇上时,却见周贞月带着几个剑阁弟子在石牌坊下等着。“北边发现了座旧祭坛,”她递过一张草图,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像是太初六神时代的东西,上面刻着‘天藏’二字。”

天藏神的权柄是“崩坏”,当年正是他的力量导致旧世界出现裂痕。李长久看着草图,突然想起在葬神窟见过的壁画——天藏神当年并非自愿崩坏世界,而是为了镇压某个更可怕的存在。

“走,去看看。”他拎起画笔就往北走,身后的人默契地跟上,连刚学会走路的蒲公英精都晃悠悠地跟在后面,背上的小叶子晃来晃去。

旧祭坛藏在一座山坳里,石柱上的符文还在微微发光,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块残破的玉板,上面刻着断断续续的字:“...恶念不散,崩界以镇...余烬藏于...望月...”

“望月?”李长久看向身边的人,“这不就是咱们镇的名字?”

赵襄儿突然指向玉板背面,那里刻着个极小的“雀”字。“是朱雀神的笔迹。”她指尖抚过字迹,“当年她镇守神国时,应该来过这里。”

陆嫁嫁的剑突然轻颤,剑尖指向祭坛下的土壤。李长久会意,挥笔劈开地面,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个青铜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竟是根燃烧的羽毛——朱雀神的本命真火所化。

“原来她早就留了后手。”叶婵宫握住羽毛,火焰在她掌心温顺地跳动,“用天藏神的祭坛镇压恶念余烬,再以朱雀真火看守,怕的就是旧世界崩塌后,这些东西流窜到新世界。”

李长久突然想起娘娘最后化灵而去的样子,那时她望着赵襄儿的眼神,分明藏着千言万语。“看来这位丈母娘,也不是那么坏嘛。”他笑着打趣,却被赵襄儿狠狠踩了一脚。

回镇的路上,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宁小龄抱着蒲公英精,哼着古灵宗的小调;柳珺卓和柳希婉在讨论剑坯的修复方法;陆嫁嫁的剑穗在风中轻晃,红绳上又多了片朱雀羽毛——是赵襄儿偷偷系上去的。

李长久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身影,突然觉得画笔上的温度刚刚好。他低头在地上画了串小脚印,从祭坛一直延伸到石牌坊,像是谁一路走来,带着旧世界的余温,踩出新世界的痕迹。

“喂,走快点!”赵襄儿回头喊他,夕阳落在她发间,那枚星石在阳光下闪着光。

“来了。”李长久笑着跟上,将画笔别回腰间。

至于那些还没挖出来的旧祭坛、没清理干净的残血、没弄明白的后手?

他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空,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

反正日子还长,今晚先睡个好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夜色刚漫过望月镇的石墙,镇外就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李长久正趴在桌前给蒲公英精画小裙子,笔尖突然一抖,墨点在纸上晕成个黑团。

“又怎么了?”他揉着被震麻的手腕往外走,就见赵襄儿站在牌坊下,指尖正划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里飘出片焦黑的羽毛,带着熟悉的硫磺味。

“是雷牢的气息。”赵襄儿捏碎羽毛,眉头紧锁,“他的死牢权柄在崩解,像是在...自爆。”

西边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光柱直冲云霄,隐约能看见无数锁链在光柱中崩断。陆嫁嫁的剑“嗡”地一声出鞘:“是葬神窟的方向!”

众人赶到时,雷牢正站在崩裂的大地中央,周身缠绕的锁链已经碎了大半。这位曾掌管“死牢”的神国之主,此刻竟在燃烧自己的神躯,那些飞溅的火星落在地上,竟长出了嫩绿的草芽。

“你在干什么?”李长久握紧画笔,太明权柄蓄势待发——他总觉得这位神没安好心。

雷牢转过头,半边脸已经化作焦炭,声音却异常平静:“天藏崩界时,用死牢锁了太多不该锁的东西。”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包括...新世界该有的生机。”

司命突然按住李长久的肩,时间权柄让眼前的景象泛起涟漪:雷牢的死牢深处,锁着的不是妖邪,而是太初六神创世时多余的“生机”——当年为了稳固神国牢笼,他们不得不将这些会让世界“疯长”的力量锁起来。

“旧牢笼破了,这些东西也该出来了。”雷牢的身体又崩碎一块,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大地,“别学我们...把世界捆得太紧。”

光点落处,枯木抽芽,断河重流,连空气里都飘着泥土的腥甜。李长久看着雷牢逐渐消散的身影,突然想起叶婵宫说过的话:“十二神国的主,未必都是恶人,只是被枷锁困得太久,忘了怎么温柔。”

雷牢彻底消失时,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谁解开了捆了千年的绳索。宁小龄突然指着东边,雪狐灵体兴奋地转圈:“师兄你看!那边长出花了!”

