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过去,春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天梯坝村的青石板路上,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本应宁静祥和的村落,却被一纸公告搅得人心惶惶,公告栏前挤满了村民,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震惊与愤怒,有人举着老花镜凑近,有人踮着脚尖张望,议论声如同煮沸的水般此起彼伏。
“国道往里十二米?这不是要把我家后院都给征走吗!”村中青年气得满脸通红,“这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就是!这么多地,给的钱还这么少,这不就跟明抢有区别吗!”李婶尖着嗓子喊道,她攥着公告的手微微发抖,“我家那块地种了多少庄稼,说收就收,补偿款连重新买地的零头都不够!”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叫骂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撸起袖子,叫嚷着要去镇政府讨个说法,村民们自发聚集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镇政府走去,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仿佛是对不公的无声控诉。
镇政府门口,巫志文早已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等候在此,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脸上却挂着虚伪的笑容,说道:“乡亲们,都冷静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人群中有人喊道,“这征收条件太不合理了,我们坚决不同意!”
巫志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可是为了我们村的发展啊!国道扩宽,以后交通就便利了,村的农产品运出去也方便,路通则财通,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他的语气充满诚恳,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少拿这些话糊弄人了!”巫大叔拄着拐杖往前挤了挤,愤愤不平说道:“我们就想知道,为什么征收这么多地,补偿却这么少?”
巫志文解释说道:“这是上级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啊!”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继续画大饼说道:“但是大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量去争取的,尽量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而,村民们并不买账,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时,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板着脸,眼神犀利地扫视着人群,空气中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
“大家不要闹事!”其中一人高声说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政府的规划,必须执行!要是有人阻碍征收,后果自负!”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村民头上,人群中响起一阵不安的骚动,那些原本义愤填膺的村民,在这些人的威慑下,渐渐低下了头,一些胆小怕事的村民率先妥协,在征收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人见状,虽然满心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但是还有一部分是不肯低头的,特别是巫大叔家,他家有两栋楼房在道路的旁边,不忍心就此拆迁,于是,带着一大老小闭门不出,巫志文只能强拆。
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天梯坝村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推土机和挖掘机的轰鸣声如巨兽的嘶吼,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村庄,也撕开了村民们内心的不安。
巫大叔站在自家楼房前,望着那一群气势汹汹、浩浩荡荡一干三十人的队伍,心中满是愤怒与绝望,他家的两栋楼房,承载着一家人一辈子的心血,是他们遮风挡雨的港湾,如今却成了别人眼中必须拆除的障碍,巫大叔的媳妇在他身旁,脸色苍白,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与担忧,而在另一栋楼里,住着儿子巫英武、儿媳妇和孙子,他们同样对这次征收充满了异议,警戒线外,围观人群骚动起来,有老人别过头不忍再看,年轻媳妇们拉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
巫大叔家的两栋楼房像两尊沉默的卫士,二楼阳台上晾晒的辣椒串在风中轻轻摇晃,与楼下虎视眈眈的机械形成刺眼的对比。
\"爹,要不...\"儿子巫英武在电话那头话没说完,就被巫大叔打断,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血丝,盯着窗外晃动的人影说:\"我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房子,凭什么说拆就拆?\"儿媳妇在儿子巫英武身边,抱着他缩在一旁的孙子。
巫志文站在楼下,手持大喇叭,声音在空旷的村落里回荡:“巫大叔,我是谁,想必不用多说了吧!你看没有,这些阵仗,这个都是国策,没有办法的,大家基本上都同意,您最好也顺势而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又似乎夹杂着些许劝说的意味。
巫大叔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破口大骂:“你狗娘养的,专门欺负农民,你不得好死!我家就这两栋,一辈子的积蓄,你们征收款项那么低,我怎么可能同意!”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巫志文千刀万剐。
巫志文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解释道:“巫大叔,这个款项多少不是我说多少就多少的。”
巫大叔二话不说,抄起一把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大声怒吼道:“废话少说,你们敢过来,我一刀一个!还有我在门口已经放了煤气瓶,敢来,我老伴就点火!”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真的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巫志文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老人,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动他,只好无奈地拿出手机,给诸葛成打电话商量对策。
在得到诸葛成的建议后,巫志文来到了巫英武所在的楼房,他仰起头,对着楼上喊道:“英武,你是年轻人,你应该理解,这个行为是利国利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试图说服这个年轻人。
巫英武冷冷地回应道:“废话少说,按照我们说得补贴,要不然就免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将巫志文晾在了外面。
巫志文脸色一沉,随即叫来两个工作人员,指着楼房背后的窗户,低声吩咐道:“从那里爬进去,我在前门守着。”
两个工作人员会意,迅速找来麻绳,系在窗户上,小心翼翼地顺着麻绳爬进屋内。
屋内,巫英武的儿子看到陌生人闯入,顿时暴跳如雷,一边大声叫嚷,一边跑去叫父亲,巫英武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气急败坏,冲到窗边,狠狠一脚踢向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猝不及防,一下子掉在了楼下的泥土地里,发出一声闷哼。
另一个工作人员急忙喊道:“英武,大家都是一个镇的,而且我们在执行公务,你这样是伤害公务人员!”
