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巷暮雪佳人寒,独撑红伞三分沉。足迹若兔奔月宫,霓虹灯下梅香漫。
雪沫还凝在衣袂间时,那缕清冽梅香已引着众人深入暮色,直至一条山坳里的古巷悄然浮现。碎雪如揉皱的月光,簌簌铺满巷弄,青石板上薄雪咯吱轻响,似有无声的古调在风中低吟。老墙斑驳,枯枝垂雪,风过处便散作雾般的细霰。巷尾琉璃灯渐次亮起,暖黄光晕透过雪帘漫开,竟晕染出几分霓虹似的流转幻彩——时空在此温柔地弯折,将静谧与斑斓揉成一幅恍惚的画。
红伞便在老梅树下静立,如一簇寂寂燃烧的火,落在白茫茫的天地间。伞下人身着月白羽织,衣袂轻扬似鸟羽,裙角微露的梅纹与枝头残梅悄然呼应。雪落鬓边,凝作星星点亮的霜,她一双眸子清澈却遥远,染着三分薄寒、七分渺茫。伞沿积下的雪水正缓缓滴落,在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倒映着孤清的身影——原来“三分沉”从不只在伞上,更在这暮雪晚巷中,一个人与一场寂静相持的重量里。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我们乃江湖行旅,遭奸人追杀,可否借贵地暂避一时?”夏至上前一步,青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温和却不失警惕,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古巷,突然出现这样一位气质不凡的佳人,实在透着几分蹊跷。他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中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脑海中却莫名闪过“殇夏”二字,像被雪埋着的火种,轻轻一碰便泛起暖意。
红伞微微抬动,佳人抬眼望向众人,目光扫过夏至时,瞳孔忽然微缩,随即又恢复平静,声音清如碎玉落冰盘:“相逢即是有缘,诸位随我来吧。”她转身前行,红伞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足迹轻盈细碎,竟真如“兔奔月宫”般灵动,踏在雪上只留下点点浅痕,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韦斌紧跟其后,低声对身旁的鈢堂笑道:“这姑娘倒是个妙人,雪中撑伞的模样,真真是画里走出来的。只是这古巷来得蹊跷,咱们可得多留个心眼,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鈢堂肩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靠在沐薇夏的搀扶下缓步前行,闻言轻声道:“韦斌兄此言差矣,看她眉宇间并无恶意,再说咱们如今人困马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沐薇夏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伤药递给鈢堂:“含在舌下能缓解疼痛,别硬撑着,你的伤可经不起再折腾。”
林悦被晏婷护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手紧紧攥着晏婷的衣袖:“晏婷姐姐,你看那灯笼,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地上?还有那位姐姐的红伞,真好看!”晏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目光却留意着巷两侧的动静:“乖,别说话,跟着大人们走。这地方看着安静,说不定藏着什么玄机。”李娜跟在一旁,小声嘀咕:“我看这姑娘身手不凡,走路脚下生风,怕是个练家子,咱们可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佳人将众人引至巷深处一座宅院前,朱门虽有些陈旧,却透着几分雅致。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梅坞”二字,字体清隽飘逸,似是名家手笔。她推开门,院内一株老梅开得正盛,雪压枝头,梅香愈发浓郁,漫得满院皆是。“这是先父留下的宅院,平日里少有人来,诸位暂且安心在此歇息。”她收起红伞,抖落伞上的积雪,雪沫如碎玉般散落,落在她的羽织上,转瞬即化。
“多谢姑娘收留,在下夏至,敢问姑娘芳名?”夏至拱手道谢,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羽织上,心头忽然一动——这羽织轻如鸟羽,形制敞而不闭,竟与柳梦璃所说的“雪痕羽织”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一件并无寒梅覆雪的纹样。
“我叫弘俊。”佳人浅施一礼,语气依旧平淡,却难掩眉宇间的风华。“弘俊姑娘,”苏何宇展开折扇,扇面上的荷塘晓露图在灯光下愈发清晰,他笑着说道,“在下苏何宇,今日得姑娘搭救,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这古巷为何藏于山坳,竟少有人知?”弘俊转身为众人倒茶,动作行云流水,指尖纤细白皙,端着茶杯的模样竟有几分雅致:“此巷名为‘忘雪巷’,传闻入巷者可忘过往烦忧,只是年月久远,知晓此处的人早已不多。”
