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的空间如同碎裂的镜面，一块块剥落，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最终，云昭站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脚下没有实地，头顶没有天空，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她伸出手，五指张开又合拢，却连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感受不到。
“放弃吧。”涂山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嘲讽，“这片虚无会慢慢吞噬你的意识，直到你忘记自己是谁，成为这黑暗的一部分。”
云昭没有回答，她指尖凝聚起一点金色神力，猛地向前挥出，金光如箭离弦，却在飞出不到三尺后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呵呵！”涂山玉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没用的，这里是我的幻境，你伤不到我分毫。”
云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确实无法触及任何实体，也看不见涂山玉，但她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心里陡然产生一个想法。
如果幻境完全独立，施术者的声音不该如此清晰地传递进来，除非这个幻境与她的意识相连。
云昭想到这，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怎么不说话了？终于认命了吗？”涂山玉的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云昭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徒劳，不如永坠。”
她双手快速结印，指尖划出一道道金色轨迹，在黑暗中极为耀眼，随着最后一个印结完成，她周身的金光突然内敛，紧接着她整个人如同融化般渐渐变得透明，最终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什么？”涂山玉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又想搞什么？”
虚无中一片寂静，云昭仿佛真的消失了。
涂山玉的意识如一股流动的气在黑暗中探索，但这次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仿佛她已经从幻境中彻底消失了。
涂山玉想到这，她的意识流发生了一次波动。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逃出她的虚无幻境！
就在这时，一点青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如同一盏飘浮的青灯。
涂山玉的意识本能地锁定了那点光芒，然而就在她的意识看到青灯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啊——”涂山玉发出一声痛呼。
云昭的身影慢慢显现，她右手虚握，掌心凝聚着一团扭曲的暗色流光。
那是涂山玉的意识流。
“抓到你了。”云昭冷声道，五指缓缓收紧。
涂山玉的大脑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不...不可能！你怎么能找到我的？”
“任何幻境都无法模拟真正的无。”云昭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施术者总会留下一丝控制的痕迹，你太自信了，涂山玉，以为躲在暗处就能高枕无忧？”
暗色流光在云昭掌心挣扎扭动，发出痛苦的波动：“放开我！”
“解开幻境。”云昭命令道，手指又收紧一分，“否则我就捏碎你的意识，让你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剧痛让涂山玉的意识几乎涣散，她终于意识到云昭不是在虚张声势，但她还是咬紧牙威胁道：“这虚无与我意识相连，若你毁了它，你也会在这个世界上消亡！”
云昭的手又收了一分，涂山玉痛苦到无法站立而瘫坐在地。
“没事，反正我也出不去，倒不如拉你一起下地狱！”云昭无畏地说道。
暗色流光剧烈颤抖着，片刻之后，周围的黑暗如同破碎的镜面般裂开，现实世界的景象重新出现在云昭眼前。
阳光刺眼，云昭眯起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那条胡同口。
她松开手，那团流光立刻飞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里，涂山玉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云昭持剑闪过，剑尖抵住她咽喉：“谁指使你猎捕神族？”
涂山玉沉默片刻，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怎么，你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你只需告诉我是谁，我可以放了你。”
涂山玉突然仰天大笑：“就凭你？当年神族尽灭，你现在又有何力量与天下抗衡，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所以你就为虎作伥？！”
“这叫审时度势。”涂山玉勾起一抹冷笑，“你们逃不掉的，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为我所用，我保证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
云昭怒不可遏，没想到这个涂山玉临死还能如此猖狂。
“主人！！”
这是远处传来寒翊的声音，只见他和讙极速向这奔来。
可还没等他们走进，就又听见寒翊的惊呼：“主人！小心天上！”
云昭猛然抬头，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正撕裂云层，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砸下！
掌纹清晰如沟壑，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刺目的金光，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小心！”
寒翊猛地扑过来，双臂交叉挡在云昭身前，背后龟甲虚影瞬间凝实，形成一道半圆形的屏障。
“轰——！”
金色巨掌与龟甲屏障相撞的刹那，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方圆百丈内的房屋都被冲击坍塌。
寒翊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砸进地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背后的龟甲虚影发出的“咔咔”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寒翊！”云昭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指尖触到他后背时沾了一手温热的血。
金色巨掌仍在缓缓下压，龟甲屏障已经凹陷变形，寒翊咬紧牙关，脖颈上青筋暴起：“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云昭的视线在寒翊惨白的脸色和碎裂的龟甲间来回，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
“你找死！”
随着这声怒喝，云昭的长发瞬间由黑转白，如同雪浪翻涌，她双瞳燃起刺目的金光，周身爆发出耀眼神辉，一股气势磅礴的神力从她体内迸射出，化作冲天光柱与金色巨掌悍然相撞。
“轰隆隆——”
两股力量交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云昭的白发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她双手托举，竟暂时抵住了下压的巨掌，但脚下的大地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开始寸寸龟裂。
“哦？”天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和玩味，“竟然能接下我这一掌，真是有趣。”
那声音刚落，金色巨掌骤然光芒大盛，掌纹中流淌的金光如同岩浆般沸腾起来，压力瞬间倍增，云昭膝盖一弯，单膝重重砸进地面，她脚下的裂缝迅速扩大，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蛛网状陷坑。
“咔嚓”一声脆响，寒翊的龟甲屏障终于彻底破碎，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余波掀飞出去，撞断数棵古树后才停下。
“寒翊！”云昭分神的刹那，金掌又下沉数尺，她不得不双手齐出，神力疯狂涌向掌心，但依然止不住下陷的趋势，地面已经塌陷成一个深坑，她的双脚深陷土中，碎石不断从坑边滚落。
冷汗顺着云昭的额头滑落，她的手臂开始颤抖，金掌离她的头顶已不足三尺，恐怖的压力让她呼吸困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昭突然仰头大喊：“叶寒川！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在神力加持下穿透云霄，回荡在天地之间。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清越的刀鸣自九天之上响起，如同凤唳般划破长空，一道刀光从云层中劈落，精准斩在金色巨掌的腕部。
那刀光看似轻飘飘的，接触的瞬间却爆发出令人心悸的锋芒。
“嗤——”
金色巨掌应声而断，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天空中的男声第一次带上了凝重：“有意思，今天倒是热闹。”
云昭脱力地跪倒在深坑中，抬头望向刀光来处，只见一道修长身影踏空而来，月白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看够了？”云昭喘着气，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
叶寒川飘然落在坑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不是来得正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