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他看见徐川的手悬在空中。
他嗤笑一声,指着半边脸红肿了的阿绯取笑道:“我就说吧,真是活该,我们好多人都忍这个女疯子好久了。”
严相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徐川会扇阿绯耳光,声音非常大,引得门口许多进出的人纷纷停下来吃瓜,阿绯被打得差点站不稳,她的半边脸迅速红了,上边浮现出四个指印,明显是一副被打懵打傻的模样。
他第一次在徐川的脸上看见了冷血。
随后,徐川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往外边走,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了阿绯好多次。
酒吧彩色的光照不到门口,阿绯孤零零地站在长方形门框中央,严相旬看见她一脸意外和悲伤,有光照到了她的脸上,映在她眼睛里,能清晰看见泪珠在打转。
严相旬被徐川拖到了身前,他回头最后看了阿绯一次。
同情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已经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隐隐约约能在她脸上看见透亮的点光,也许是眼泪。
严相旬眼中可怜兮兮的阿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眼里满是溢出的恨意。
他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如果徐川要打她的话,他一定会拦住的。
太快了,快到眨眼一瞬。
“坐前面。”徐川用力扯了把严相旬的胳膊。
严相旬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乖乖从车屁股后边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他揉了揉胳膊,打开车门,拉上安全带。
过红绿灯总要等上几十秒,前轮过了线,上边的红灯离他们近,红色的光非常亮,染红了严相旬的皮肤和眼睛。
这一刻,他还是想不明白。
阿绯和徐川像是多年好友,这个女人敢这么口无遮拦,徐川一定是没有和她怎么计较过,怎么今天突然打人了?
阿绯那个模样,很委屈。
徐川因为他才打的她吗?还是因为顾及自己面子打的她?
他看了一下徐川。
徐川的脸上和眼睛里也有红红的光。
徐川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
严相旬看见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他还是想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为什么打她?”
“不关你事。”
不关他事,好,那他不问。
晚上下雪了,开车回去这一会,路面上已经堆积了较厚的雪,脚踩上去会留下深深的鞋印,还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还是这样,徐川走在前边,严相旬跟在他后边。
他心情好,就放下姿态,等严相旬一会,他心情不好,从头到尾就不会等他,一刻都不会。
所以严相旬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问题也许有点无聊,比如:“你和阿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和林风致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仨是朋友吗?”“林风致是你最喜欢的人?”
他想问,可被徐川一句“不关你事”通通压回到了肚子里去。
“你想吃什么?”
“嗯?”严相旬以为徐川在自言自语,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他讲话。
在徐川不耐烦的脸色里,他回了一句:“随便。”
然后是真的很随便的一碗面,清汤寡水。
严相旬用筷子挑起一根面,他看着白汤汁从面条尾巴滴落,瞬间没了胃口。
徐川看他这个样子,揶揄道:“你不是说随便吗?”
“……”严相旬没有反驳,他低头吃了一点点,觉得半饱不饱了,端起碗去厨房里收拾。
他不知道徐川跟在他后边。
严相旬把洗好的碗收进柜子里,一回头就看见徐川的脸,差点撞上去,还好他刹住了脚步。
“饱了?”徐川问他,手不老实地摸进他的衣服里,去揉他放松下的小腹。
他看见徐川板起来的脸渐渐有了点笑意。
严相旬点了点头,想往后退,逃开徐川的爪子。他退了半步,徐川的手追上来,后腰撞上了洗碗台的边缘,没有退的空间了。
徐川往他身前走了一步,膝盖顶进了他两条腿的中央。
“你放开……”
徐川捏住他的肩膀,慢慢用力,五指陷进他的骨头里,渐渐从捏变成了掐,严相旬疼得拧紧眉毛,想抓开他的手。
徐川看了眼倒在垃圾里的白面,目光晦暗,“根本没吃完。”
严相旬嘴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徐川寒泉一样的黑眸,他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你想整我,是吗?”
“是。”徐川眉毛下垂,嘴角却带着笑,“我心情很不好。”
是因为阿绯吧。
还是因为他不及林风致的一根手指。
徐川抓住了他的手,两手合十,这样他再怎么动弹怎么挣扎,也跑不掉了。
严相旬的心跳加快了,徐川的眼神是多让人窒息。
“如果是因为今晚的事,我给你道歉。”他知道徐川折磨起他来一套一套的,比严东燃更致命,他想让徐川冷静一点,也是真心喜欢徐川,才肯服软。
毕竟徐川说过,他和杨依结过婚,不嫌弃他,所以他怎么可能去计较徐川有个叫林风致的爱人呢?
但严相旬还是会感到很痛心。
“为什么道歉?”
“你全当是我的错。”严相旬的眼眸垂了下去。
他主动揽过错,徐川却还是掐着他的肩膀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
“好啊。”徐川的表情变得夸张,“那我就全当是你的错。”
“……”
徐川藏在他衣服下的手在上移,脸凑到他的胸口,在他的脖子上亲了几下,又从亲变成了咬,严相旬昂着头,去承受这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啃噬的疼。
徐川以前会这么对他吗?
好像不会。
严相旬尽力地去躲,没什么作用,他的手被徐川压在洗碗池边缘的直角上,手背压出了一条深深的红痕,这种疼快要把他的骨头压凹进去,他有点受不了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徐川在他身上抬起了头,他眼仁往上,瞧着严相旬,严相旬也瞧着他。
徐川问他:“是哪样?”
“你不会这样说我,也不会像这样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没在乎吗?”
