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一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得拱手干笑道:“冒犯了。”
兰慈也笑了笑:“无妨。”
檀弃此前心里有底,倒也没有特别惊讶,但两年还是,有些太近了。
树影婆娑,几人大早来,中午回,不指望那个糙人出身的能体贴待客。
马车一摇一晃,摇得人想睡觉。
檀弃打了个哈欠,对面的林大人倒是比她还先睡着了,大约是几日不得安眠,路上又无聊,脑袋抵在马车车窗上一点一点的。
檀弃笑了一下,兰慈闻言睁开眼瞧向她也笑了下,倒是想说什么,张开嘴瞧着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林大人,想了想还是放过他吧,让人好好休息。
等进了城,几人找了个包厢吃饭,兰慈才开口道:“这鸢的事情解决了,后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接上粟华君,一起离开伐国。”
林宜刚睡醒还不太好意思,下车的时候还朝另外两人行礼致歉,如今闻言,瞌睡醒了一半道:“这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檀弃瞧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糕点,不甚理解道:“为何?伐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林宜诶了一声:“哪有这么简单,先要往伐王宫里递消息不说,还要为公子出来做准备,再说了,虽然伐王走了,但他对公子本就有戒备之心,指不定派着心腹盯着他呢。”
檀弃想到了那个偶人替身,和那个小侍从,叹了口气,但却什么都没说。
要是没有那位小侍从,单虞容一个人逃出来,确实挺简单的。
但现在和这位林大人如此熟络了,也不好开口说这些。
檀弃叹气叹地嘴里的糕点都不甜了。
兰慈笑了下任由二人讨论,直到檀弃问他:“兰慈郎君要和我们一起去颂国吗?”
兰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我也不想待在伐国。”
林宜闻言忙介绍道:“那郎君可要去福国久居。福国,环境宜人,想来也适合郎君养病。”
兰慈没有即刻答应,只道:“暂时还没决定。”
檀弃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颂国,医药是五国之最,兰慈郎君不如在颂国久居。”
兰慈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在下的身体在下清楚已非人药可医。”
檀弃闻言开始夹菜的手一顿,挑了下眉毛。
已非人药可医,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暗示他需要龙佩这样的非人力能医治好自己的病。
只是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有系统能兑换龙佩?
她甚至现在都还没有龙佩,就被人看出来了?
檀弃面不改色地继续夹菜,就当刚才自己也没听懂这句话。
林宜是真没听懂,只惋惜地摇了摇头。
兰慈见檀弃没什么反应,笑了下,过于正常的反应才能暴露出问题。
檀弃的性格外向,且好学,她真听不懂的话,会想方设法弄明白,而不是在这里装听不懂。
兰慈见状原本三分的把握,升到了,六成,檀弃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也情有可原,毕竟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兰慈倒是也没有什么芥蒂。
檀弃要真要认识兰慈几个月就和他掏心掏肺什么都说,那兰慈才应该担心。
次日
林宜一大早带人出门,去伐王宫边上晃悠,企图收买一个宫侍,让他悄悄给在伐王宫里的粟华君带个口信。
没有什么文字信件,唯一有个能充当信物的是一个小小的图案,此前使团共同商议出来的,丑的别致,确保虞容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就怕被伐王宫里的人抓住。
年纪尚小的宫侍,跟着师父出来采买,便被一个长相狡猾的男人叫到一旁,声称帮忙带个口信即可获得他这一辈想都不敢想的钱。
金钱的诱惑过大,这位宫侍,最终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心,决定冒这一回险,从这男人手中接过定金,拿上信物便匆匆跟上了师父。
伐王宫·武柿宫
伐王宫也叫武柿宫,诸侯国国主过多,也不是谁都有心思去记每一位诸侯的宫室叫什么名字,所以一般代称国主称号。
但伐王当初入主这座宫殿时还是好好取了名字的,武柿,武事之上事事如意。
如今伐王离开了伐王宫,这座宫室之内,能做主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代政的殷爻君,一个是大将军胡不旋。
秋季已到,武柿宫中柿子树也渐渐泛黄,二人坐在亭中一个穿着文雅的青年男子在处理文书,另外一位就没那么讲究了,腿一架,瞧着远处进入宫殿的侍从,不满问身边人道:“那是干什么的?怎么就进了虞容那厮的宫室?”
身边人时刻注意着主子注意的事,闻言直接回道:“是侍弄草木的宫侍,约莫是来送时兴草木的。”
胡不旋皱眉看向另外一位:“宫里什么时候还有这规矩了,到处送花。”
伐王毕竟不是个讲究人,能指望这武柿宫能有多讲究。
一旁的殷爻君开口道:“早就有了,王后下的命令。”
胡不旋闻言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又是那女人。”
殷爻君嗯了一声道:“毕竟是昭国送来的,也不好怠慢。”
胡不旋皱眉不满道:“昭国那摊子事,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真是昭王的女儿。”说着想到什么愤愤道:“你说人家送个假的过来,咱们还得捧着惯着,什么道理!”
殷爻君笑了下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联姻也只是为了打仗互相有助力,昭王有此心即可,再者,此女貌美,大王心喜,何愁日后不得子嗣。”
一国之嗣,这可是大事,此前伐王忙于四处征战,这周边小国,十有六七都是被伐王带兵剿灭的,如今闲下来了也不喜欢寻常女子,就喜欢能舞枪弄棒的,直到几月前身边都没个伴,直到两月前,昭王送女过来和亲,昭国女子光瞧着都要高大健硕些,颇得伐王喜爱。
大约是想到了伐王子嗣,这胡大将军才满意些,又往那宫殿瞧去道:“那这福国来的粟华君呢?说是来出使的,就带了那么一点东西,这几日住在宫里的花销都要和那些东西抵消了。”
殷爻君倒是摸得门清:“不过是保命之法罢了。”
胡大将军愤愤道:“大王在时迫于言论不能拿这厮如何,这大王都走了,咱们还有放任这家伙在宫里继续逍遥自在?”
殷爻君闻言抬眼,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不急,大王才走没多久,如此急切反倒不好,再多等两日。”说着这位笑容愈加阴暗道:“而且就这么杀了他也不行,总得有些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