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学义打开了几个衣柜,却发现石头的衣服大多都打着补丁,要么就已经小了很多根本就不合身,心里对自己的怨恨就更深了几分。
“妈,我今天回来就是为了给孩子拿些衣服,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您都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也做出来了不少的糊涂事,可是您是我母亲,影响到我的事情我也不怪你,只是石头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回乡下之后我会每个月固定打一笔钱回去,保证你在乡下也能一样过得好好的,另外,每年我会请十天的假回家陪在你的身边尽孝,其余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杨素鲜快步绕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妈给你保证,以后绝对好好的照顾石头还不行吗?我要是回去了,谁来照顾刚出院的孩子?他是我的亲孙子,我就是口头上有几句埋怨,难不成我还会真的害他吗?”
萧学义看着杨素鲜的脸,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家庭幸福,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你或许真的没有亲自动手,可石头也是你的亲孙子,我唯一的儿子,从前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家里,既要照顾着你的饮食起居,还要担心着我在前线会不会受伤,妈,我才是你生出来的儿子,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欠你的。”
萧学义闭上眼睛,也不愿意再和她多解释。
“总之,照顾孩子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我这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明天中午12点的火车票,你离开之前我带你下顿馆子,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就往我单位里打电话,除了我之外你不用找任何人的麻烦。”
其实这些话早就应该这么明白的说出来了,可是他又总觉得是一家人,不至于伤了和气。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必须要硬气一回,哪怕对面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也绝对不能有任何妥协。
“儿子,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坏了身子,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村子里多少人都说我只是个会下一颗蛋的鸡,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把你拉扯大,你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也有了孩子,你也不希望以后你的孩子这么对你吧?”
萧学义冷眼看着她:“可是等我上了年纪,也不会做出来你这样的事情,我相信石头心里自然会有考量,以前我爸就说你冷血又自私,我只以为他是在气头上的话。”
他顿了顿,也失望的看着面前胡搅蛮缠的妇女:“当初望舒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在照顾家里人,她做的任何一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你,可是你使唤她,欺负她,从来没把她当成过一个儿媳妇看待,反而是把她当成了老妈子,即便是如此,她也从来都没有告过你的状,这些还是在她去世之后,我在五婶家听到的。”
每当一想到这些的时候,萧学义就心如刀绞。
任望舒跟着他没有享过一天福,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眼看着这个小家越来越好的时候,她又生了重病,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小石头。
“现在望舒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可是你还要当着孩子的面诋毁她,妈,这些话从前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不过就是想要维持着我们母子之间的体面,可是既然你不想要这一份体面,那咱们干脆就撕破脸。”
他没有办法和杨素鲜完全断绝母子关系,更何况生育和养育之恩确实无以报答,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再回到村子里去,从今往后再也不许靠近石头。
等到她百年,他自然会回去为她养老送终,这是他们母子间最后的一点情分了。
杨素鲜当即坐在地上,两条腿不停的蹬着疯狂的哭喊。
“你,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你忘了当初我一个人是怎么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的,现在就为了一个没成人的小崽子,你就想要和我断绝关系!老天爷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你干脆把我一块收了去吧!”
萧学义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太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着屋子里不绝于耳的吵闹声,萧学义一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够了!”
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杨素鲜的脸上还带着泪,她余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萧学义的脸色,声音也有些心虚的降低了几分。
“儿子,这不是万事都好商量嘛,我也不是非要让你为难,可是咱们村里的房子都住了多少年了,这两年一到了夏天雨就大的搂不住,搞不好明年房子就塌了,我都这么一把老骨头的人了,活一天就少一天,你就不能行行好?”
她卑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萧学义也不和她再多废话,直接一只手拉开了衣柜的门,叮铃咣当的开始收拾杨素鲜的衣服。
“你自己要带哪些东西都提前想好,我想的可不是那么周到,要是丢在这里了,转头我是要清理出去的。”
他一股脑的把关于杨素鲜的东西全部都塞到了旁边的尼龙袋子里,手上的动作干净又利索,看上去像是打定了主意的。
杨素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也发了狠:“好啊,你这个狼羔子,你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让老娘回去是吧?”
萧学义点了点头,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她的目光,神色中没有半分愧疚。
“如果明天你不走,那我就只能申请组织上去强制执行,到时候让人强行把你给押解走,不过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看着,少不了是会被别人议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的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些闲话传到了村子里头去,您在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