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杳,你为什么忽然去泳池那里?”陪着姜星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沈莹忽然询问。
她知道姜星杳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尤其是在那之前,才出了郭天河这档子的事。
姜星杳本来还有些情绪恍惚,在听到沈莹的问题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沈莹姐,你的意思是没有让我去找你?”
听到她这句话,沈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问:“有人告诉你,我在找你?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姜星杳是被故意引过去的,那被动过手脚的车子,还有忽然出现的姜灿灿,这所有的一切都有问题。
监控还在循环播放着。
姜星杳的视线在笔记本屏幕上定格,像是看到了什么,她拖着进度条一遍遍地重复。
看到她神色凝重,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凑在姜星杳的身边,死死地盯着那笔记本的屏幕。
姜星杳重复的片段,不是别的,正是失控的餐车朝着她撞过来的那一幕。
一遍又一遍。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纪云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按住了姜星杳的手,阻止道:“够了,杳杳,不要再看了。”
姜星杳终于回神,她把进度条暂停,指着屏幕边角处一个男人道:“是他,你们看他。”
视频又一次被播放,进度条再次回到了甜品车刚被推出来的时候,有姜星杳的提醒,之后所有人都看到,角落里的男人点了头之后,那扶着车子的人一个没稳住,车子失了衡,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姜星杳转过来。
沈莹深吸一口气,她说:“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在我沈家的宴会上做这种腌臜事,阿诉,你把监控给我一份,我这就去报警。”
沈莹怒不可遏,沈明诉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还是劝道:“现在报警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指使的,那个姜灿灿诡计多端,如果直接报警,很容易就让她糊弄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两个人,让他们指认。”
沈莹点头,脸上有些凝重,明显是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事。
上次姜灿灿都已经罪名确凿进了监狱,还是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想要直接把她按死,确实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报警上。
沈莹打消了报警的念头,还是从沈明诉这里拷走了一份视频。
沈明诉也要回去继续找那两个人的下落。
他在病房里没有再待多久就离开了。
转眼间,姜星杳身边就又剩下了纪云茵。
那个笔记本被沈明诉留下了,纪云茵直接拿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她按着姜星杳躺下:“乖,杳杳,别看了,这件事交给我们,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我听说,你想去港城参加什么钢琴比赛,这样也好,我们杳杳本来就应该闪闪发光,咱们把身体养好,好好比赛,拿个冠军回来,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姜星杳现在太颓败了,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
纪云茵和她说话,只能先想办法转移话题,试图勾起她的兴趣。
“哎呦,我们纪大小姐,这是要闪瞎谁的狗眼。”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了,秦江南大步走进来,他背后还跟着姜星杳的主治医师。
明显是已经把姜星杳的情况问清楚了,调侃了纪云茵一句之后,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姜星杳那里:“姜星杳,你可真是…你让小爷说你什么好?
多大个人了,你对别人就没有一点提防吗?
平常傲得不行,一到关键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看到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当时…”
“秦江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别忘了你之前也是对那个姜灿灿鞍前马后。”纪云茵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又伸手捂着姜星杳的耳朵,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杳杳乖,我们不理他。”
“我没事。”姜星杳拨开了纪云茵的手,她看向秦江南,嗓子哑得厉害,视线却很认真,“秦江南,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又让小爷帮你瞒着是吧?放心好了,你们之间的事,小爷我都懒得管。
要不是看在咱们从小认识的份上,我都不稀罕来看你。”秦江南嘴上说着狠话,目光又时不时地朝着姜星杳那里瞟。
他记得小时候,在他们这些同龄人眼里,姜星杳永远都是高贵傲气,公主一样,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甚至都想不到姜星杳落魄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就好像她本就应该一直那么高傲下去。
可现在呢?
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见到了姜星杳一次又一次的破碎狼狈。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让你去一趟禧园,帮我把我的证件拿出来。”姜星杳说。
她这次出来赴宴,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自然也不会随身携带证件。
秦江南怔了一下:“你疯了吧?我去给你拿证件,擎屿哥那里…”
“我提前给林妈打好招呼,到时候让她交给你,你只管去一趟禧园就好。”姜星杳说。
她身边这些人,也就秦江南去禧园,最光明正大,也最不突兀。
秦江南的表情还略有犹豫,过了一会,他才说:“行吧,就当是小爷之前识人不清,欠了你的了。”
姜灿灿是靳擎屿带到他们这个圈子里来的。
那时候他和靳擎屿有些交情,自然就要对姜灿灿照顾一二,姜灿灿又总是那副柔弱的模样,很轻易就能博取别人的信任。
后来也是一次次看到姜星杳的狼狈,看到一切和姜灿灿描述的并不相符,秦江南才开始疏远了姜灿灿。
秦江南走了以后,纪云茵才问姜星杳:“杳杳,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和靳擎屿…”
这段婚姻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姜星杳说:“我先去港城看看什么情况,估计等我的伤养好了,比赛也要开始了,这是我可以翻身的最近的机会,这件事耽误不得。”
沈明诉说得对,只是一味地去解释,去自证,不如先自己强大起来。
她这件事败得一塌糊涂,不就是因为程璟有专业的包装,足够光鲜亮丽。
一个国外留学归来,在娱乐圈有千万粉丝的爱豆,当然比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全职太太更容易让人信服。
“我是想问,你和靳擎屿离婚的事。”纪云茵说。
虽然刚才在沈莹面前信誓旦旦,可现在纪云茵也不免皱了眉头。
靳擎屿那里死咬着不松口,老爷子也不退步的话,恐怕姜星杳想要离婚,就算走到上诉那一步,也没有那么简单。
姜星杳瞳孔晃动,她说:“这些阻碍我都知道,总之我先离开帝都,和他分居再说。”
“现在分居满两年,确实可以离婚,这样也是个办法。”纪云茵道,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可你这要是走了,曲阿姨那里…”
“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之前已经和她断亲了,以后她的事都不归我管。”姜星杳说。
她总以为,她对待曲欣婷,没办法彻底冷下心肠。
直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可留恋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帝都的一切,包括曲欣婷,其实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断亲?”纪云茵神色一震,脸上俱是惊讶。
姜星杳有多么在意曲欣婷,纪云茵当然知道。
她知道姜星杳小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得到曲欣婷的关爱。
那时候姜星杳不管在学校里得到了什么荣誉,都要第一时间跑回家告诉曲欣婷。
尽管他们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曲欣婷待姜星杳的态度很诡异,可年幼的姜星杳,也总是把妈妈挂在嘴边。
当时年纪小,多的是人嘴上不把门,纪云茵还记得,当时有个男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姜星杳的事,在学校里说曲欣婷是个恋爱脑。
一向不爱喜形于色的姜星杳,就为了那么一句话,直接在操场上给人动手。
当然那件事她也帮忙了,后来的结果就是她和姜星杳一起记了过,还被罚在国旗下检讨。
那是品学兼优的姜星杳,第一次挨罚,事情结束了之后,她就羞愧地掉眼泪。
后来纪云茵问她,既然那么后悔,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还会不会那样做?
姜星杳毫不犹豫地说会,她说那是她的妈妈,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妈妈的坏话。
后来曲老爷子去世之后的这八年,姜星杳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曲欣婷的下落。
纪云茵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么在意曲欣婷的姜星杳,有一日会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她和曲欣婷已经断亲了的事实。
惊诧归惊诧,她什么都没问,轻轻帮姜星杳掖了掖被子:“不管杳杳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睡吧,我一直陪着你。”
病房里陷入了沉寂,而禧园里,却是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