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杨锋打，大概用了十分钟吧，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说不定哪天晚上，它饿了，就自己爬上来，把我当成点心了。”妮可和巴雷特听得浑身发毛，看向置物架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巴雷特小声嘀咕：“那……那为什么不把它毁掉？”
“毁不掉。”老约翰叹了口气，接过话头，“遗物这东西，跟深渊是连着的，你越是想毁掉它，它反噬得越厉害。当年我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最后还不是让它自己复原了？这玩意儿就像附骨之疽，沾上了就甩不掉。”
米拉抹了把眼泪，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师父，以后别用了好不好？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森寻没说话，只是看着米拉忙碌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
老约翰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们，森寻这也是没办法。等她好点了，让她给你们做烤肠吃，上次补给送来的那种黑椒味的，她最会烤了。”
妮可和巴雷特对视一眼，脸上的恐惧才淡了些。巴雷特挠了挠头：“那……杨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带我们去下潜到更深处去的。”
提到杨锋，森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老约翰赶紧说：“快了快了，他刚才跑森林里杀深渊生物去了，回来路上肯定顺顺当当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基地里的时钟敲了七下，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了。森林里偶尔传来几声奇怪的嘶吼，又很快被寂静吞没。米拉把房间收拾出一块能坐的地方，妮可靠在巴雷特肩上打盹，森寻则闭目养神，手指却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镶嵌在手臂上的力之锚。
老约翰坐在旁边，一边擦着他那把心爱的爆破鹤头镐，一边时不时瞟一眼森寻。他知道森寻在想什么，那套战斗服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下去，她自己就得彻底疯掉。而杨锋的出现，像一道意外的光，让森寻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不用靠遗物，也能对抗深渊的可能。
“要不……等杨锋回来，我去跟他说说？”老约翰突然开口，“就说你是脑子抽了，跟他赔个不是，问问他那元素共鸣的法子？”
森寻睁开眼，眼底的阴鸷淡了些：“他会说吗？”
“总得试试。”老约翰把擦好的武器倚靠在身后，“那小子打你的时候可是留手了的，看他对妮可和巴雷特的样子，不是个记仇的人。再说了，大家都是在这破深渊里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森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传来电梯运转的声音。巴雷特一下子蹦了起来：“是杨锋叔叔！”他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妮可也赶紧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门被推开，杨锋走了进来。他身上挂满了血渍，但脸色有些许苍白，看到房间里的人，愣了一下，才开口：“妮可，巴雷特，我们该走了。”
妮可刚要跑过去，就被米拉拉住了。米拉看了看森寻，又看了看杨锋，小声说：“叔叔，我师父她……”
杨锋的目光掠过森寻，森寻也正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又很快移开。森寻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僵硬：“刚才……抱歉。”
杨锋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走到妮可和巴雷特身边，蹲下身检查他们有没有受伤。确认两人都没事后，才站起身，对森寻点了点头：“下次动手前，最好想清楚后果。”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森寻的脸僵了一下，老约翰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误会，误会！杨锋啊，你看你这元素共鸣的本事，能不能……能不能跟我们说道说道？森寻她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杨锋看了老约翰一眼，又看了看森寻那只还没完全恢复的手臂，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的能力和你们的元素体系，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当然，我也学会了你们控制元素的技巧，只是我发现元素共鸣的效率非常低。”
森寻皱起眉，一团水元素在她手中缓慢的凝聚“是啊！效率很低，但是好在效果稳定，调用到多少就能发挥多大的威力。很多探险家小队都是提前准备好元素攻击，才敢对深渊生物进行狩猎。”
“你觉得元素是什么？”杨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森林，“我觉得它不过是外物，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怎么会顺手呢？”他伸出手，窗外的风突然涌了进来，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如果总是‘请求’它们帮忙，还不如自己帮自己。你们试过把元素吸收到体内吗？”
森寻愣了楞，老约翰也张了张。用遗物增强调动元素的效率，从来都是靠着强制力，要么用精力调用，要么用血液献祭，吸收到身体里这种说法也不是没人试过，只是最后都…………
“可是……用身体吸收元素的话，会导致身体也元素化。”米拉忍不住插嘴。
“那你们能说说实例吗？”杨锋反问，“我试过将元素吸收起来，不过只能微量的吸收，多了确实会影响身体。”他收回手，转身问到：“元素是灵炁滋润万物产生的变体，它们与灵炁相比变化更加单一，也更具有攻击性，会不会是你们太注重用了。”
“用？”森寻看着自己那只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苦笑了一下。她和遗物纠缠了几十年，早就成了一体，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杨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再多说，只是对妮可和巴雷特说：“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就走！”
妮可和巴雷特欢呼一声，跟在杨锋身后往外跑。米拉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森寻，小声说：“师父，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森寻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套蜷缩在置物架上的战斗服，在阴影里仿佛动了一下。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约翰……这玩意他会不会愿意收下？”
老约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这是嫁祸于人啊！”
电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妮可和巴雷特的笑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森寻的呼吸声，和置物架上那套战斗服偶尔发出的“滋滋”声。深渊还在外面咆哮，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战场上，挣扎着寻找一条能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