邢洲将古琴放在屋角,指尖轻拂琴弦,一道清越的琴音便在屋内漫开,与院外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悦耳。“弘俊姑娘好雅兴,在此处辟得这般清静之地。”他轻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墨云疏靠在窗边,望着院外的落雪,手中的短笛下意识摩挲着,笛声忽然在喉间萦绕,与琴音相和,如泣如诉,似在诉说着什么心事。弘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浅笑道:“先生琴艺高超,姑娘笛声清越,倒是让这寒夜多了几分暖意。”
林悦挣脱晏婷的手,跑到院中的梅树下,仰着头看枝头的雪梅,小脸蛋冻得通红,却依旧兴致勃勃:“毓敏姐姐,你看这梅花多好看,雪落在上面,像裹了一层白糖!”毓敏缓步走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拂去发间的雪沫,声音温柔如春风:“这是腊梅,越是天寒地冻,开得越艳。古人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就是这个道理。”柳梦璃站在一旁,望着枝头的梅花,若有所思:“我年少时在江南古巷,也曾见过这般傲骨的梅花,只是那时恰逢梅雨季,少了这般雪落梅枝的景致。”
夏至与霜降并肩站在屋门口,望着院内的景致,雪光与灯光交织,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你有没有觉得弘俊姑娘很奇怪?”霜降轻声说道,月白夹袄的袖口被风吹起,扫过夏至的手臂,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她身上的羽织,虽与柳姑娘所说的‘雪痕羽织’纹样不同,却形制相似,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夏至点点头,目光深邃:“我也有同感。而且这忘雪巷,怕是不止‘忘忧’那么简单。你看这院中的地砖,排列有序,似是按某种阵法铺设,还有墙角的石兽,眼神狰狞,绝非普通宅院所有。”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玉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漫天飞雪的古巷,一抹红伞身影奔逃,身后追兵紧随,羽织在风雪中翻飞,露出扇面上的寒梅覆雪纹样。“我好像……来过这里。”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迷茫。
“夏兄,快来尝尝弘俊姑娘泡的茶,真是沁人心脾!”韦斌的声音打断了夏至的思绪。众人围坐在屋内的八仙桌旁,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弘俊正为众人斟茶,茶汤清澈透亮,飘着淡淡的梅香。夏至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几分清冽,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好茶!”苏何宇赞道,“这应该是用雪水冲泡的梅花茶,入口甘醇,余韵悠长,寻常人家可喝不到这般好茶。”
弘俊浅笑道:“苏先生好见识。这茶是用冬日初雪收集的雪水,搭配院中的腊梅花冲泡而成,虽不比名茶珍贵,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夏至身上:“夏公子似乎对这古巷很感兴趣?我可以为你讲讲这里的故事。”
“求之不得。”夏至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弘俊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的落雪,语气带着几分悠远:“这忘雪巷已有上百年历史,相传是一位前朝隐士所建。那位隐士精通奇门遁甲,将巷弄设计成一座迷宫,外人若无人指引,贸然闯入便会迷失方向。而这梅坞,便是迷宫的中心,藏着隐士的毕生所学。”
“毕生所学?莫非与滇南秘境有关?”韦斌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常年闯荡江湖,对滇南秘境的传闻早有耳闻,知道秘境中藏着无数珍宝与秘密,北方藩王更是对其虎视眈眈。弘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韦公子竟也知晓滇南秘境?实不相瞒,这梅坞中确实藏着与秘境相关的线索,而线索的关键,便是‘雪痕羽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柳梦璃连忙问道:“弘俊姑娘,你也知道‘雪痕羽织’?”弘俊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块残破的羽扇碎片,扇面上依稀可见寒梅覆雪的纹样,与柳梦璃所说的“雪痕羽织”一模一样。“这是我家传的遗物,据说完整的‘雪痕羽织’能指引人找到滇南秘境的入口,只是多年前家道中落,羽织被拆分遗失,只留下这半块碎片。”
夏至心头一震,从袖中取出苏何宇所说的那半块羽扇残件,与弘俊手中的碎片拼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恰好组成完整的扇面!扇面上的寒梅覆雪纹样栩栩如生,雪片似在流动,梅香似要从扇面溢出。“这……这竟是完整的‘雪痕羽织’!”柳梦璃惊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韦斌兴奋地说道,“有了这羽织,咱们就能找到滇南秘境,阻止北方藩王的阴谋了!”
