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盘腿坐着,眼睛闭着,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识海里,天机术的银芒流转,结合破碗阵图的虚影,正一遍遍推演着魔渊可能进攻的路线和薄弱点,不断微调着“周天逍遥引魔阵”的细节。
突然,他敲击膝盖的手指猛地一顿!
眼睛倏地睁开!
眼神锐利如电,直直射向…西南方向!
“师父…”他嘴里低低吐出两个字,眉头拧得更紧了。识海推演中,一条带着不祥死气的“因果线”猛地波动了一下,源头指向昆仑墟外围,指向后山禁地古洞里那个吊着命的老道!玄微真人的情况…恶化了!镇魂玉快压不住了!本源道伤和魔气侵蚀,正在疯狂吞噬那点微弱的生机!
“胖子!剑疯子!老凌!”。
三人立刻围拢过来。
“灵山这边,阵法骨架已成,细节你们按我之前定的方案继续完善。”小六子语速飞快,“丫丫配合你们,阵基地脉融合问题交给她。剑疯子,练兵别停,重点练‘滑梯’(引导)和‘关门’(围堵)配合。胖子,资源给我盯死了,别断供。老凌,人来了安顿好,别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凌霄身上:“我…出去办点事。最多两日,必回。”
“出去?这时候你出去干嘛?!”钱胖子一听就急了,“魔渊通牒悬在头顶,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等着抓你小辫子呢!太危险了!”
剑无尘没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
凌霄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六!是不是…是不是师父他…” 他不敢往下想。
“嗯。”小六子没隐瞒,点点头,“师父那边…等不了了。镇魂玉快压不住。需要‘九窍续命道丹’吊命。” 他看向钱多多,“胖子,药王谷,还能联系上吗?陈谷主还在不在?”
“药王谷?”钱多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能!当然能!陈老头命硬,魔灾后重建了药王谷,就是元气大伤,好东西没剩多少了。九窍续命道丹?那玩意儿…我记得是药王谷压箱底的救命玩意儿!材料据说就剩最后一份了!陈老头当眼珠子似的藏着,轻易不肯开炉!开一次炉据说能把他半条命搭进去!”
“材料我有办法。”小六子眼神平静,“你帮我联系陈谷主,就说…逍遥盟林天生,亲自登门,有事相求。顺便…告诉他,他药圃里那株快死的‘九转还魂草’,我能救活。”
钱多多看着小六子笃定的眼神,立刻掏出传讯玉符开始联系。
半柱香后。
一道流光穿透灵山防御阵,精准地落在小六子面前,展开成一张简易地图和一句话:
“林小友,谷中恭候。但丑话说前头,九窍道丹,非儿戏。若救不活‘九转’,一切免谈。——陈玄龄”
“搞定!”钱胖子松了口气,又紧张兮兮地看着小六子,“祖宗!你真一个人去?要不…让剑疯子陪你?或者我派一队精英傀儡跟着?”
“不用。”小六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人多目标大。我快去快回。这边离不开你们。” 他看了一眼剑无尘,“看好家,看好丫丫。”
剑无尘沉默地点点头。
小六子没再多说,身形一晃,施展逍遥游身法,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药王谷。
陈谷主此刻正背着手,在谷中那方被重重禁制守护的核心药圃外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药圃里,一株通体枯黄、叶片卷曲、只有顶端还残留一丝微弱绿意的奇异灵草——九转还魂草,正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这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之一,更是炼制九窍续命道丹的核心主药!可自从魔灾伤了地脉根基,这株草就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彻底枯死!陈谷主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谷主!逍遥盟林…林天生到了!” 一个弟子匆匆来报。
“陈谷主,别来无恙?”小六子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目光却没离开那株九转还魂草。
“林小友…好手段。”陈谷主看着小六子这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眼皮跳了跳,语气不咸不淡,“闲话少叙。你传讯说能救活‘九转’?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若救不活,或者伤了它,莫说九窍道丹,你今日也别想轻易离开药王谷!” 他身后,几个气息不弱的长老悄然出现,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小六子像是没感觉到那隐隐的敌意,指了指禁制里的枯草:“能进去看看吗?”
陈谷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打开了禁制一角。
小六子慢悠悠地踱步进去,在距离九转还魂草三尺远的地方站定。他没像寻常药师那样蹲下仔细查看,也没拿出什么瓶瓶罐罐,反而…闭上了眼睛!
药王谷众人:“???”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陈谷主脸色更沉了,觉得被耍了。
小六子却不管他们。心神沉静,识海中天机术的银芒全力运转!无形的意念笼罩着那株枯黄的灵草!
找到了!
小六子心中了然。这草不是没救了,是最后一点生机被死气锁死,还被“藏”了起来。寻常手段,要么发现不了这隐藏的胚点,要么强行驱除死气会连带摧毁那脆弱的生机。
他睁开眼,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在吩咐自家药童:
“取三滴‘百年石钟乳’,要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时采集的。”
“再取一钱‘向阳花’刚谢落、带着露水的花瓣粉末。”
“最后,来一小碗无根水,要落在青石上溅起第一道水花的。”
陈谷主眉头紧锁,这些都不是什么名贵材料,甚至有点…儿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示意弟子去取。
东西很快备齐。
小六子接过东西,看都没看,随手就把三滴石钟乳滴在那枯草根部死气最浓郁的地方,把花瓣粉末均匀撒在枯黄的叶片上,最后端起那碗无根水,手腕一抖,水花精准地溅落在枯草根部那个被枯须覆盖的、藏着生机胚点的小凸起周围!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退后两步,对着那株枯草,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行了,别装死了。该醒醒了。”
药王谷众人:“……”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x吧?对草说话?
然而,就在小六子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整株枯黄的九转还魂草,变得莹润!萎缩的脉络鼓胀起来,灵液重新流淌!卷曲的叶片彻底舒展,变得翠绿欲滴!顶端那丝残留的绿意更是爆发开来,形成一圈充满生机的光晕!
仅仅几息之间!
一株生机勃勃、光华流转、比魔灾前还要精神几分的九转还魂草,就这么活生生地呈现在目瞪口呆的药王谷众人面前!
“活…活了?!”一个长老失声叫道。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另一个长老激动得胡子直抖。
陈谷主更是浑身剧震!这小子…用的材料平平无奇,手段更是…莫名其妙,可效果…简直是起死回生!
小六子没理会他们的震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看向陈谷主:“草活了。谷主,九窍续命道丹…”
陈谷主猛地回过神,看着小六子,老脸一板,咬牙道:“好!老夫…说话算话!这就开炉!”
药王谷深处,那尊沉寂许久的古老丹炉,时隔多年,再次燃起了熊熊道火!陈谷主亲自坐镇,药王谷仅存的几位长老全力辅助,一份份珍稀到极致的材料被投入炉中。小六子也没闲着,盘坐在丹房角落,闭着眼,天机术运转,默默感知着炉中药力的流转和融合,偶尔出声提醒一两句关键的火候变化或药力疏导节点,每次都让陈谷主和长老们惊为天人,依言调整。
丹香弥漫,越来越浓郁。
小六子看着炉中渐渐成型的、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丹丸虚影,心中默念:
“师父…再撑一会儿…”
“续命的丹…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