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监视基地,金属管道里传来气流涌动的嗡鸣,像是生物的呼吸声。杨锋找到的这间房间还算完好,墙壁上的灯石还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映照着妮可和巴雷特略显疲惫的脸庞。
经过白天的惊吓,两个孩子早已没了力气,瘫坐在房间角落的行军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先休息吧,明天再说。”杨锋脱下沾着血污的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外套接触椅面的瞬间,上面凝结的冰碴发出细碎的碎裂声,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妮可揉了揉眼睛,小手紧紧抓着巴雷特的衣角:“叔叔,我们以后都跟你一起行动,差点被森寻阿姨吓死。”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白天森寻那副癫狂的模样,显然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巴雷特也抬起头,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期待和不安同样明显。杨锋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微微一软,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头:“嗯,至少在把你们送到地方之前,我们是不分开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妮可和巴雷特同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杨锋身后缩了缩。杨锋皱了皱眉,站起身挡在两个孩子身前,目光警惕地投向门口。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蓬松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正是米拉。她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声音还有些喘:“杨锋叔叔……没打扰你们吧?”杨锋认出是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点了点头:“进来吧。”
得到许可,米拉才推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小推车走了进来。小推车的轮子在地板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把推车停在房间中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师父让我送东西过来。”
说着,她掀开了推车上覆盖的防尘布,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三个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灯石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米拉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徽章,徽章中央镶嵌着一块淡青色的晶石,晶石周围环绕着一圈银色的花纹。
“师父说,让你带上新的共鸣石,这样下潜就不会被其他的探险队怀疑了!毕竟灰印者是不会下潜太深的。”米拉拿起那枚淡青色的徽章,递给妮可,“这枚是你的‘青痕’。”
妮可好奇地接过共鸣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淡青色的晶石在她手心微微发亮。巴雷特也凑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米拉又拿起另一枚一模一样的“青痕”递给巴雷特,笑着说:“这枚是你的,雷特。”
最后,米拉打开了最下面的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明显比其他两个大一些,里面的共鸣器也更加华丽——暗金色的底座上,镶嵌着一块菱形的璀璨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星光在流转,周围环绕着复杂的金色纹路。
“这枚是‘星篆’者级别的。”米拉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枚共鸣器,递给杨锋,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师父说,神镌者级别的共鸣器需要向总会报备才能拿到,现在只能先用她以前用的这枚。‘星篆’是仅次于神镌者等级的共鸣器,足够在深渊里畅通无阻了。”
杨锋看着手中的“星篆”,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晶石表面。他能感觉到,晶石内部蕴含着的元素波动,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他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握紧了共鸣器,对米拉点了点头:“替我谢谢她。”
米拉见他们都收下了共鸣器,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对着杨锋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杨锋叔叔,还有妮可、雷特,对不起……白天我师父太冲动了,让你们受惊吓了。”
妮可和巴雷特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杨锋看着米拉诚恳的样子,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米拉略显不安的脸上,忽然笑了笑,“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吧?”
米拉没想到杨锋会直接猜到,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我……我确实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您白天说的元素共鸣……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很久以前有很多熵契者都是不依靠遗物或者共鸣石调动元素,他们也尝试过吸收元素的方法,但是他们……他们最后都元素化了,彻底消失了。”
说到这里,米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后怕:“书上说,那是因为人体承受不住元素的力量,最终会被元素吞噬。您说的那条路,真的可行吗?”
杨锋看着米拉认真的样子,拿起手中的“星篆”,指尖在璀璨的晶石上轻轻一点。只见晶石内部的星光忽然涌动起来,一缕微弱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而后又在他手心盘旋。“你们觉得,元素是什么?”杨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米拉愣住了,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元素……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吧?火、水、风、土……书上说,遗物也就是因为蕴含了元素的力量,才能发挥出更强大的作用。”
“那你们为什么觉得,元素会吞噬人?”杨锋又问,指尖的火焰缓缓消散,“就因为那些熵契者消失了?”他看着米拉困惑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们真的确定他们是消失了吗?平时你们能直接看到元素吗?”
米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能,只有通过遗物调动,或者在元素浓度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元素的形态。”
“这不就对了。”杨锋笑了笑,“你们看不到元素,所以当那些熵契与元素融合时,你们就觉得他们消失了。但也许,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了呢?就像水变成蒸汽,看起来消失了,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形态。”
米拉的小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以另一种形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