弘俊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事情没那么简单。‘雪痕羽织’虽能指引方向,但若想打开秘境入口,还需集齐三件信物,这羽织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北方藩王的暗卫早已盯上了忘雪巷,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寻来。”她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几声呼哨,声音尖锐刺耳,打破了古巷的宁静。
“不好,是暗卫!”晏婷立刻拔出短剑,眼神锐利如鹰,“大家戒备!”李娜也握紧了腰间的长刀,警惕地望向门口:“这群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跟屁虫似的甩都甩不掉!”邢洲将古琴护在身后,指尖按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墨云疏则握紧短笛,笛声蓄势待发,两人一琴一笛,形成一道无形的防线。
弘俊神色平静,对众人说道:“诸位莫慌,这忘雪巷的迷宫阵法并非浪得虚名。我去启动阵法,你们随我从密道撤离,前往古巷深处的密室暂避。”她转身走向墙角的书架,轻轻转动一本古籍,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暗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密道。“快,跟我来!”
沐薇夏搀扶着鈢堂,第一个走进密道;林悦被晏婷抱着,紧随其后;众人依次进入后,弘俊启动书架机关,将暗门关闭,又在门口布下一道简易的禁制。密道内漆黑一片,苏何宇取出火折子点亮,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墙壁冰冷潮湿,水珠顺着墙壁滑落,滴答作响。
“弘俊姑娘,这阵法能挡住暗卫多久?”夏至问道,目光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最多半个时辰。”弘俊说道,“这阵法只能暂时迷惑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快就能找到密道入口。我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密室,那里有更坚固的防御工事。”韦斌咬牙道:“这群狗贼,真是茅厕里点灯——找死!等咱们养精蓄锐,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密道尽头出现一扇石门。弘俊走上前,将手中的羽扇碎片按在石门上的凹槽处,只听“咔嚓”一声,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铺着一张古旧的地图,正是滇南秘境的地形图。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古籍字画,墙角堆放着一些木箱,里面装着各式兵器与药材。
“这里便是先祖留下的密室。”弘俊说道,“桌上的地图标注着滇南秘境的位置,还有另外两件信物的线索。一件是‘冰魄玉簪’,藏在雪山之巅的寒潭中;另一件是‘火纹玉佩’,据说在江南水乡的一座古宅里。”她拿起地图,递给夏至:“夏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又与‘雪痕羽织’有缘,这地图便交由你保管。”
夏至接过地图,仔细查看,地图上的字迹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大致路线。“多谢弘俊姑娘信任。”他说道,“只是我们如今身陷险境,暗卫步步紧逼,想要集齐三件信物,恐怕并非易事。”霜降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办法克服困难。再说,我们还有弘俊姑娘相助,胜算又多了几分。”
沐薇夏打开药箱,为鈢堂检查伤口,眉头微蹙:“伤口有些发炎,需要尽快换药。幸好这里有药材,我去配些消炎止痛的药膏。”她从墙角的木箱里取出几味药材,放在石桌上研磨起来,动作娴熟麻利。林悦凑过去看,好奇地问道:“沐姐姐,这些草药能治好鈢堂哥哥的伤吗?”沐薇夏笑了笑:“放心吧,姐姐的药可是药到病除,保管用不了几天,鈢堂哥哥就能下地走路了。”
苏何宇走到墙边,欣赏着墙上的古籍字画,忽然眼前一亮:“这竟是前朝大画家的真迹!没想到竟藏在此处,真是不虚此行。”柳梦璃也走过去,目光落在一幅梅花图上,画中的梅花傲骨铮铮,雪落枝头,栩栩如生。“这幅画的笔法与我年少时见过的那位织羽扇老人的画风极为相似,想必他们之间定有渊源。”
就在这时,密道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石门摇摇欲坠,显然是暗卫找到了密道入口,正在强行破门。“不好,他们追来了!”韦斌握紧长刀,挡在石门前面,“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李娜也站到他身边,神色凝重:“这次咱们可是背水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弘俊走到石桌旁,转动桌上的一个石钮,密室的墙壁上突然弹出一排弩箭,对准了石门方向。“这是密室的防御机关,能暂时阻挡他们。”她说道,“但弩箭数量有限,我们必须想办法突围。”夏至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韦斌、李娜、晏婷,你们三人负责正面抵挡;邢洲、墨云疏,你们一琴一笛配合,干扰敌人;苏何宇、柳梦璃、毓敏,你们保护好林悦和沐薇夏,协助弘俊姑娘寻找其他出口;我和霜降负责掩护大家。”
