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我吃了解毒丸,已经没事了。”他垂眸,没有再看沈清梦的眼睛。
“是吗?”她挑眉继续问道,“那陆公子呢?他没有进宫吃解毒丸,为何回府的时候你会笃定他不会有事?”
裴时晏闻言眉头一颤,“之前陆贵妃赏过他一些解毒丸,就在陆府。”
沈清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裴时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捏了捏沈清梦的下巴,“还想再逛一逛吗?”
“那你不许再像刚才那般。”沈清梦嗔了他一眼。
裴时晏勾唇,“本世子尽量。”待将人扶出马车,又坏笑道:“若是一会我实在忍不住,还请夫人见谅。”
“你……”沈清梦顿时不想再逛了,他转身就要上马车,可又被裴时晏拉了回来。
他勾着头在她耳边坏笑,“怎么?夫人还想在马车里继续刚才的事?”
沈清梦面上忽地一红,伸手在裴时晏胳膊上掐了一把,这才微微解气。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裴时晏见沈清梦气鼓鼓地朝街上走,快步跟了上去。
他拉着她的手,脚步的轻重缓急却由她支配。
少时,二人不觉来到花灯的摊位前,“这位夫人,又碰见您了,要不要买盏花灯?”
“不要……”
“要。”
裴时晏将沈清梦的话堵了回去,他抬眸在老板身后扫了一圈,落在一盏莲花灯上,“要那个。”
摊贩刚要去取,沈清梦蓦地出声,“要那个兔子花灯。”
摊贩回眸,有些局促地看向二人。
“听我夫人的,”裴时晏将银子递上去,“就要那兔子的。”
摊贩这才将兔子花灯解下,递到裴时晏手上。
月色下,各式的花灯透着淡淡的烛光。
裴时晏一身白衣立在沈清梦身前,笑容爽朗,干净清澈,正如八年前那般。
“送给夫人。”
沈清梦本来有些错位的记忆被“夫人”二字给拉了回来。
她接过花灯,仰头看他,“多谢夫君。”
等小摊贩找好铜板,要将多余的钱递给二人时,裴时晏和沈清梦已经走远。
摊贩四周看了看,没有再见到二人的身影,也就作罢了,心道等他们想起来自然会来找。
不过,看他们芝兰玉树、宛若天仙的模样,怕是哪家的贵公子和夫人,像是也不在乎这点铜板的。
沈清梦拎着那兔子花灯跟着裴时晏走在清江边上,裴时晏忽而开口,“夫人稍等。”
说完,他又往回朝那花灯摊位跑了过去。
沈清梦不明所以,拎着兔儿灯立在桥边等他。
待裴时晏走的近了,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许愿的小巧花灯。
“夫人,我们一起放盏灯吧。”
说完,不等沈清梦回话,裴时晏找摊贩借来纸笔,在那花灯的纸上写着: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沈清梦嘴角勾了勾,她犹记得初见时,裴时晏是如何拿着刀祝愿二人“白头偕老”的。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将夫妻恩爱戏码演完。
裴时晏将花灯放到河里,转眸见沈清梦一身鹅黄长裙立在桥边,清风拂过,将她的碎发和裙摆轻轻扬起。
手上的兔儿花灯忽闪忽闪,时不时照亮她清丽的容颜。
裴时晏不觉看愣了,他出神地走到她面前,“夫人,我们成亲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清梦闻言亦是一怔,她勾了勾唇:“夫君怕是记错了。”
裴时晏也没在意,揽着沈清梦静静地看着河灯越漂越远。
夜里,几人回到侯府,江氏和裴召棠早早在府门处等着了。
见沈清梦和裴时晏下了马车,急忙上前将人拉住,“宫里传皇上病重,咱们要不要进宫去?”
裴时晏见二人着急的模样,知道他们是担心宫里的阿姐,宽慰道:“贵妃娘娘不会有事,你们放宽心。”
江氏和裴召棠听到裴时晏的话,像是吃了定心丸,稍稍平复了心情才回了栖风院。
“夫君要进宫吗?”沈清梦问裴时晏。
“我又不是御医,去了又能如何?”裴时晏拉着沈清梦的手回了万年冢。
二人洗漱一番,裴时晏搂着沈清梦安心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皇宫却乱了套,太医院的人几乎全都跪在皇帝的寝宫外面。
陆贵妃和二皇子、储婕妤和三皇子、裴贵妃和五皇子全部等在殿外,只是几人的心境完全不同。
裴贵妃等到夜间,便以五皇子明日还有功课为由回去了。
储婕妤和三皇子倒是规规矩矩地跪在殿外,但陆贵妃却以他们碍事为由将二人遣回。
储婕妤领着三皇子徐徐行了一礼,一句话也没说,回了自己的寝宫。
二皇子手中握着一个小药瓶,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心急如焚。
陆贵妃拍了拍他的手背,带他来到殿外,低声道:“现在人多眼杂,还不是时候。再等两天……”
“再等两天万一他醒来怎么办?”萧祈仁急声道,“还不如今晚就动手。”
“不行!”陆贵妃拧了拧眉,“若这次不行,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但若事情败露,萧祈凡和岑才人就是你我二人的下场。”
萧祈仁现在就好似即将中举的范进,他按耐住心头的激动和不安,凝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只在想何时下手才好。
而另一边,已经由裴时晏提前告知的陆贵妃和五皇子、储婕妤和三皇子正在关雎宫悠闲地品着茶。
“你们说这陆玲珑和他那宝贝儿子什么时候会动手?”裴贵妃刮着茶叶,闲闲地道。
“我已经让人去陆家守着了,若是二皇子动手,陆家那边定会提前有所行动。”
储婕妤闻言长出一口气,陆玲珑作茧自缚,这次不仅将陆家拖入泥潭,自己的儿子也会陷入无底深渊。
她儿子的仇,很快就能了结了。
夏日来临后,雨水渐多,这日,陆怀江在陌生的床上醒来。
他用手肘支撑着身子坐起,“这是哪?”
老者刚给他换完药,将他的衣服搭在身上,“这里是崔府。”
崔府?陆怀江拧眉,皇城姓崔的并不多,他问道:“大理寺少卿,崔朝隐崔大人的府邸?”
“正是。”
陆怀江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昏迷了多久。”
老者收拾好药箱,看了他一眼,“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