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儿心里早就料到这家伙会狮子大开口,只是没想到胃口居然这么大。不过她心里想着,这点儿钱对于要是能赢下马德雄的自己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想到这儿,两人相视一笑,还默契地击了个掌,表示就这么说定了。
片刻之后,灵巧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六夫人,既然你都已经下了注了,那可就不能再当个纯粹的看客了,你可得出点儿力才行哦。”
六夫人听了,娇媚地一笑,说道:“我有个丫头,叫春早,我明天就把她赶出家门,到时候你收留了她吧。”
灵巧儿一听,心里有些疑惑,不禁多看了一眼六夫人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过来,说道:“我这儿,恰好还缺个丫头。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只把她当个普通丫头看待的。”
六夫人听了,悄悄趴在灵巧儿的肩头,小声说道:“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也别老叫我六夫人了,我姓沈,在家的时候,闺字叫映时。”
灵巧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嗯,沈映时,这名字挺有意思的。你家里以前有人当官儿的吧?”
沈映时微微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啊,唐朝的时候,家里有人当过县尉,可到了梁朝的时候,犯了事儿,结果一家男女老少都受到了处罚。我从一出生,就是犯官之后了,唉。”
灵巧儿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这都已经是周朝了,就没人替你们平反吗?”
沈映时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官儿太小了,而且年代也太久远了,哪有人会管我们这些。我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不过…… 这家里的大妇…… 简直就不是人。你别看表面上是马德雄当家做主,实际上,他可一直都听大妇的话。就说这府里的如夫人和妾室,加起来都快二十个了,可在马德雄眼里,一直都把我们其他人当成是替代大妇的工具罢了。他不敢惹大妇,就只能拿我们这些姐妹撒气。这府里家大业大的,可里面,那真是乌烟瘴气的。不少人都和其他人有染。而且,马德雄从十年前身体就不行了,对男女之事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了,只是,轮到伺候他的那些个夜里,那可真是姐妹们最难熬的夜了。”
灵巧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哎?这听着感觉挺有意思的,你快展开详细说说呗。”
沈映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个没出嫁的小妮子,听这些干什么?总之,这家里除了大妇,就没一个人是真心的,乱得很。”
灵巧儿却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嗯,好的,既然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那也得讲究个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能光开空头支票,什么都不给你,所性,我就送你个礼物吧。”
说完,灵巧儿突然抬手,“啪” 的一声,结结实实地一巴掌呼在了沈映时的脸上。沈映时一下子就懵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挨了这么一个大嘴巴子。天知道,这一个大嘴巴子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来说,那得造成多大的伤害,又疼又委屈,脸也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灵巧儿却只是微微一笑,紧接着脸色一变,立马大声叫道:“你做不了主在这儿消遣大爷们?问你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敢应承,去,把你家马伯爷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将士们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地拼杀回来,是谁这么傲慢无礼,连出来慰问几句都不肯?就算是马伯爷身体偶然有恙,那这家里的女主人难道是死了吗?哼,真当我们当兵的弟兄好欺负,看不起我们是吧!我可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要是女主人还不出来,那我们可就直接闯进园子里头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沈映时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明白,这个混蛋原来是要对大妇动手了,她心里暗喜,可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不满地比划了一下,说道:“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我不过就是个妾室,连侧室都算不上。你说找谁,我这就帮你去叫谁呗。你这般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也不怕被旁人耻笑,知道的,是晓得你们是劳苦的将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大王。你人多,你有理便是了。奴家,这就去给你叫府上的女主人去,哼!”
沈映时强忍着想要笑的冲动,转身快步又进入府内去了。那门子一见到这情形,心里顿时明白不妙了。这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这家里实际上是大妇说了算,他们平日里可都是跟着大妇的,这会儿一看这些蛮横无理的兵将点名要见大妇,心里就猜到,这下大妇恐怕是要倒霉了。
毕竟谁不知道这些兵痞舍去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罗山伯?还不够看。
沈映时进了府里之后,也不知道跟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不多会儿,就见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婆娘,神色慌张地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灵巧儿见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自想着:这难道就是那大妇?马德雄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怎么这个婆娘看着如此显老?
再看府里那些下人们,一瞧见这婆娘出来,纷纷齐声叫道:“主人娘子!” 这下,灵巧儿心里便确定了,看样子应该就是大妇了,总不能是马德雄的亲娘吧,哪有亲娘这个时候出来应对这种事儿的。
那大妇刚一出来,抬眼看到门口乌泱泱站着这么多人,顿时扯开嗓子,哭天喊地地大声叫嚷起来:“我这罗山伯府平日里也算是个行善积德的门第,今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怎么就招惹上你们这些当兵的了?我说这位军爷,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这堵在我们家门口,到底想干嘛?” 说着,竟朝着灵巧儿这边扑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跟灵巧儿拼命似的。
灵巧儿哪能让她近身,当下毫不客气,直接飞起一脚,就把那大妇给踹了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去,给我把你们家主人叫出来,主人要是来不了,来个女主人也行啊。现在倒好,弄出来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嬷子,你们这是存心要恶心你家凌爷是吧?哼,好啊,既然你们这么不识趣,那也就别怪我们不顾你们伯爷府的脸面了,弟兄们,先给我把这道墙给拆了!”
