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个精致的太极鸳鸯锅，一边是清汤翻滚，菌菇和番茄的香气扑鼻而来，汤色清亮。
另一边，是红浪滔天，九个格子里，满满的牛油红得发亮，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辣椒和花椒。
光是闻着那股子霸道的香气，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服务员大姐亲自端上来的，脸上笑开了花。
“帅哥，你的锅底！后厨的老师傅专门给你现炒的料，闻闻这个味儿！”
林凡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拿起筷子，在红汤里搅了一下，感受了一下锅底的粘稠度，又用勺子舀起一点汤汁，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醇厚又复杂的香气瞬间钻入鼻腔。
是牛油的浓香，是辣椒的干香，还有花椒那种独特的麻香。
“嗯，不错。”他淡淡地评价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听在服务员大姐耳朵里，比任何夸奖都受用。
这是行家！
绝对的行家！
“帅哥你先用，菜马上就来！”大姐乐呵呵地走了。
旁边桌的光头龙哥，看着林凡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妈的，这小子装得也太像了。
可他刚才说的那一套，又句句在理，让他想反驳都找不到地方下嘴。
他只能闷着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心里憋屈得不行。
很快，林凡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
每一道菜，都让周围的人，尤其是光头龙哥那桌，眼皮子直跳。
第一道，不是常见的肥牛或者毛肚，而是一盘粉嫩如花的……猪脑。
那猪脑处理得极干净，上面连一丝血丝都看不到，用一个精致的小碗装着，旁边还配了一小碟专门去腥的料汁。
萌萌看着那盘东西，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呀？像一样。”
“这是猪脑花，很好吃的。”林凡笑着说。
沐清雪看着也有点犹豫，她以前从没吃过这个。
“这个……会不会很腥？”
“放心，处理得好，就不会。”林凡把那碗猪脑，小心地滑进了九宫格最中间那个火力最猛的格子里。
“这个要煮久一点，才能入味。”
紧接着，第二道菜上来了。
一盘薄如蝉翼的腰片。
每一片都切得大小均匀，晶莹剔透，底下铺着一层冰，保持着新鲜度。
“这个叫‘大刀腰片’，涮十五秒，不多不少，口感才最脆嫩。”林凡一边说，一边已经准备好了筷子。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每一道菜，都透着一股子“讲究”。
不是那种大路货色的冷冻肉卷，而是现切的吊龙、手打的虾滑、脆嫩的黄喉、带着冰碴儿的鹅肠……
甚至连素菜，都不是简单的白菜土豆，而是贡菜、功夫青笋片和一盘看起来水灵灵的豌豆尖。
光头龙哥和他那帮兄弟，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点的菜，跟林凡这一桌一比，简直就是路边摊和国宴的区别。
他们桌上摆的是什么？
午餐肉、蟹肉搏、冻豆腐、粉丝……
全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菜色。
他们本来还觉得自己点得很丰盛，很有排面。
现在一看人家，脸都臊得慌。
这哪里是来吃饭的？
这分明是来“炫技”的！
不，是来“降维打击”的！
光头龙哥身边那个浓妆女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龙哥，你看他点的那些……咱们要不也点个腰片尝尝？”
“吃个铲铲！”龙哥压低了声音吼道，“没看到人家那架势吗？我们现在点，不是明摆着学人家？丢不丢人！”
女人撇了撇嘴，不敢再说话了。
龙哥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他今天本来是请兄弟们吃饭，想在女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地头蛇”的威风。
结果被一个外地来的小白脸，三言两语，几道菜，就把风头全抢光了。
面子，全丢尽了。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此时，林凡已经开始给沐清雪和萌萌服务了。
他先从清汤锅里，给萌萌捞了一大碗煮得软烂的番茄、玉米和菌菇，又给她涮了几片嫩牛肉。
“萌萌先吃这个，小心烫。”
“谢谢爸爸！”萌萌开心地拿起小勺子，吃得津津有味。
然后，林凡算准了时间，用漏勺将那碗猪脑花从红汤里捞了出来。
煮熟的猪脑花，吸饱了红油汤汁，颤巍巍的，像一块红色的豆腐。
他将猪脑花放进特制的干碟里，那干碟里是炒香的黄豆粉、花生碎和辣椒面。
裹上一圈，再淋上一点点锅里的红油。
“清雪，尝尝这个。”
他把碗递到沐清雪面前。
沐清雪看着那红彤彤的一块，还是有点不敢下筷子。
“真的不腥吗？”
“信我。”林凡的眼神很笃定。
沐清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入口的瞬间，她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没有丝毫的腥味！
取而代之的，是牛油的醇厚，辣椒的香辣，还有干碟的酥香。
而猪脑花本身的口感，绵密、细嫩，入口即化，比豆腐还要滑。
那种丰富的层次感和奇妙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她的味蕾。
“唔……好好吃！”她忍不住赞叹道。
“好吃就多吃点。”林凡笑了，又夹起一片刚刚涮好的大刀腰片。
“再尝尝这个，十五秒的。”
那腰片在油碟里滚了一圈，蒜泥和香油的味道，完美地中和了红油的燥辣。
沐清雪咬了一口。
“咯吱”一声。
脆！
嫩！
爽口！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腰子的那种骚味，只有一股子脆弹的鲜甜。
“这个也好吃！”沐清雪彻底放开了。
林凡看着她吃得开心的样子，心里的满足感，比自己吃了山珍海味还要强。
他今天之所以这么“讲究”，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跟谁置气。
他只是想让沐清雪和萌萌，品尝到最地道、最美味的重庆火锅。
他不想因为她们不能吃辣，就让她们错过这种美食的精髓。
所以他才点了鸳鸯锅。
清汤，是给萌萌的营养和健康。
红汤，是他想带着沐清雪体验的人间烟火。
他要让她知道，跟他在一起，她不需要迁就，不需要妥协。
她可以一边享受清淡，一边品尝热辣。
所有的麻烦，他来解决。
所有的美好，她们来享受。
就在一家三口吃得其乐融融的时候，隔壁桌的光头龙哥，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妈的！”
这一声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萌萌更是吓得把小勺子都掉在了碗里。
林凡立刻把萌萌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
“你有事？”
光头龙哥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红光，眼神里带着一股子邪火。
他指着林凡的鼻子，大着舌头说道：“小子！你他妈是哪个馆子派来砸场子的吧？”
“又是讲究锅底，又是讲究菜品，还他妈讲究涮的时间！”
“你以为你是谁？食神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来这儿装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