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若看着威远侯身上带着重镣,还嘴硬威胁自己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侯爷这么多年,在我身上动用的家,还觉得不够?现在干脆要打折我的双腿了?
我的腿在这儿放着,想要打断它,还是等侯爷能出狱再说吧。”
安芷若的话,让司徒晨瞬间就想到了两人欢好时,他在安芷若后背上看到的那些伤疤。
以往他只觉得安芷若人品恶劣,想来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这才让家中长辈,对她一个小女君,动用了如此严厉的家法。
现在想来,哪里会是安芷若的错,定然是安芷欣母女俩,像以往撺掇他时,撺掇威远侯去伤害安芷若。
司徒晨心中既愧疚又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他眼神狠厉地盯着威远侯,话却是对身旁的大理寺卿所说。
“刘大人,可曾提审犯人了?”
大理寺卿摸准镇北王世子的心思,只得一边说着还没有,一边打量着王爷和世子的脸色。
司徒晨冷哼一声,说道:“威远侯嫌疑最大,且本世子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稍后便将一些证人和重物,都派人给大理寺送过来。”
衍亲王从刚才才起,就因为听到威远侯给安芷若用家法的事,而憋着一股怒气。
故此,司徒晨话音刚落,他也对大理寺卿说道:
“本王也亲眼看见,威远侯府二小姐,偷盗机密兵器,这案子基本没什么悬念,刘大人尽可放开了审。
你们大理寺那三十六套刑具,都可以拿出来用一用,不然逾期审不清案子,小心圣上会摘了你的乌纱帽。”
大理寺卿闻言,神色马上郑重起来,他知道衍亲王和镇北王世子,在圣上面前都是极说得上话的。
自己这官声仕途,到底能进一步,还是会退一步,只在这些贵人的一念之间。
眼下摸清了王爷与世子的意图,大理寺卿当下便神色郑重地保证道:
“王爷,世子放心,下官定然会尽心审案,绝不会徇私枉法,手下留情。”
话毕,大理寺卿一挥手,就过来几名狱卒,他们打开牢房门,将威远侯拖了出来。
威远侯前一秒,还在被女儿怒怼得接不上话,短短片刻,便被衍亲王和镇北王世子的三言两语,害得要去用刑了。
他当下也不再装什么严父,立刻毫无气节地对衍亲王和司徒晨,认错道:
“王爷、世子,下官错了,只要二位能保下官周全,今后我定然会善待安芷若母女。”
衍亲王却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
“威远猴,说哪里话,你之所以被皇上押入大狱,难道不是因为你那好女儿安芷欣,做了偷盗兵器的事吗?
这与芷若母女又有什么关系?本王劝侯爷还是谨言慎行,莫要胡乱攀扯。
此刻起,若是让本王听到什么不利于芷若丫头的谣言,侯爷的日子,恐怕就要更难过些了。
威远侯见衍亲王与镇北王世子二人,铁了心要替安芷若出气,心下悔恨的同时,也终于软下身段,低声下气地对安芷若求道:
“女儿,父亲的好女儿,你不能看着本侯就这样被拖去用刑。
父亲知道这么多年,亏待了你和霍氏,但只要你能帮本侯渡过难关,等回府后,本侯便休了那狐媚子。重新迎娶你母亲。
从今以后,她做当家主母,你做嫡长女,父亲只疼爱你们母女俩。
如果你们还觉得不够啊,本侯就将柳氏母女,赶去庄子上住。绝对不会让她们在你们面前碍眼。
芷若,你说句话呀,你替父亲求求情啊,芷若,你不能不管父亲啊……”
威远侯被越拖越远,直至拐入邢房,安芷若才收回视线。
没多时,刑房内便传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安芷若因为听不见,所以表情上没有丝毫波澜。
她只专注地将大伯母准备的东西,一样样交给舅舅和表哥。
安芷若淡然的样子,看在大理寺卿眼中,都忍不住心中唏嘘。
没想到镇北王世子妃,竟然是个狠角色,听到生身父亲受如此重刑,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更是暗暗告诫自己,回去定要嘱咐家中女眷,切不在可在任何场合,得罪这样的狠人。
衍亲王交代大理寺卿道:“刘大人一定要好好关照广阳侯父子,切不可让他们在大牢中受了什么委屈。”
司徒晨也对大理寺卿敲打道:“世子妃的舅父,若是在出狱后掉一两称,本世子也饶不了你。”
都说这京官难做,果然不假,在京都这地界,十个案子,有九个都与王侯将相及其子弟有关。
他一个寒门出身的正三品小官,如何得罪得起这么多尊大佛,索性他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见衍亲王与镇北王世子,如此严正地交代他,照顾好广阳侯父子,大理寺卿哪敢怠慢。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连点头称是,并当着王爷和世子的面,指挥狱卒道:
“你们两个,立刻将牢房窗户上的遮光板拿掉。
你们二个,为广阳侯父子,寻几床厚实的新被褥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将侯爷父子身上的重镣卸下来,d动作快点。
还有你,记得跟牢头说,以后广阳侯父子的伙食,都要到外面的酒楼去订,一天三顿,要有酒有菜。”
大理寺卿交代完这些事,立刻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对着衍亲王和镇北王世子,询问道:
“不知王爷和世子,觉得下官安排得如何?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二位贵人及时指正。”
衍亲王满意地点点头,但怕是交代道:“广阳侯父子俩不必提审,此案与他们无关,本王自会在圣上面前,为他二人作保。”
司徒晨也补充道:“一会威远侯用刑回来,就不要再与广阳侯父子,关在一起了。
而且,案子未有定论之前,不得让威远侯府任何人前来探监,以免他们有串供的嫌疑。”
大理寺卿听完这些交代,连连应承下来,就在新被褥被拿来后,他竟亲自抱着进入牢房内,为广阳侯父子铺设床榻,
衍亲王很满意大理寺卿的识相,当然不介意给他些好处,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刘大人家中长子,已有十六了吧?本王身边正好缺个亲,若刘大人舍得,便让他跟着本王做事吧。”
大理寺卿闻言,差点直接就给衍亲王跪了,他的长子若是能自幼跟在王爷身边,必然是常常能在圣上面前露脸的人,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他立刻受宠若惊地回道:承蒙王爷不弃,愿意提携下官不成气的小子,下官明日便让长子,去王爷府拜访。”
宋瑾瑜与司徒晨的一番操作,真是让安芷若大开眼界。
她在来之前还想着,舅舅和表哥能穿上一件厚实的棉衣,便已经算是特殊关照了。
没想到这些王孙公侯一开口,牢房立马便客房。从吃到用,处处都关照得如此到位,
让她刚进牢房时那点悲戚的心情,全都给冲得无影无踪了。
牢房很快就被狱卒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一根稻草都看不见。芷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旁若无人地,与舅舅和表哥隔着牢房栏杆说话。
司徒晨担心安芷若怕黑,揽在她肩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但这会儿,他终于腾出时间,在牢中四下打量起来。
许久,才在对面牢房,两张床榻之间的角落里,看到同样带着重镣铐,将身体蜷缩着坐在地上的安志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