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岛。
作为倭国西陲最重要的屏障,这座岛屿上,驻扎着由倭国“九州探题”今川贞世麾下大将宗像氏贞,亲自统领的三千精锐。
宗像氏贞,在倭国也算是一员悍将,以治军严明、作战勇猛着称。
此刻,他正站在岛上最高的天守阁上,用一架从高丽商人手中高价买来的望远镜,面色凝重地注视着海平线的尽头。
那里,一片遮天蔽日的船帆,正缓缓压来。
“八嘎!怎么会有这么多船?”宗像氏贞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派出去巡逻的松浦党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通过烽火台,传了回来。
起初,他还不相信。松浦党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下属,实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海盗,但其实力不容小觑,大小战船近百艘,横行这片海域数十年,从未吃过大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军覆没了?
可现在,当他亲眼看到那支望不到边际的庞大舰队时,他信了。
不,他怕了。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对方的船,太大了。大得超出了他的认知。那飘扬的旗帜,那森严的阵列,无不昭示着,来者,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敌袭!敌袭!全军戒备!”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对马岛。
驻守在各个要塞和港口的倭国士兵,乱作一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超过五十艘船的舰队,而眼前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将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武士冲上天守阁,声音都在发颤。
宗像氏贞脸色铁青,他一把夺过身旁侍从的武士刀,咆哮道:“慌什么!我们有坚固的城防!有三千勇士!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让所有弓箭手、铁炮手上城墙!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港口!”
所谓的“铁炮”,便是倭国从南蛮商人手中仿制而来的火绳枪,数量稀少,射程和威力,都远逊于大唐的制式火枪。但在宗像氏贞看来,这已经是他手中最强的底牌了。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守住港口,不让敌人登陆,凭借岛上的防御工事,或许还能撑到九州的援军到来。
然而,他很快就会明白,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所谓的勇气和坚城,是多么可笑。
“镇远号”上。
李承乾平静地放下望远镜,对一旁的郑和道:“看来,对面的主将,还想挣扎一下。”
郑和躬身道:“殿下,是否即刻展开炮击?”
“不急。”李承乾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传令,舰队前出至距离敌港口五里处,下锚。”
这个命令,让众将都有些不解。五里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己方火炮的有效射程,下锚停船,这是要做什么?
只有李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舰队缓缓停下,三百艘主力战舰,在对马岛外海,一字排开。那阵势,如同一堵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钢铁城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对马岛上的倭寇,见唐军舰队停在远处,不再前进,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宗像氏贞更是冷笑一声:“哼,看来唐人也是外强中干,被我军的阵势吓住了!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不要松懈,他们定是在等待时机!”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那三百艘大唐战舰的侧舷,突然打开了无数个黑洞洞的窗口。
紧接着,从那些窗口里,伸出了一根根……长长的,铁管子?
那是什么?
不等宗像氏贞想明白,一道刺目的火光,从大唐舰队的中央旗舰上,冲天而起!
那是一枚信号弹。
下一刻,天崩地裂!
“轰——轰轰轰轰——!!!”
数千门火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震古烁今的怒吼!
这不是炮击。
这是……天谴!
数千枚沉重的铁弹,划破长空,组成了一片比乌云更浓密,比暴雨更狂暴的死亡弹幕,铺天盖地地朝着小小的对马岛,倾泻而下!
宗像氏贞瞳孔猛缩,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色的“流星”,精准地越过五里的海面,狠狠地砸在了他引以为傲的港口和城防之上。
所谓的坚固城墙,在雨点般落下的炮弹面前,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巨大的石块被轻易地轰飞,坚实的城垛在连绵的爆炸中化为齑粉。
停靠在港湾内的数十艘战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接二连三的炮弹命中,炸成一团团冲天的火焰。
城墙上的倭国士兵,被爆炸的气浪卷起,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向半空,又重重地摔下,侥幸未死的,也被横飞的碎石和弹片,撕成了碎片。
整个对马岛,都在这恐怖的炮火中,剧烈地颤抖着。
山崩,地裂,哀嚎,惨叫……所有的一切,都汇成了一曲末日的交响。
天守阁,也被一枚炮弹擦过,半边屋檐轰然倒塌。宗像氏贞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他顾不上满头的鲜血,挣扎着爬起来,冲到窗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陷入了疯狂。
港口,没了。
城墙,没了。
他的三千勇士,在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也早已崩溃,哭喊着四散奔逃,如同没头的苍蝇。
“恶魔……这是恶魔的武器……”宗像氏贞喃喃自语,眼神空洞,状若疯魔。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炮声停歇,海风吹散硝烟,展现在唐军面前的,是一个满目疮痍,如同地狱般的对马岛。
“传令。”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薛仁贵、程处幕、秦怀道,各领一军,分三路登岛。”
“肃清残敌,占领全岛。”
“记住,孤要的,是一个活的倭将,和一座……干净的岛。”
“遵命!”
数百艘登陆艇,如同离弦之箭,从主力战舰的后方蜂拥而出,向着那惨如地狱的沙滩冲去。
程处默一如既往地第一个跳下船,他扛着那柄标志性的陌刀,一脚踹开一具烧焦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非但没有不适,反而兴奋地咆哮一声:“小的们!跟俺老程,杀啊!”
然而,登陆作战,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
残存的倭寇,早已被刚才那场神罚般的炮击,吓破了胆。他们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拼命地磕头求饶,口中用蹩脚的汉话,喊着“卡米饶命”。
战斗,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抓俘虏的比赛。
不到一个时辰,三路大军便在岛中央的天守阁废墟前,成功会师。
薛仁贵一脚将五花大绑,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的宗像氏贞,踹倒在李承乾面前。
“殿下,敌将宗像氏贞,已成功生擒!”
李承乾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倭国悍将,淡淡地问道:“你就是此岛主将?”
一旁的薛仁贵负责翻译,是的,老薛为了讨倭抓了几个倭寇学了三个月呢。
宗像氏贞浑身一颤,拼命点头,如捣蒜一般。
李承乾点了点头,转头对薛仁贵说:“老薛,你办事,孤放心。审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把倭国朝堂上,所有大名的名字、封地、兵力,都给孤撬出来。尤其是他们的国都,平安京的布防,我要最详细的。”
“是,殿下。”薛仁贵领命。
正在此时,一名负责清剿府库的百骑司校尉,快步跑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殿下!在宗像氏贞的府库中,发现了这个!”
李承乾接过木盒,打开一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盒子里,装着的不是金银,而是一本本账册。
上面用汉字,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过去十年间,对马岛水军,也就是所谓的“松浦党”,在唐国沿海,劫掠了多少村庄,杀了多少百姓,抢了多少财货……
其中一页,赫然记录着:贞观八年,于登州外海,掳大唐女子三十七人,赏……赏予有功将士。
李承乾“啪”的一声合上账册,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求饶的倭寇俘虏,一字一顿地说道:
“传孤军令。”
“所有俘虏,就地……坑杀!”
“此岛,寸草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