严相旬的话好像将他心底潜伏的怒意彻底点燃了,他在徐川说话时看见了一股萧杀之气。
“我在酒吧不够护着你吗?我把阿绯打了,还不在乎你吗?”他的气息在颤抖,让严相旬感到一丝丝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大发雷霆,把他的肩膀捏的粉碎。
严相旬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冷漠地盯着他。
严相旬不敢再说话了,他感觉徐川怪怪的,从林风致在他耳边频繁的出现时,徐川就像变了个人。
徐川离他更近了一点点,四条腿贴在一块,严相旬感觉到了他下边的隆起,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
怎么这个情况,他都能……?
“自己把衣服脱了。”
严相旬瞥了一下窗外边的黑夜,“在这吗?”
“那你要在哪?”
“……”
徐川冷脸下藏有怒意,像沉寂的火山。
严相旬再不愿意,也没拒绝他。他脱一件,徐川接一件。
“我有点冷。”
徐川的松开他的手,绕到他腰后,托起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侧。严相旬身体忽然悬起,他慌乱地去抓徐川的脖子,任由对方把他抱去卧室。
徐川扯掉了腰带,随意丢到地上。
严相旬半坐在床上,一只手撑在腰后,神情迟钝地往上看着徐川。
徐川也在看他,手上的动作没停。
徐川好像被严相旬盯的有点忍不了,裤子还卡在腰上,他就着急忙慌地扑到他身上,想去吻他的脸。
严相旬躲了一下,两只手挡住徐川的唇,徐川说了句话,热气喷洒在严相旬的手指上,变成了“唔唔”的声音。
他咬了一口严相旬的手指,没用力,一点点的疼痛像微小电流流过一样。
“你躲什么?”
“你不是说恶心吗?”
徐川双腿分开跪在床上,上半身直起来,满脸疑惑地盯着严相旬,“我什么时候说了?”
“昨天。”
徐川表情更疑惑了,“有吗?”
严相旬眼皮垂下来,扯着嘴角,无语至极,他不知道徐川是装的还是真忘了。
徐川捂着额头,若有所思,严相旬以为他想起来了,结果他来了一句:“我怎么说的?”
“……”严相旬麻了。
“你说和我接吻恶心。”
“你在做梦吧?我怎么可能这样说你。”
“你就是这样说的,你说我和秦元三搂搂抱抱指不定还和人家亲了。”
徐川欲言又止,他听到秦元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记忆了,他赔笑了两下,看严相旬很严肃的态度,突然不想承认了。
“没有,我没说过。”
“你说了。”
徐川爬到他身上,想亲嘴,又被严相旬挡住了。
“……”
“徐川,你说了。”
“嗯,让我亲一下。”
严相旬提醒他:“恶心。”
“没有。”
“你说的。”
徐川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前边的脾气瞬间荡然无存,他和严相旬争辩起来,“没有,你记岔了。”
“……无赖。”严相旬用被子捂住半张脸,只露了一对眼睛出来。“你肯定是出去喝酒喝断片了。”
“……”徐川突然心虚,他好像确实喝了,所谓的上班就是跟阿绯他们闯荡社会,做几个单子庆祝一下,没喝多少吧?记不得了。
“行了,说了就说了。”
“什么叫说了就说了?”
徐川抓着他的脚腕往身前拖了一把,“说了你又能怎样?”
“……有种不要碰我。”
“你自己脱的衣服。”
“那是你……”
“你就说你要不要?”徐川说完,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两只手摁住他的腿。
“徐川,你真的很过分。”
徐川扯了扯被子,“给我亲一下。”
“滚。”
“那我亲你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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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里的屋子透着光,排风机挂在外边嗡嗡响,光就从那缝里漏进来,把黑色的刀面照的如同镜子一样亮,阿绯握着格斗刀的刀柄朝下,眼中带着阴险。
小玉端着晚饭进来时,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
师名花走在小玉后边。
她本来是要跟小玉她们一起去聚会的,顺便谈谈事情,但听说徐川执意要带严相旬来,为了避免冲突,她只好没露面,没想到阿绯受欺负了。
小玉说,徐川为了一个外人,对阿绯说话很冲,临走前还扇了她一巴掌,到现在还在哭。
师名花看到阿绯脸上全是泪,不免心疼。
阿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望着她,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句:“妈妈。”
“徐川呢,没和你们一起吗?”
“他陪……那个人去了。”小玉说。师名花和阿绯对视了一眼,互相都知道小玉嘴里的“那个人”是谁。
“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他不做事我都没有说过他。”
阿绯捂着眼睛,忍不住抽泣起来。
“明天我让他来给你道歉。”
“我不需要。”阿绯抹着眼泪,脸上露出恶毒的神情,“不是徐川的问题,是那个人太像林风致了,徐川一定是被他把魂勾走了!”
师名花有点搞不清阿绯的想法,“那……”
“妈妈,你已经放纵徐川两年了,我们不管是生活,还是生活的地方总是唯唯诺诺的,你看徐川,他多自由自在。”
“你放心,我会教训他的。”
“你难道不觉得,徐川越来越不听你的话了吗?”
阿绯一直绕圈子,师名花快被她绕懵了,“我懂你的意思,是因为严相旬吧。”
“是啊。”阿绯苦苦地笑了起来,“谭毅凡找人给警察报信的事你会觉得头疼吧,这些报信人一直是我在解决,为什么不让徐川去做,也许他能让谭毅凡永远闭嘴。”
“他……”
“交给我好吗?妈妈,我会让他听话的。”
师名花不禁犹豫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懂你的担忧,我不会伤害徐川的。”
“你什么目的,不能直接和我透露吗?”
“我的目的是,在地下举办一场斗兽场,我们好久都没有看了是吗?到时候我会把徐川请来的,我想给你看一场惊喜。”
“……”师名花看着阿绯笑得瘆人,就知道她心里的鬼名堂又要冒出来了。
“不要做的太过火。”
“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