众人齐声应下,各司其职。石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一群身着黑衣的暗卫蜂拥而入,手中的长刀闪着冷冽的光。韦斌大喝一声,挥刀迎了上去,刀风凌厉,瞬间砍倒两名暗卫。李娜紧随其后,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与暗卫缠斗在一起。晏婷身姿轻盈如蝶,短剑在她手中如灵蛇般穿梭,专挑暗卫的要害攻击。
邢洲拨动琴弦,一道刺耳的琴音响起,暗卫们顿时身形一滞,眼神变得迷茫。墨云疏趁机吹响短笛,笛声清越,与琴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音浪,震得暗卫们气血翻涌。苏何宇展开折扇,扇面上的荷塘晓露图突然发出一道白光,射向一名暗卫的眼睛,暗卫惨叫一声,捂着眼倒在地上。
夏至与霜降并肩作战,夏至的长剑如流星赶月,每一剑都直取要害;霜降的轻功极为了得,手中的丝带如长鞭般甩出,缠住暗卫的兵器,为夏至创造攻击机会。两人配合默契,如同一对神仙眷侣,在暗卫中穿梭自如,杀得暗卫们落花流水。
弘俊在密室中四处寻找,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道隐蔽的暗门。她对众人喊道:“找到出口了,大家快过来!”柳梦璃闻言,立刻拉着毓敏和林悦跑过去;沐薇夏搀扶着刚换完药的鈢堂,也紧随其后。苏何宇断后,折扇一挥,又放倒一名暗卫。
众人陆续进入暗门,夏至与霜降殿后,见大家都已安全撤离,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跃入暗门。弘俊立刻关闭暗门,启动机关,将暗卫挡在密室中。暗门后是一条通往山外的通道,通道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密室的阴冷截然不同。
众人沿着通道前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暮色散去,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几颗疏星还挂在天际。远处的山峦被雪覆盖,如银装素裹的仙境,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水声清脆悦耳。
“终于逃出来了!”林悦欢呼一声,挣脱晏婷的手,跑到溪边玩耍。溪水结了一层薄冰,她用小石子敲打着冰层,发出清脆的声响。毓敏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住她:“别玩了,小心掉下去。”柳梦璃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浅笑道:“雪停了,天快亮了,想必寒冬也快要过去了。”
弘俊走到夏至身边,递给他一枚玉佩:“这是‘忘雪巷’的信物,日后若有需要,可凭此信物再来此处。我已将密室的机关启动,暗卫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夏至接过玉佩,拱手道谢:“多谢弘俊姑娘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我等定当在所不辞。”
沐薇夏检查了一下鈢堂的伤口,欣慰地说道:“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痊愈。”鈢堂笑了笑:“辛苦沐姑娘了,若不是你,我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韦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之间,客气什么!等咱们解决了北方藩王的事,我请你喝个痛快!”
苏何宇望着远处渐染晨光的天际线,指尖轻轻抚过袖中的雪痕羽织:“如今信物虽得其二,可雪山之巅与江南烟雨,一北一南皆非坦途。前路虽险,咱们倒也不必着急——越大的图谋,越需稳中求进。”夏至颔首,目光却越过溪流投向远山深处:“苏兄说的是。夜尽天明,不如先寻一处落脚。”
话音未落,林悦忽指向溪畔石缝:“快看,雪里……有芽!”几簇嫩青竟破开残雪探出头来,薄光里微微颤着,每片新叶尖都悬着欲坠未坠的水珠,仿佛刚被什么温柔唤醒。霜降蹲身屏息,指尖在芽尖上一触即离:“是春讯……”弘俊拂去袖上沾着的碎雪,声音里含着一缕温润的笑意:“雪融冰消,寒极春生。咱们这一路,或许也正应了这天地轮转的节律。”
夏至静静望着那几星新绿,又抬眼望向渐亮的天穹。晨光正漫过山脊,将云絮染成淡金与浅绯交织的色泽。他忽觉怀中的地图与玉佩隐隐生温,如同与这溪畔初萌的生机悄然呼应。“走罢,”他收回视线,嘴角扬起清朗的弧度,“寻个地方稍作休整——待养足精神,咱们便启程去找‘冰魄玉簪’。”他顿了顿,语声如溪水击石,清冽而笃定:“冬日将尽,晓春不远。待新芽满枝时,便是咱们揭晓一切之日。”
众人应声随行,沿溪朝雾霭轻笼的前路走去。晨光曳长了他们的身影,身后古巷已彻底隐入群山间,唯有风里还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丝清冽梅香——仿佛冬日最后一场雪留下的谜题,静待一场悄然将至的春雨来解开。而远山之外,第一缕属于春天的雾气,似乎正无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