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帕曼第一次叫她师妹,秦绥绥知道他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不影响她的名声,但此刻,她心中却格外触动。
她是独生女,妈妈生她时,因为一些意外,不小心坏了身子,虽然后面调养好了,但爸爸舍不得妈妈再受一次罪,就一直没有再要孩子。
但她们这个年纪的,家里一般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所以她每次看着别人哥哥姐姐关系亲近,都格外羡慕。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学会写字开始,就一直闹着要给裴九砚写信,她那会儿才五岁,哪里懂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呢?
后来对他的感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秦绥绥自己也不记得了。
骑上自行车回家属院的路上,贾真真还在回顾帕曼的风姿:“绥绥,你看见没?帕曼他‘嗖’的一下就飞过来了!真的跟武侠小说里的人一样!”
“你说要不我拜他为师吧!就学他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也太厉害了!这样以后我们家老贾想打我,就追不上我了!”
“嗯?不过你最后给那个死八婆嘴里塞的是什么药?窜稀粉吗?”
秦绥绥原本一直笑眯眯地在听贾真真说话,听到她此刻的问题,也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只不过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可怕得很:“附骨之蛆。”
见贾真真懵了一瞬,她又笑眯眯地补充了句:“中毒初期她会感觉到体内有蛆虫蠕动,后面就会感觉蛆虫在啃咬她的骨头,再后面……”
她没有说完,但贾真真眼睛已经亮得跟探照灯似的:“是不是《绝代双骄》里的江玉郎中的万虫噬心散一样的毒?”
秦绥绥点点头:“差不多,我也是仿照那里面的设定做的。”
“哎呀!”贾真真加快了蹬自行车的脚步,将车子靠近她的:“绥绥,我还拜什么帕曼为师啊!我拜你为师好不好?我想当一代毒师!”
秦绥绥忙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什么人,才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小声些!这光彩吗?”
偷看这些书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又是一个祸根!
一串笑声回响在路上……
她们先回了家属院。
主要是秦绥绥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帕隆给的东西,还有帕曼给的那一大背篓的新鲜山鸡、山鸽子,熏肉、山兰米,野茶,以及她们之前截获的那两个“水客”的东西。
再加上贾真真回来路上和帕曼一起用弹弓打的十多只野兔、野鸭子、竹鸡等,也都分了她一半,东西太多,她不能当着贾真真的面直接收进空间,也不方便直接带去医院,干脆回去收拾一下。
贾真真帮她把东西送到后,就拿着一堆猎物回家给自己老妈献殷勤了。
秦绥绥把东西整理了一下,该收进空间的都收进了空间,都顾不上洗澡,就带着解药直奔医院。
这会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医院里人来人往,大多数是往食堂走的人。
秦绥绥贴着路边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裴九砚的病房。
病房里没有人,只有裴九砚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面色看着也好了不少,只是依然沉睡着。
旁边的椅子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杯,应该是迟东临的,自从那次受伤后,他就格外注重养生,向秦绥绥请教了好多养生茶配方,这会儿里面泡的是枸杞。
他应该是出去打热水了。
秦绥绥上前摸了摸裴九砚的脸,又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他胸口,小声开口:“阿砚,我回来了,我马上要给你解毒了,你准备好了吗?”
身下的人没有回答,但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也让她格外满足。
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又从空间拿出银针、消毒酒精和帕隆给的解毒药。
没错,要将这个毒解得彻底,不仅要喝下解药,还要配合一套针法。
她正在做准备的时候,迟东临拎着热水壶回来了。一看见她,眼睛都亮了:“哎呀!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
“你再不回来,我跟你云来哥都打算去找你了!”
秦绥绥笑着朝他点头,又看了看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东临哥,这几天辛苦了。”
看她这样子,迟东临就知道她找到解药了。
他拎着热水壶,反手把病房门锁上,满脸希冀:“妹妹,找到了?”找到解药了?
秦绥绥笑着朝他点头。
门外,出去打饭的宋云来正好回来,开了一下病房门没打开,在外面骂骂咧咧:“迟东临你小子干嘛呢?躲在里面鬼鬼祟祟干嘛呢?给老子开门!给老子……”他骂到一半,显然也看见了里面的秦绥绥。
迟东临也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叫魂呐你!”
