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瞬间噤声,再也不敢多言。
是啊,都要被赶尽杀绝了,还忍个屁啊!
大帐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孔伷,等待着他那足以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下一个决定。
只见孔伷缓缓走到地图前,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狰狞而又扭曲。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如同鹰爪般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戳在了一个点上!
“传我将令!”
孔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全军!立刻!马上!集结!”
一名将领大着胆子问道:“主公……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
孔伷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袁肃老贼,不是想看我豫州铁骑的本事吗?”
“那老夫,就让他好好看一看!”
“目标——飞狐城!”
“轰!”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脑子又是一懵!
飞狐城?
那可是韩云麾下一座极其重要的据点,城高池深,守军过千,而且装备精良,是块出了名的硬骨头!
按照联军的原定计划,是要集结三路诸侯的兵马,合围猛攻,至少也得花上三五天,才能啃下来!
现在主公竟然要单凭他们豫州一军,去攻打飞狐城?
还是立刻?
马上?
这不是去送死吗?
“主公!万万不可啊!”
“主公,飞狐城易守难攻,我军仓促前往,恐怕……”
“都给老夫闭嘴!”
孔伷猛地一拍地图,厉声喝道:“三日?五日?老夫等不了那么久!”
“我只要半日!”
“半日之内,老夫要亲手将我豫州的大旗,插上飞狐城的城头!”
他转过身,指着地上还在“叫骂”的赵腾,冷冷地说道:“把这个所谓的‘密使’,给老夫带上!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看看,我豫州军,究竟是英雄,还是狗熊!”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那佝偻的背影,此刻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滔天杀气!
……
半个时辰后。
五万豫州铁骑,已经在大营外集结完毕。
黑色的铁甲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洋,冰冷的兵刃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肃杀之气,笼罩着整个夜空。
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向稳重的主公,今夜,疯了!
孔伷亲手披上那身已经多年未曾穿戴的沉重铠甲,翻身上马。
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拔出腰间的长剑,剑指前方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城池,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杀——!!!”
“杀!杀!杀!”
五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积压在孔伷心中的所有仇恨、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攻城的无穷动力!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五万豫州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洪流,朝着飞狐城,发起了决死般的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瞬间被打懵了!
他们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钟声响彻云霄。
可一切都太晚了!
豫州军的攻势,实在是太快了!
太猛了!
太不讲道理了!
他们甚至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战术,就是最简单、最粗暴的蚁附攻城!
一架架攻城梯,如同雨点般搭上城墙,无数双通红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这些豫州兵,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疯了一样往上爬,完全无视城头射下的箭雨和滚下的礌石。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冲!
“杀啊!”
孔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那花白的胡须在风中狂舞,手中的长剑早已被鲜血染红,砍翻一名又一名敌人,状若疯魔!
主帅如此悍不畏死,麾下的将士们更是被彻底点燃了血性!
“为豫州而战!”
“杀光这些反贼!”
震天的喊杀声中,城门被巨大的攻城锤撞得轰然倒塌!
豫州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巷战!
血,染红了长街。
尸体,堆满了巷口。
原本预计至少要三天才能攻破的坚城,在孔伷这股滔天恨意的驱使下,在豫州军疯狂的攻势下,防线被一层层撕裂,土崩瓦解!
仅仅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飞狐城那残破的城楼上,一面写着“豫”字的大旗,迎着晨风,猎猎作响!
城破了!
孔伷浑身浴血,拄着长剑,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无数豫州将士,用混杂着崇拜、敬畏与狂热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位如同魔神般的主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主公威武!”
“豫州威武!”
然而,孔伷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没有看脚下这座被他亲手征服的城池,也没有看那些对他顶礼膜拜的将士。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望向了东方,那个联军大营所在的遥远方向。
那双被血丝与仇恨填满的眼睛里,杀意,凛然如冬!
……
飞狐城半日而破的消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十三路诸侯联军大营!
“什么?”
“你说什么?飞狐城……破了?”
“放你娘的屁!昨天斥候还说那城墙固若金汤,守军都是韩云的精锐,怎么可能半日就破了?你他娘的是不是在说梦话!”
“是真的!千真万确!豫州孔伷大人亲率五万铁骑,状若疯魔,硬生生拿人命把飞狐城给填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联军大营,从将领的帅帐到士兵的营房,到处都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懵了!
在他们的计划里,飞狐城这块硬骨头,就算集结三路诸侯的兵力,不眠不休地猛攻,没个三五天也休想啃下来!
可现在呢?
孔伷那个在众人印象里,半截身子都快入土,整天咳嗽得像要断气的老家伙,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办成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时间,无数道混杂着敬畏、惊奇、甚至是一丝恐惧的目光,都投向了豫州军的营地方向。
那个之前毫不起眼,甚至被人有些轻视的豫州牧,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而又神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