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捏着嗓子,脸上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感。
“朱将军,皇爷还有口谕。”
他顿了顿,享受着全场目光聚焦的感觉。
“您此番进京,为策万全,只许带亲卫一百人随行。”
朱启明正跟曹文诏碰碗,闻言动作一滞,随即笑了。
“一百人?”
他放下酒碗,看着高起潜,像在看一个傻子。
“高公公,你跟我开玩笑呢?”
他掰着指头开始算账。
“一万多颗建奴脑袋,最小的功劳,咱们先放一边。”
“那堆积如山的缴获怎么说?”
“还有阿敏、阿巴泰、莽古尔泰这三条最大的鱼,外加十几个被活捉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
“一百人?”
朱启明乐了,
“高公公,你让他们自己排队走回京城吗?路上丢了怎么办?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高起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朱启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顶回来。
“放肆!”他尖叫起来,“朱启明!你这是质疑皇爷的旨意?莫非……你想抗旨不遵?!”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曹文诏和袁崇焕的脸色都变了。
朱启明却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高公公,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他止住笑,一脸“诚恳”。
“皇爷的旨意,是让我押解贼酋进京,没错吧?”
“如果,我只押送阿敏他们三头大肥猪,别说一百人,五十个弟兄都嫌多!”
高起潜一时语塞。
“可这功劳太大,战利品也太多,一百人真不够用啊。”朱启明摊开手,一脸的“苦恼”,
“高公公,您是体面人,总不能让我把那些建奴的旗子、盔甲、兵器都丢在路上吧?那可是皇爷的脸面啊!”
高起潜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说不要那些功劳了?还是说让朱启明自己想办法?
无论怎么说,都显得他这个传旨太监像个白痴。
“咱家……咱家只是个传话的!”
高起潜憋了半天,甩了甩袖子,把皮球踢了回去,
“朱将军听不听,悉随尊便!到时候皇爷怪罪下来,可别说是咱家传错了话!”
朱启明大手一挥,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让高起潜这些宫里出来的老油条都心头一震。
“放心!高公公。”
“有什么事,我朱启明自己一力承担!”
“跟你,没半点关系。”
翌日,天刚破晓。
朱启明点齐人马。
曹文诏、曹变蛟叔侄,王大力,王翠娥,一个不少。
亲兵,八百名!
个个都是南山营百战余生的老底子。
囚车三辆,阿敏、阿巴泰、莽古尔泰在里面生无可恋。
后面还跟着十个垂头丧气的巴牙喇精锐,作为“样品”俘虏。
队伍最后,是堆积如山的建奴兵器、盔甲和十几面缴获来的旗帜。
临行前,朱启明把李若琏叫到一边。
“链子。”
“在。”
“那几千个俘虏,你亲自带人,全部给老子押
到天津卫去。”
李若琏眼神一动。
“然后呢?”
“周朝钦的船应该在那儿等着了。告诉他,把这些免费劳动力,一个不剩,全给老子运到鸡笼港去!”
朱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让他们去修码头,开矿山。告诉他们,好好干活,争取早日投胎。谁敢偷懒耍滑,直接扔海里喂鱼。”
“明白。”李若琏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将军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队伍浩浩荡荡,向京师进发。
刚走出张家湾地界,朱启明忽然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妈的,最近太累,出幻觉了?”
他嘟囔一句,没当回事。
又往京城方向赶了十里路。
“嘶……”
那股灼烧感竟然增强了!不再是错觉,而是清晰的、火辣辣的感觉。
朱启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撸起袖子。
这一看,他瞳孔猛地一缩。
手腕上,那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铜钱印记,竟然……竟然又出现了!
虽然只是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像水墨画在纸上晕开的淡淡痕迹,但那形状,绝对是铜钱没错!
“我操?!”
朱启明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这玩意儿怎么又活了?
难道是……电量不足,自动关机,现在又找到充电宝了?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心里却翻江倒海。
队伍继续前进。
离京城越近,手腕上的灼烧感就越强烈,那铜钱印记也越来越清晰。
从模糊的轮廓,到能看清内外圆,再到隐约能分辨出上面的字迹。
朱启明的心也跟着越沉越深。
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了。
这玩意儿的“充电宝”,就是北京城!
不,说得更准确点,是城里的皇宫!是那个权力的中心!
当巍峨的京城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朱启明手腕上的铜钱印记虽然还带着一丝模糊,但大体形态已经肉眼可见。
“朱将军回来了!”
“平虏将军凯旋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守城的士兵和出入的百姓瞬间沸腾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等朱启明的队伍抵达城门下时,道路两旁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朱将军威武!”
“朱将军天神下凡啊!”
“活捉建奴贝勒!咱们大明有救了!”
百姓们疯了一样地欢呼,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激动和崇拜的泪水。
这阵仗,比过年还热闹。
当三辆囚车缓缓驶过时,气氛达到了顶点。
“狗鞑子!杀我爹娘!我跟你们拼了!”
“畜生!还我河山!”
“打死他们!”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的手,一个鸡蛋精准地砸在莽古尔泰的脸上,蛋黄顺着他狰狞的横肉往下流。
紧接着,烂菜叶、臭鞋底、小石子……各种能扔的东西,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三大贝勒,曾经不可一世的建奴权贵,此刻被捆在囚车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能龇牙咧嘴地承受着大明百姓最朴素的愤怒。
王翠娥看着这场景,乐得咯咯直笑。
“解气!太他娘的解气了!”
队伍在百姓的簇拥和欢呼中,缓缓穿过外城,进入皇城。
随着离紫禁城越来越近,朱启明手腕上的灼烧感也达到了顶峰!
烫!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贴在他的皮肤上!
当队伍穿过午门,踏入紫禁城那熟悉的宫道时。
嗡——
一声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嗡鸣在他脑海中响起。
手腕上的灼烧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充满力量的感觉。
朱启明猛地撸起袖子。
那个铜钱印记,不再模糊,不再虚幻。
它清晰无比,轮廓分明,仿佛本来就长在那里一样,强势回归!
虫洞……又被激活了!
朱启明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果然如此。”
“这破虫洞的充电宝,就是这皇宫,就是这龙椅!”
“由检啊由检,我的好弟弟。”
“哥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