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好像是欧洲里的小调,世界名曲,会拉的人多,但是拉的好听的少。”
“不愧是顶尖音乐学院毕业,又是凡不响大师徒孙的人。”
小提琴的声音,悠悠响起。
可是才没一会儿,就听到嘹亮的唢呐声音响起。???
这声音,震的沉迷小提琴声音的人,都精神一震,把目光放在了苏瑶的身上。
“她这是瞎吹吧,都成噪音了。”
“都听不出什么,就是乱吹,破坏了卓雅的小提琴美妙音乐。”
“大家宽容一点,没吹成丧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苏小姐还是别吹了,实周围顿时响起低低的嘘声:“简直污人清听……我们只想品鉴卓小姐的琴音……”
正当他们纷纷对苏瑶表示不满时,那洞箫之声却倏然一变。
不再似方才那般苍凉孤绝,转而化为清越、疏朗、穿云透日的高亢之音。
继而箫音流转,刚中有柔,柔中蕴刚。
竟令人从那箫声之中,听出了沧海扬波、长河落日、千峰竞秀的壮阔气象,直震得人神魂俱荡!
卓雅听闻四周议论之声戛然而止,心头猛地一慌,指下琴音陡然激昂起来,试图以磅礴之势压过对方。
倒也引得数道目光回望。
然而苏瑶的洞箫之声,愈发清越浩渺,每一音都如玉石相击,铿锵入耳,却又在下一瞬,化作月下幽泉,婉转空灵。
这刚柔并济的转换奇快无比,卓雅应接不暇,指法顿显滞涩,忙不迭地想要改换琴曲以对。
可卓雅始终只守着一首《沧浪行》,调式却千变万化,高低疾徐之声,时而如惊雷裂空,时而又似云海翻涌……
待到终章,箫韵铮铮,竟幻化出百川归海、万籁同春的磅礴意象,每一次气息吐纳,都带来不同的天地玄妙之韵……
“铮!”
“呃——”
卓雅一声短促的痛呼,她低头看去,冰蚕弦骤然绷断,指尖已渗出一缕猩红。然而这一声痛呼,竟无人理会,所有人皆沉浸在苏瑶的唢呐之中,将她彻底遗忘。
众人的目光,只牢牢锁定在苏瑶身上,不,是锁定在他唇下那把唢呐流泻出的无尽山河之中。
卓雅亦情不自禁地抬眼望去——只见苏瑶垂眸凝神,气息悠长,竹管映衬着他沉静的侧颜。亭角悬挂的暖色宫灯洒下柔和光影,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与低抿的唇线。
此情此景,非但毫无半分粗鄙俗气,反而有种大道至简、物我两忘的高华气韵,令人望之几欲神游太虚,恍惚间竟不知身处何方。
就连她自己,心神也被这浩瀚箫音彻底牵引,忘了指尖痛楚,忘了方才的狼狈。
一曲终了,苏瑶缓缓放下唢呐,抬眼看向卓雅,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卓小姐这曲《流水》,奏得……挺快?”
清朗的声音响起,才将卓雅从那无边的音海之境中惊醒。
回想方才自己心神被对方唢呐声所慑,竟至指法大乱,崩断琴弦。此时回过神来,方才的沉醉更是成了无法洗刷的耻辱,只觉得脸颊似被无形的掌风狠狠掴过,火辣辣地疼。“许是这小提琴……久未试弦,不堪重负了,故而……”
一旁默然而立的陆霆琛,忽而淡淡道:“乐器房的藏琴,自有专人养护,丝毫无恙。琴心不定,不必迁怒器物。”
陆霆琛那毫不留情的拆台,让卓雅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耳光抽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老爷子听到周围的喧闹,才慢悠悠地从唢呐的余音里抬头:“瑶瑶,一曲吹完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如梦初醒、意犹未尽:
“怎么感觉还没听过瘾呢?这曲子听得人心潮澎湃!”
“以前听人说‘绕梁三日’,总觉得是夸张,今天算是见识了,用呐呐竟然能吹出这样直击人心的力量!”
“国乐真是博大精深,一曲《战台风》,我眼前全是惊涛拍岸、勇士搏击的画面,太震撼了!”
陆老爷子的几位老朋友,都是浸淫传统文化多年的老先生、老艺术家,骨子里更推崇国乐经典。他们对西方音乐并非不能欣赏,但心底那份挚爱和自豪,无疑是偏向于自家文化瑰宝的。
“霆琛这臭小子,眼光是真的毒!”
“老陆,你要是不稀罕瑶瑶这丫头,让她认我当干爷爷!我家那几个小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人品绝对过关,任丫头挑!”
“挑什么挑,我看瑶瑶丫头跟我家那学国画的孙子就挺配!志趣相投最重要!”
陆老爷子本来还在回味那铿锵激越的旋律,结果就听这群老伙计居然当着他的面开始“挖墙脚”?老头子顿时吹胡子瞪眼:“都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瑶瑶是我家的!”他得意地一指陆
霆琛,“没看见这小祖宗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再说了,瑶瑶叫我一声‘爷爷’都应了,改口红包都塞她手里了!你们甭想!”
几个老顽童哈哈大笑:
“哈哈,老陆急了!还没成你家媳妇儿呢,证儿没扯就还有变数!”
“瑶瑶啊,也叫我们一声爷爷,爷爷这红包可比老陆的大!”
“对,叫爷爷就给你见面礼!”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原本还有些被质疑的苏瑶,摇身一变成了被几位德高望重前辈争相认亲、甚至明争暗斗要往自家扒拉的大宝贝。
陆霆琛听到他们嘴里那几个“青年才俊”、“学国画的孙子”,瞬间警铃大作。他长臂一伸,直接将苏瑶牢牢圈进怀里,深邃的黑眸扫过那几个为老不尊正煽风点火的“爷爷”们,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爷爷们,红包可以多给,但主意就别打了。瑶瑶是我的,只能是陆太太。谁敢再提‘选人’、‘配对’这种话,”他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就算不看诸位长辈的面子,我也只能请各位的宝贝孙子们去喝杯‘清醒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