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手中罗盘的疯狂咆哮,竟让那三个死士的讥笑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
他死死盯住那枚爆发出骇人光亮的古朴罗盘,一种不属于此地的苍茫气息,正从罗盘中喷薄欲出,竟隐隐与那魔化的佛骨分庭抗礼!
也就在这时,石室四壁,异变陡生!
那些绘制着佛国盛景的壁画,画中衣袂飘飘、慈悲祥和的飞天神女,她们的脸,正在一点点扭曲,崩坏。
一滴。
又一滴。
漆黑如墨的血泪,从她们石刻的眼角淌下。
血泪滴落,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在古老的石壁上灼烧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紧接着,一个离众人最近的飞天,她那描绘在墙上的身体,竟如同浸水的宣纸,缓缓地、立体地从壁画中剥离了出来!
那不再是五彩的颜料,而是一团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魔气,凝聚而成的实体!
她原本奏乐的双手,化作了寸寸森然的利爪。
她原本慈悲的眼眸,则变成了两个空洞的、不断滴落黑血的深渊窟窿。
一个,两个,三个……
不过眨眼之间,墙壁上所有的飞天,竟全部活了过来!
她们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魔气,无声地张开嘴。
下一刻,一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贯穿神魂的凄厉尖啸,轰然炸响!
“小心!”
叶清瑶一声清叱,反应极快,手中长剑挽起一捧清冷的剑光,剑气如霜,直刺向当先扑来的一名魔化飞天。
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飞天的身体。
然而,那感觉却空洞得可怕,仿佛一剑刺入了最虚无的浓雾之中。
被剑气搅动的魔躯,只扭曲了一瞬,便再次聚合,毫发无伤!
反倒是那飞天的利爪,带着刺骨的阴风,径直抓向叶清瑶的香肩。
叶清瑶拧腰回转,身姿若惊鸿,以剑身横拍,将那黑爪格挡开来。
“铛!”
一声闷响,一股阴寒至极的污染之力顺着剑身疯狂传导而来,让她握剑的右手虎口都微微一麻,几乎握不住剑。
“呵呵……”
刀疤脸身边的瘦高男子,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阴恻恻笑声,眼神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愉悦。
“挣扎吧,尽情地挣扎吧。”
“你们越是反抗,你们的精气神,就越会成为她们最好的养料。”
话音未落,数名魔化飞天已从四面八方围攻而至,利爪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封死了叶清瑶所有退路。
爪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污秽的灰黑。
叶清瑶的处境,瞬间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慕容澈,瞳孔中映出的,却不是眼前的险境。
而是他怀中,那股愈演愈烈的灼热!
是那根羽毛!
崆峒山上,玄鹤王赠予他的本命鹤羽!
它并非被动复苏,而是慕容澈手中的罗盘与佛骨舍利产生了惊天共鸣,这股至邪的力量,引动了他体内这件至正之物的呼应!
这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的护身之物!
“此乃老夫本命鹤羽,蕴我毕生清正之气,或可在危难之时,为你破除一丝迷障。”
玄鹤王的话语,仿佛跨越时空,在耳边轰然炸响!
动用它,意味着欠下天大的人情。
动用它,意味着自己失去了一张最重要的底牌。
但,若不动用……
慕容澈的目光,扫过岌岌可危的叶清瑶。
没有丝毫犹豫!
念头通达的一瞬间,慕容澈眼中精光暴射!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根羽毛。
一根洁白无瑕,仿佛用世间最纯净的月光雕琢而成的羽毛!
它出现的刹那,整个魔气森然的石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太阳!
柔和而圣洁的辉光,从羽毛上散发出来,竟逼得那浓郁的黑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吼,本能地退避三舍!
“那是什么东西?!”
那瘦高男子的阴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清瑶,退!”
慕容澈一声大喝,将所有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指尖,朝着那群围攻叶清瑶的魔化飞天,轻轻一抛。
鹤羽,没有飘落。
它在半空中骤然定格。
整个石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随即,轰然解体!
万千点纯白的光尘,从中爆发开来,每一粒光尘,都是一道由最纯粹、最神圣的清正之气凝聚而成的神圣印记!
它们汇聚成一道柔和却不可阻挡的白色光浪,如初春融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滋——!”
尖锐刺耳到极致的灼烧声,响彻整个石室!
那些由魔气构成的飞天,在接触到白色光浪的瞬间,如同薄冰遇上了熔岩!
她们身上的黑色魔气,被摧枯拉朽般净化,蒸发,连一丝一毫都未能剩下!
她们扭曲痛苦的面容,竟在白光中,渐渐恢复了壁画上那慈悲的、祥和的宁静。
最终,她们的身影变得透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一击。
天地清宁。
石室内,只剩下叶清瑶震撼的眼神,以及三名死士呆若木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