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一暗，房间里的嗡鸣声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突然低了下去。
吴一处盯着基座，手指在断能器上轻轻摩挲。他没动，虞媚儿也没动。刚才那三分钟的平静像是一块绷到极限的橡皮筋，谁都不敢喘重一点。
“它睡着了。”他低声说。
虞媚儿睁开眼，法杖微微抬了半寸。她的手心全是汗，但声音稳：“不是睡，是认了。”
“一样。”吴一处咧嘴，“只要它不醒，咱们就能动手。”
他慢慢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响。连续几个小时紧绷着神经，肌肉早就僵了。他活动了下手腕，把断能器翻了个面，检查启动键是否卡住。这玩意儿是他用副本里爆的零件拼的，说明书都没一张，全靠猜。之前试过一次，差点把整个左臂震麻。
虞媚儿站直身体，法杖点地，魔力开始在杖头凝聚。她没吟唱，只是用指尖在杖柄上划了三道符纹。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信号——三道纹路，代表干扰准备就绪。
吴一处看了她一眼，点头。
两人同时行动。
他蹲下身，将断能器贴在主线路接口上。金属外壳接触的瞬间，基座表面的金纹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吴一处屏住呼吸，手指压住启动键，却没按下。
“现在。”虞媚儿轻声说。
她指尖一弹，一道极细的魔力波射出，打在基座侧面的感应节点上。那地方原本闪着微光，被击中后立刻暗了一瞬。就像人眨眼的刹那，系统失去了对能量流的监控。
就是现在！
吴一处按下断能器，同时双手抓起特制剥离钳，狠狠插进三根主供能管的连接口。咔！咔！咔！三声脆响几乎叠在一起，管道应声断裂。紫光猛地一涨，整个基座剧烈震动，护盾边缘噼啪作响，裂纹再次浮现。
但他没停。
拔出一根，再拔第二根，第三根！动作干脆利落，像砍柴一样。最后一根管子脱离时，一股残余能量冲了出来，撞在他胸口，把他掀退两步，后背重重磕在墙上。
“咳！”他闷哼一声，嘴里发苦。
虞媚儿立刻补上一道静滞符文，打在护盾裂缝处。符文炸开，化作一层薄光覆盖上去，暂时稳住结构。她转身看向吴一处：“你怎么样？”
“没事。”他摆手，喘了两口气，“就是感觉像被雷劈了两下。”
他低头看断能器，屏幕上绿灯亮着。【主线路切断成功】几个字跳了出来。他笑了：“成了。”
虞媚儿走过去，站在能量源前。晶体上的紫光还在闪，但频率越来越慢，亮度也不断下降。金纹彻底停止流动，像是冻住了一样。
“真的断了？”她问。
“断了。”吴一处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所有连接都废了，能量回不了控制台，实验设备等于报废。”
他抬头看天花板角落的一个小孔——那是导能管道通往上层实验室的入口。现在那里黑着，没有一丝光透出来。
“上面那帮人，这会儿应该发现没电了吧。”
虞媚儿轻笑：“估计正骂技术员呢。”
“让他们骂去。”吴一处把断能器往地上一扔，“反正修不好了。”
两人站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房间里只剩下能量源最后的微弱嗡鸣，像是垂死之人的呼吸。紫光一闪，又闪，终于在一次缓慢的脉动后，彻底熄灭。
晶体表面裂开几道缝隙，像是干涸的河床。
吴一处长出一口气，靠着墙滑坐下去。他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不是饿的那种空，是紧绷太久突然松下来的虚脱。他抬起手，发现指尖在抖。
虞媚儿拄着法杖站着，眼睛一直盯着那块熄灭的晶体。她忽然开口：“我们……真的做到了？”
“当然。”吴一处抬头看她，“不然你以为我白忙活八百章？”
她转头看他，嘴角扬起：“你还能数到八百？上学时数学不及格的人。”
“那是以前。”他耸肩，“现在我可是公会会长，天天算药水够不够分，金币够不够买装备，脑子早练出来了。”
“哦？”虞媚儿挑眉，“那你算算，刚才那一套操作，成功率多少？”
“百分之百。”他笑，“因为我从不失手。”
“吹牛。”她摇头，“上次打boSS你还摔进岩浆里了。”
“那是战术性撤退！”他立刻反驳，“而且我复活了，反手一个技能秒了它，懂不懂什么叫操作？”
虞媚儿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她慢慢走到他旁边，靠着墙坐下，法杖横放在腿上。
“累了吧？”吴一处问。
“有点。”她点头，“但心里踏实。”
“我也是。”他闭上眼，“终于能把这破事甩身后了。”
静了几秒，他又睁眼：“你说，现实世界要是也有这种副本就好了。”
“你想回去打游戏？”
“不是。”他说，“我是说，要是现实也能像这边，努力就有回报，打不过就升级，不行就喊人组队……多简单。”
虞媚儿侧头看他：“你现在不就在做吗？带着一群人往前冲，不怕事，敢扛事。这不就是你的队伍？”
吴一处愣了下，笑了：“你还真给我戴高帽。”
“我说真的。”她声音轻了些，“你比以前强多了。”
他没接这话，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别在这儿坐着，等会清理残留还得干活。”
“你先起。”虞媚儿不动，“我看你起得来不起。”
“嘿！”吴一处瞪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翻十个跟头？”
“那你翻一个试试。”
“……等我缓会儿。”
两人说着，气氛轻松下来。墙角的护盾还在，虽然有裂痕，但没崩。符钉的光稳定地闪着，像是在回应他们的状态。
吴一处伸手摸了摸后腰，从空间里掏出一瓶药水，递给她：“喝一口，恢复点魔力。”
虞媚儿接过，拧开喝了一口，皱眉：“怎么一股风油精味？”
“自制的。”他理直气壮，“材料有限，凑合用。”
“你这哪是药水，是毒水吧。”
“能加血就行，计较那么多干嘛。”
她摇摇头，把瓶子还给他。吴一处收好，顺手把断能器捡起来，看了看，屏幕已经黑了。这东西用一次就得报废，正常。
他把它塞进空间，拍拍大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行了，任务完成。”他环顾四周，“接下来，就是扫地擦桌子了。”
虞媚儿也撑着法杖起身，刚站直，忽然“咦”了一声。
吴一处回头：“怎么？”
她指着能量源基座底部：“那里……是不是动了一下？”
吴一处眯眼。基座最下面一圈金属环，刚才似乎轻微缩了一下，像是内部结构在收缩。
“不可能。”他说，“能量都没了，还能动？”
话音未落，那圈金属又缩了一点，发出轻微的“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