巫英武怒目圆睁,大声反驳:“你们私闯民宅,还有理说?”就在这时,前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巫志文和另外两人破门而入,巫英武的媳妇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工作人员抓住,强行拉了出去。
巫志文带着人快步走到距离巫英武三米处,巫英武看到他,大惊失色,喊道:“你丫的,怎么私闯进来!”
巫志文面不改色,撒谎道:“是你媳妇开得门,她说没有必要对抗组织。”
巫英武气得直跺脚,骂道:“这个败家娘们儿!”
巫志文继续劝说:“英武啊,你看看现在全村人都在看你家笑话,而且大部分人都签字了,你又何必执着呢?”
巫英武咬着牙说:“是我不同意吗?你们的条件太苛刻,没有办法同意!”
巫志文威胁道:“现在防暴队和领导就快要过来了,到时候他们强制执行,你们一家子带上手铐,那就丢脸丢大发了,还是好好的签字同意,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巫英武看了看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儿子,心中满是无奈,最终只能妥协,跟着巫志文出去了。
在安全地点,巫志文迫不及待地将合同递到巫英武面前,巫英武颤抖着双手,在合同上签字画押,随后,挖掘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巨大的机械臂无情地伸向楼房,房子的一个角瞬间倒塌,接着一堵墙也轰然倒下,不到一个小时,曾经温馨的家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推土机将砖头推开,挖掘机把砖头装上货车拉走,原本坚决不同意拆迁的巫英武一家,如今却成了最早被拆的,其他村民虽然有些已经签字,但是也没有到拆迁的时候。
巫大叔站在一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的房子被夷为平地。
巫志文走过来,假惺惺地说:“巫大叔,您儿子已经签字同意了,他们现在很安全,您就不要犟了。”
巫大叔愤怒地喊道:“我跟你们死磕到底,敢进来我就点火,把你们炸死!”
巫志文一时间也没了办法,这时,诸葛成赶到了现场,在巫志文耳边低语了几句,巫志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到了中午一点多钟,太阳越发毒辣,晒得人头晕目眩,巫大叔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身旁的老伴也显得奄奄一息。
巫志文见状,装作关心地说:“巫大叔,这个拆不拆另说,我看您都口干舌燥,午饭也没有吃吧,您自己不吃,老伴也要啊。”巫大叔看了看老伴,心中满是心疼,叹了口气。
巫志文继续说道:“巫大叔,我这里拿来了工作餐,还有水,送进去给您吧,同村一场,也不想你们太难看。”
巫大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叫老伴去拿,就在老伴刚打开一点门缝的瞬间,几个工作人员猛地用力推门而入,巫大叔大惊失色,急忙从楼梯冲下来,想要去拿煤气瓶点火,巫志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打火机,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将巫大叔按倒在地,然后把他和老伴带了出来。
还没等巫大叔签字画押,挖掘机和推土机就再次启动,无情地推倒了他的房子,巫大叔望着自己的家在轰鸣声中化为废墟,欲哭无泪,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巫志文走到他身边,说道:“大叔,我也很无奈,但这个就是政策,这样吧,除了征收的,我私人给您五千,算是补偿。”
巫大叔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家破人亡的人,心中满是怨恨,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切。
诸葛成走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巫志文冲他点点头,诸葛成见事情已经解决,便满意地离开了;而巫大叔一家,在这场拆迁风波中,失去了他们的家园,也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看见巫大叔家被拆,周围观望的村民们攥紧了手中的协议,喉结在干涸的喉咙里滚动,他们望着废墟上翻飞的瓦砾,眼底的不甘如野草疯长,却又在巫志文冰冷的目光下,化作一声叹息;巫志文见状,趁热打铁地继续劝说其他村民道:“大家好好想想,这是大势所趋,反抗也没用,早签字早拿补偿款,还能早点谋划以后的生计。”
在威压与“劝说”的双重攻势下,村民们的抵抗情绪逐渐瓦解,基本上都签字同意了。
夜幕降临,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诸葛成站在远处的高地上,望着村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的计划又一次得逞了,那些村民的土地、汗水,都将成为他谋取利益的筹码,而此时的天梯坝村,就像一艘在波涛中摇摇欲坠的小船,被黑暗与不公的浪潮无情地吞噬。
回到办公室,巫志文兴奋地给诸葛成打电话汇报情况:“成哥,征收的事差不多搞定了,巫大叔这个老顽固一家签字拆迁后,其他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同意了!”
“干得漂亮!”诸葛成的声音中充满赞赏。
巫志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说道:“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坐收渔。”
挂断电话,巫志文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窗外,月光洒在这片即将被征收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清冷。而在这月光之下,一场关于利益的盛宴,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