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慕容澈错觉自己的骨头已被寸寸捏碎。
叶清瑶的五指,此刻坚硬如铁钳,正死死扣着他的命脉,将他从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边缘,一寸寸拖拽回这片摇摇欲坠的栈道。
一抹腥甜的气息从她唇角溢出。
紧接着,一滴滚烫的血,砸落在慕容澈的手背上。
那温度,惊心动魄。
她受伤了。
为了强行拉住他,她硬生生承受了那恐怖的下坠巨力,以及头顶无数风刃飘带攻击的反震之力!
头顶的飞天泥塑并未因他们的狼狈而停歇,反而舞姿愈发诡谲妖异,无数彩色飘带再次交织,如一张天罗地网,封死了他们所有的生路。
“走!”
叶清瑶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她反手一推,一股巨力将慕容澈猛地推向那个漆黑的洞窟入口。
而她自己,则旋身挥剑,剑光如银河倾泻,再次炸开!
以一人之躯,独撼漫天死神!
慕容澈心脏狠狠一抽,但理智告诉他,此刻任何一丝的犹豫,都是对她这份牺牲的亵渎!
他没有回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进胸腔,用尽毕生力气,冲向那片代表着未知的深邃黑暗。
马子墨手脚并用,涕泪横流,紧随其后。
三人几乎是前仆后继地扑进了洞窟之内。
就在他们冲入的下一个瞬间,身后传来世界崩塌般的震耳欲聋的巨响!
最后那段悬空栈道,连同那些舞姿曼妙的死亡飞天,被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再无声息。
洞窟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一股腐朽的檀香混合着仿佛血肉腐烂的腥臭,凝滞得几乎化为实质,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这里,就是主窟。
空间远比之前任何一个石窟都要宏伟,穹顶高得望不见尽头,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唯一的微光,来自正前方一座巨大的石台。
那是一座早已残破的佛龛。
佛龛正中,供奉着一枚指骨大小的舍利。
它本该佛光普照,万法不侵。
可此刻,这枚佛骨舍利却通体暗沉如死灰,非但没有半点圣洁,反而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怨毒死气。
佛龛周围,七八块巨大的镇魂石柱断裂倒塌,上面镇压邪祟的梵文经络,竟被一道道黑紫色的纹路彻底侵蚀。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正随着某种邪恶的心跳,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搏动的纹路中蒸腾而出,如无数扭曲的怨魂,前赴后继地涌入中央的佛骨舍利之中。
“镇压佛骨的镇魂柱……竟然全碎了。”马子墨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这里的邪祟,把佛骨给污染了!”
叶清瑶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剑尖遥指那些黑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呵呵……呵呵呵……真是意外之喜,居然还有几个祭品自己送上门来。”
一个阴冷如毒蛇吐信的笑声,从佛龛的阴影深处响起。
三道人影,缓缓踱步而出。
他们身穿统一的玄黑劲装,胸口金线绣着狰狞的兽首,正是宇文宿渊麾下的死士。
为首那人脸上横着一道刀疤,肌肉随着他轻蔑的笑容而抽动。他看都未看三人一眼,目光狂热地胶着在那枚被黑气缠绕的佛骨舍利上。
“感受到了吗?这无尽的怨念,这滔天的戾气……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佛?佛有什么用!唯有将这尊佛骨彻底魔化,献给主人,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而我们,将因此得到无上荣光!”
“亵渎圣物!你们这群魔崽子!”
马子墨双目赤红,猛地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口中迸发出雷音般的《地藏经》!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一枚枚金色的梵文从他口中飞出,带着煌煌正气,如飞蛾扑火般撞向那些黑气。
金光与黑气碰撞,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舍利周围的黑气肉眼可见地淡薄了一丝。
刀疤脸的笑容一敛。
“聒噪的秃驴!”
他身旁一个瘦高男子狞笑一声,双手闪电般结出诡异步法印,狠狠一掌拍在旁边一块布满黑紫脉络的镇魂柱碎片上!
“嗡——!”
那块碎片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猛地一震,一道黑紫色的冲击波,如同水面的涟漪,骤然扩散!
“噗!”
马子墨的念诵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中胸口。
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金色的梵文,瞬间崩碎,烟消云散。
佛骨舍利周围的黑气,在吸收了那道冲击波后,反而比之前更加浓郁、狂暴了数倍!
也就在这一刻!
慕容澈瞳孔骤然收缩,他腰间一直沉寂的古朴罗盘,在此刻,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嗡嗡嗡——!”
那不是轻鸣,而是愤怒的咆哮!
罗盘的指针不再是偏转,而是疯狂地、剧烈地旋转起来,速度快到化作了一道残影!
它不再是指引方向。
它是在与那枚被污染的佛骨舍利,产生某种横跨了时空的……共鸣!
仿佛沉睡千年的钥匙,终于找到了它命中注定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