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十三年,四月初。
登州港。
海风中带着咸湿的腥气,码头上人声鼎沸,旌旗如林。
自高句丽一战后,这座北方的港口,已经彻底蜕变为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船坞里,日夜不停地传来敲打之声,一座座崭新的“猎倭舰”正在加紧建造。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由无数的民夫,通过简易的铁轨和滑轮组,高效地装运上一艘艘巨大的运输船。
当李承乾一行抵达时,整个港口都沸腾了。
“恭迎太子殿下!”
郑和与早已在此等候的水师将领们,齐齐单膝跪地,声震云霄。
李承乾翻身下马,虚扶一把,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黝黑而坚毅的面庞,满意地点了点头。与一年前相比,这些将士的眼神里,少了些许茫然,多了几分百战余生的沉稳。
“都起来吧。”李承乾朗声道,“孤来晚了,让弟兄们久等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承乾没有丝毫停歇,直接登上了旗舰“镇远号”。
这是一艘经过全新改造的巨舰,比之攻打高句丽时,又大了一圈。船身两侧,各有二十门新式线膛火炮,炮口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甲板上,数百名身穿特制水师军服的士兵,精神抖擞,队列整齐。
李靖和侯君集这两位沙场老将,跟在李承乾身后,一路走,一路看,脸上的震惊之色,就没褪去过。
“殿下,此等艨艟巨舰,怕是前隋杨广动用举国之力,也造不出一艘来吧?”李靖抚着胡须,由衷赞叹。
侯君集更是直接上手摸了摸那冰冷的炮身,咂舌道:“乖乖,这玩意儿要是来上一轮齐射,莫说倭国的那些小木船,便是石头垒的城墙,也得给它轰成渣!”
李承乾只是笑了笑,走到船头,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向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
“卫国公,陈国公,未来的战争,在海上。”
“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世界。”
这话,李靖和侯君集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明白一点,跟着太子殿下,有肉吃,有仗打,有功立!
当日,军事会议在“镇远号”的指挥舱内召开。
巨大的沙盘上,已经清晰地标注出了倭国的主要岛屿、港口、以及已探明的兵力部署。
李承乾指着沙盘,开门见山:“诸位,倭国孤悬海外,看似难以攻伐,实则外强中干。其国小民寡,兵力分散,且造船技术落后,毫无远洋作战能力。对付他们,我们只需记住八个字。”
“降维打击,赶尽杀绝!”
“此战,分三步走。”
“第一步,制海。以我猎倭舰队为主力,扫清倭国周边所有抵抗力量,彻底封锁其港口,断绝其内外联系,将倭国变成一座孤岛。”
“第二步,登陆。首战目标,对马岛。此岛是倭国西部门户,拿下它,我军便有了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进可攻,退可守。”
“第三步,直捣黄龙。在对马岛建立基地后,兵锋直指其国都,平安京。擒其王,灭其国!”
计划清晰明了,简单粗暴。
李靖听完,抚须沉吟片刻,补充道:“殿下,倭人狡诈,且民风彪悍,一旦登陆,恐会陷入巷战、山地战,我军火器优势难以完全发挥,伤亡怕是……”
“卫国公多虑了。”李承乾冷笑一声,“孤,从没打算跟他们在城里玩捉迷藏。”
“大炮所及,皆为焦土。若遇抵抗,城下之日,鸡犬不留。”
“孤要让所有倭人明白一个道理,面对大唐的天威,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跪下,或者死。”
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连侯君集这等悍将,都听得眼皮一跳。
这位太子殿下,平日里看着笑呵呵的,可一旦涉及国事战事,那份骨子里的霸道与狠厉,比陛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贞观十三年四月初七,天刚蒙蒙亮。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登州港内,响起了震天的号角。
近三百艘新旧战舰,以及五百余艘运输船,组成的庞大舰队,依次拔锚起航,遮天蔽日的船帆,将海面都染上了一层阴影。
三万水师将士,以及三千太子亲卫,共计三万三千名大唐精锐,承载着一个帝国的怒火,浩浩荡荡,向着东方,破浪而去。
舰队航行了三日,一路风平浪静。
船上的将士们,从最初的兴奋,渐渐变得有些无聊。程处默更是整天在甲板上晃悠,嘴里嘟囔着怎么连个倭寇的毛都看不见。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黑点。
了望手兴奋地吼道:“前方发现倭寇船队!数量约二十艘!正向我方驶来!”
“镇远号”上,所有将领精神一振。
程处默更是兴奋地抢过一架望远镜,看了半天,撇了撇嘴:“就这么点?还不够俺老程塞牙缝的!”
李承乾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他们好像……不是来打仗的。”
果然,那支倭寇船队在发现大唐舰队后,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加快速度迎了上来,还打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旗语,似乎是想……交流?
一艘倭寇的头船,仗着速度快,脱离船队,率先冲到了距离大唐舰队不足一里的地方。
船头上,一个穿着华丽铠甲,头戴犄角盔的倭人将领,正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用生硬的汉话,大声叫嚣着。
“前面的船听着!我们是……是……肥前国松浦党水军!此片海域,归我们管!识相的,留下船上的货物和女人,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番话,通过望远镜和顺风,断断续续地传到了“镇远号”上。
指挥舱里,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帮蠢货,他们把我们当成商船了?”
“松浦党?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程处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那艘耀武扬威的倭寇船,对着李承乾道:“太子哥,这……这可咋整?俺想杀人,可对面来了个说笑话的!”
李承乾也忍俊不禁,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变得冰冷。
他甚至懒得下令,只是对身边的薛仁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清场。”
薛仁贵躬身领命,转身走到指挥台,拿起一面红色令旗,猛地向下一挥!
“全舰队,t字横阵!”
“目标,敌方舰队!”
“开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以“镇远号”为首的二十艘主力猎倭舰,如同被激怒的鲨群,猛然提速,巨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抢占了t字头阵位,将数百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那支尚在茫然中的倭寇舰队。
那名倭人将领,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威风表现而沾沾自喜,他甚至没搞明白,为什么对面的“商船”,会长得那么奇怪,那么大。
下一秒,他的世界,便被无尽的火光与雷鸣,彻底吞噬。
“轰——轰轰轰——!!!”
百门火炮同时怒吼,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将天空都撕裂。
无数枚炽热的铁弹,如同一场来自地狱的流星雨,瞬间覆盖了那片海域。
倭寇们引以为傲的战船,在绝对的火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自以为坚硬的船板被轻易撕裂,高耸的桅杆应声而断,甲板上的倭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呼啸的炮弹,连人带船,一同化作了漫天飞舞的血肉与碎木。
仅仅一轮齐射。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二十艘倭寇战船,便从海面上,被干净利落地抹去了。
海面上,只剩下燃烧的船只残骸,和无数在血水中挣扎呼救的落水者。
“镇远号”上,一片索然无味。
连李靖和侯君集,都感觉不得劲,不过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太快了。
太……残暴了。
这就是太子殿下所说的“降维打击”吗?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秦怀道吩咐道:“传令下去,火枪手自由射击,清理海面,不留活口。”
“另外,派人捞一个舌头上来,孤要知道,这松浦党,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