东边的荒原上,竟开出一片血色的花海,每朵花的花瓣都像极了剑刃。柳珺卓走近摘下一朵,指尖刚触到花瓣,就听见无数剑鸣在耳边响起——那是历代剑修的执念,被生机唤醒,凝结成了花。

“这是...剑冢的余魂。”她将花别在发间,剑气与花香交织,“他们在谢雷牢。”

回去的路上,李长久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猛地回头,却见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小老头,正蹲在路边啃野果,看见他回头,还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像极了不可观的张锲瑜。

“您是...?”李长久刚要上前,小老头却“咻”地一下没了影,只留下颗啃剩的果核,上面刻着个“画”字。

“是张前辈吗?”宁小龄扒拉着果核,雪狐在旁边嗅来嗅去,“他怎么不露面?”

叶婵宫轻笑一声,长鞭在指尖转了个圈:“ old 东西都这样,怕打扰年轻人过日子。”她瞥了眼李长久,“不过他倒是没说错,你那画技,确实该再练练——把蒲公英精画成黑煤球,亏你下得去笔。”

李长久摸着鼻子刚想反驳,就见司命突然指向天空。原本漆黑的夜幕上,竟凭空多出幅画:画的是望月镇的全景,石牌坊下的每个人都在笑,连那只蒲公英精都被画成了金灿灿的小毛球。

“是张锲瑜的手笔。”陆嫁嫁望着那幅画,剑穗上的红绳轻轻晃动,“他把镇子画进了星空,以后走再远,抬头就能看见家。”

夜风吹过花海,带来剑鸣与花香。李长久望着星空里的画,突然觉得手里的画笔也没那么难用了。他抬手对着天空挥了挥,太明权柄化作道金线,给画里的自己添了根翘起来的头发。

“走了,回家吃宵夜。”他扯了扯赵襄儿的衣袖,又顺手拎起宁小龄的后领,“今晚煮星兽肉,谁吃得多,明天就给谁画个大鸡腿。”

身后的笑声、抱怨声、剑穗碰撞声混在一起,惊起几只宿在花海的星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星空,穿过那幅画时,翅膀上沾的花瓣竟在星空中开出了新的花。

至于雷牢自爆后会不会有后遗症?星空里的画能挂多久?张锲瑜还会不会偷偷来看热闹?

李长久啃着刚煮好的星兽肉,看着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反正天亮了会有新的麻烦,也会有新的办法。

反正身边的人都在,锅里的肉还热着,星空里的画也不会跑。

他咬了口肉,对着篝火笑了笑。

日子嘛,不就是这样——旧的故事还没讲完,新的麻烦已经上门,却总有人陪着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天刚蒙蒙亮,蒲公英精就“噗”地一下跳进李长久的窗,背上的小叶子沾着片晶莹的露水——那露水在晨光里闪了闪,竟化作枚小小的玉简,上面刻着“不可观”三个字。

“是大师姐的气息。”李长久捏起玉简,指尖刚触到上面的纹路,玉简突然炸开,化作只巴掌大的纸鹤,扑棱着翅膀往东边飞去。

宁小龄抱着雪狐凑过来,鼻尖差点撞上纸鹤:“是神御师姐吗?她要来望月镇?”

纸鹤突然停在半空,翅膀展开,露出里面的字:“携观中弟子,往望月镇讨杯茶喝。另,带了些张锲瑜的画稿,说是给你当教材。”

李长久看着“教材”两个字,突然想起当年被张锲瑜逼着画鸡蛋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赵襄儿恰好从窗外走过,瞥见纸鹤上的字,挑眉道:“不可观的人要来?那位清圣无双的大师姐,怕是看不上咱们这粗茶淡饭。”

“放心,”陆嫁嫁的剑穗从窗边晃过,红绳上的朱雀羽毛闪着光,“我让雅竹备了新采的云雾茶,再让卢元白送两坛他珍藏的‘剑穗酿’——保证让他们走不动道。”