其实,灵巧儿心里清楚得很,这肯定就是大妇了,不过她得装作不知道,要是明知道是大妇,还明目张胆地出手打人,那后面还怎么找借口讹钱?可要是装作不知情,那动手也就怪不得她了,这都是为了后面行事方便嘛。
那大妇一听要拆墙,吓得赶忙止住了哭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赔着笑说道:“军爷且慢,且慢,军爷息怒。我便是这罗山伯府的女主,是罗山伯的正室,军爷你可千万消消气。”
灵巧儿却故意皱起眉头,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后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他娘的还敢骗你军爷我?” 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对方的脸上。她心里明白,对方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那能找的借口可就不多了,这会儿不多抽几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所以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那大妇被这一巴掌打得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脸,眼里满是愤怒,张口就骂道:“你个贼逃……”
结果话还没骂出口,就被身后正往外走的沈映时给一把捂住了嘴。沈映时可没那么好心,她之前就是想着上前凑凑热闹,看看热闹也好。谁知道这大妇都已经表明身份了,可灵巧儿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一边捂着大妇的嘴,一边趁着这机会,在墙上蹭了一手灰,心里想着:以这大妇的脾气,那肯定是嘴上不饶人的,要是让她骂出来,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乱子。她干脆就装作劝架的样子,手上暗暗使了点儿劲儿,直接把那一手灰都抹到了大妇的脸上,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灵巧儿在一旁看着沈映时这一连串的动作,心里暗自想着:哼,这婆娘也他娘的不是个省油的灯,鬼主意还挺多。
沈映时这边好不容易把大妇的嘴给捂住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帮着大妇说道:“军爷,这真的是我们府上的大娘子,是正室,军爷你可千万不可无礼了,有话咱们好好说嘛。”
灵巧儿听了,心里觉得好笑,为了逗逗沈映时,故意装作更生气的样子,大声说道:“你还敢骗我?先前那一巴掌还不够响是吧?就她这副模样,哪里像个正室的样子?瞧着就跟一头老母猪似的,哼!”
沈映时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气,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觉得这个凌鍫简直就是个混蛋嘛。她心里暗自叫苦:你这时候这么形容大妇,万一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可怎么办?你倒好,在这儿逗我玩,等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可还得留在这儿面对大妇的狂风骤雨,到时候有我好受的了。
沈映时急得在那儿不停地朝灵巧儿挤眉弄眼,示意她别再说了。灵巧儿看着她那副着急又无奈的样子,觉得还挺有意思,还想继续开口调侃几句,见沈映时都快用表情向她求饶了,这才放过了她,不再继续说了。
沈映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军爷,她真的是我们府上的大娘子,千真万确。你要是有什么需求,还得跟她提,可千万不能再鲁莽行事了,不然这事儿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灵巧儿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些许愧疚的样子,挠了挠头说道:“哎?你看这…… 大夫人啊?哎呦…… 实在是对不住了…… 我…… 要不,你也还我一巴掌,我把脸伸过来,你消消气,你看成不?”
那大妇一听,心里那个气,当下就想冲上去狠狠抽回来,刚往前迈了一步,结果那五六百号人齐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 “杀!” 字呐喊声。这一下,可把大妇吓得不轻,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罢了罢了,你…… 你到底是要钱还是要粮,赶紧说,只要你说个数,我这就给你批了条子便是了。”
灵巧儿却冷冷一笑,撇了撇嘴说道:“哼,弟兄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钱粮的事儿。弟兄们一个个可都是有手有脚的,要是张口闭口就只知道要钱粮,那不就成了讹人了嘛,我们可干不出这事儿来。”
那大妇和沈映时听了这话,心里同时暗自冷笑:“哼,不是讹人你来这儿干嘛,说得倒是好听,谁信呐!”
灵巧儿像是没瞧见她们的表情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看啊,我这这么多弟兄,大家都能自食其力的。听说你们府上最近又购置了不少窑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借给我们三五个窑厂用用呗。如此一来,弟兄们这不就都有活儿干,有饭吃了嘛。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你要是光给我们钱粮,那我们吃完了还得来找你要,吃完了又来,这不就跟那不劳而获的懒汉似的了吗?我们可都是想靠着自己的劳动,用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沈映时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心里暗自想着:好家伙,差点就被她给骗了,要不是之前跟她打过交道,了解她的为人,还真就以为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了,听着还挺有理有据的,真是够能忽悠的。
大妇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伯爵府上辈子欠你们的是吧?还吃完了还要再来,哪有这样的道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