宋云来没理他,抱着饭盒就冲了进来,看向秦绥绥:“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
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银针和药,又兴奋开口:“找到了?”
他们两个人问的话几乎一模一样,秦绥绥却并不觉得不耐烦,相反,她为裴九砚有这样两个真心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给裴九砚喂下解毒药丸后,秦绥绥就打算施针了。
还是跟上回一样,迟东临自觉地搬着凳子堵在门口,宋云来在身边给她打下手。
开始之前,迟东临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妹妹,真不用先拿我开刀?”
他刚才就提出过,自己先试药,毕竟现在裴九砚情况特殊,本来就昏迷着,要是哪里不对,后果可能很严重。
秦绥绥笑着摇摇头:“东临哥,你们虽然是中的同一种毒,但情况不一样,你的毒,我明天再给你解。”主要是她没办法连施两次针。
迟东临忙摆摆手:“妹妹,我不着急,现在最主要的是阿砚。”
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也不用再说客气话。秦绥绥点点头,便沉下心来开始施针。
这是一套和“子午流注”完全不同的针法,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因而秦绥绥领悟得快,学得也快。
施完针,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秦绥绥浑身都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她的眼神却格外明亮,她收针时,明显能感觉到裴九砚於堵的经脉已经通了,按照师父的说法,这是毒素已经排出来了。
宋云来及时递给她一杯水,又看着从裴九砚指尖滴下来,已经有小半盆的黑血,皱了皱眉:“这都是毒血吗?放完阿砚是不是就解毒了?”
秦绥绥笑着点点头:“是的,他体内的毒基本上都排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这几天迟东临和宋云来在医院把裴九砚照顾得很好,他外伤的伤势基本上都恢复了,内部的创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因为秦绥绥这几天不在,裴九砚这边离不开人,所以几乎是迟东临和宋云来轮班来照顾的。
好在组织上知道他们的情况,并没有太为难人,但他们这几天又是忙工作,又是忙着医院这边,都没休息好,看他们两个满脸的胡茬都能看出来。
秦绥绥直接将两个人赶回去休息了,两个人本来还不愿意,但耐不住秦绥绥态度坚决,于是只得答应明天一早就过来跟她换班。
等他们走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莽荒森林里,没好好洗澡,在蛇巫部落那一晚,有那么多蛇在外面,她也不敢放松洗澡,只是简单擦洗了一下,今天晚上施针又流了这么多汗。
秦绥绥干脆把病房门反锁,进了空间好好洗了个澡。
空间里她放了好几套备用衣服,浴盆、热水都有,她还拆了一块从那两个“水客”那里截获的力士香皂,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宋云来之前打回来的饭给她留了一份,是杂粮饭加上酸笋炒鸡杂和凉拌野菜,秦绥绥吃完后,直接贴着裴九砚躺了下来。
这会儿他身上的那些仪器和吊瓶都拆了,病床上的位置空出来许多,秦绥绥避开他受伤的那条腿,侧着身子躺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看着窗外闪烁的群星,脸上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鼻尖突然传来一阵痒意。秦绥绥嘴里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几句什么,转过脸又继续睡。
一分钟后,她突然睁开眼,转过脸来,恰好对上裴九砚含笑的双眼。
大脑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秦绥绥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双眸顿时迸发出无尽的欣喜,还带着几分湿意:“阿砚,你醒了?”
裴九砚笑看着她,点点头。
秦绥绥立马弹射起身,就要去喊医生。
手腕儿却被裴九砚一把拽住了:“媳妇儿,别走,先让我抱一会儿。”昏睡这么久,他嗓子十分干哑,声音十分难听,但还是叫秦绥绥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顺从地腻在他怀里,两个人身体紧贴,似要将这段时间的思念全都倾泻出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秦绥绥窝在他怀里,柔声开口。
裴九砚把玩着她的手:“大概五点左右,那会儿天刚亮。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你。”
秦绥绥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会儿已经七点多了,他醒了两个多小时了,比她预想中的要早醒来很久。
秦绥绥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本昨晚睡前她是侧着身子睡的,只占据了床的四分之一。现在几乎占了一大半,裴九砚这个病人反倒被她挤进了角落里,高高大大一个人,就那么翘着伤腿缩在那里。
她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个人,确实睡相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