说到卢元白,李长久突然想起这位天窟峰现任峰主,自从跟着薛寻雪搬到望月镇附近,就天天研究酿酒,据说最新一坛酒,是用剑穗上的红绳泡的,美其名曰“姻缘酒”。

“还是别让他送了。”李长久揉了揉眉心,“上次他送的‘桃花酿’,喝得周贞月剑都握不稳,差点把牌坊劈了。”

正说着,东边的天际突然飘来片云彩,上面站着数十道身影——为首的正是神御,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身后跟着二师兄、五师兄、六师兄,还有一群穿着不可观道袍的年轻弟子,一个个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着望月镇。

“七师弟,别来无恙?”二师兄大笑着从云上跳下来,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落地时震得地面晃了晃,“听说你在这盖了个镇子,特意来给你添添人气!”

神御落在石牌坊前,目光扫过镇子里的景象,最终落在李长久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当年你总说不可观太冷清,如今看来,你倒是把日子过成了热热闹闹的模样。”她抬手一挥,身后的弟子们立刻搬下一个个木箱,“这些是观里的典籍,还有张锲瑜的画稿,他说...你或许用得上。”

五师兄笑眯眯地打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一叠叠天碑拓片:“知道你要给新世界立规矩,这些是我新刻的天碑,上面的字能随世界变化,保管好用。”

六师兄白泽抱着只白猫,面无表情地递给李长久一个布袋:“葬神窟深处捡的,像是你的东西。”布袋打开,里面是半块三足金乌形状的玉佩,正是李长久前世被斩去的先天灵碎片。

李长久握着玉佩,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转头看向神御,发现这位清圣无双的大师姐,鬓角竟多了根白发——想来这些年,不可观也没少为他操心。

“愣着干什么?”二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带我们逛逛!听说你这有会画画的毛球,还有会酿酒的剑修,可得让我们开开眼!”

于是乎,望月镇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

二师兄拉着九头元圣比拼力气,结果把镇口的石狮子撞翻了;五师兄蹲在菜地旁,给那些被九婴残血影响的蔬菜刻“生长符”,弄得满地黄瓜都长到了房顶上;神御则和叶婵宫坐在牌坊下喝茶,不知在聊些什么,偶尔传来两声轻笑;年轻的不可观弟子们,正围着宁小龄的雪狐和蒲公英精,一个个眼睛发亮,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

李长久被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刚摆脱一个想拜师学画的小弟子,就被神御叫到身边。

“这玉佩,”神御指着他手里的碎片,“合起来,或许能想起些东西。”

李长久握着玉佩,突然想起前世被师尊斩杀的瞬间,那时候先天灵被抽出,他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却没想到,碎片竟被不可观的人一点点捡了回来。

“大师姐,”他轻声问,“当年...师尊为什么要斩我?”

神御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的花海:“有些事,等你把玉佩拼完整,自然会明白。”她放下茶杯,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但记住,无论前世如何,今生的你,是李长久,是望月镇的李长久。”

夕阳西下时,不可观的弟子们在镇外搭起了帐篷,二师兄和九头元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石狮子称兄道弟;五师兄正在给孩子们刻木剑,每个剑鞘上都刻着不同的字;神御站在星空下,望着那幅张锲瑜画的镇子图,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李长久坐在篝火旁,将那半块玉佩放在掌心。太明权柄缓缓流淌,玉佩上的裂痕开始发光,隐约能看到另一块碎片的轮廓——像是在某个他还没去过的地方。

“不急。”他将玉佩收好,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赵襄儿正和薛寻雪讨论如何扩建镇子,陆嫁嫁在教不可观的弟子们剑阵,宁小龄的雪狐正追着二师兄的酒葫芦跑。

司命递来一杯温热的“姻缘酒”,眼尾带着笑意:“又在想心事?”

李长久接过酒杯,仰头饮尽,酒液带着淡淡的甜意,像是红绳浸过的味道。“在想,”他笑着看向星空,“明天该给大师姐他们画张全家福了。”

远处传来二师兄的大笑声,夹杂着剑鸣和狐叫,惊得星鸟又开始扑棱翅膀。

李长久低头,在篝火旁画了个小小的圆圈,把所有人的影子都圈在里面。

至于那没拼完整的玉佩、没问清楚的往事、没找到的碎片?

他看了看杯中晃动的酒液,又看了看身边笑闹的人群,突然觉得,答案或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晚的月色很好,酒很暖,身边的人都在。

明天醒来,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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