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白了。”负责人将证件恭敬地递回,语气肃然,“我们会立刻带您去见路秘书长。”
他之前已经吩咐过,如果您到了,直接带您过去。”
在踏入北极之后,路明非的脸就一直是紧绷着的,仿佛戴上了一张无形的冰面具,比外面的极地寒风更加冷硬。
此刻,在听到“路秘书长”这个称谓,尤其是确认了要去见他之后,他脸上的线条更是紧绷到了极致,下颌角的肌肉甚至微微鼓起。
一旁的罗纳德·唐敏锐地察觉到了兄弟情绪的变化。
他凑近了些,用胳膊肘碰了碰路明非,低声询问:“怎么了,明非?看你这样子,像是要去见债主,还是去见……老爹?”
路明非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
他目光看着窗外呼啸的冰雪,轻声道:“老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路秘书长’……就是我的父亲,路麟城。”
“啥?!”罗纳德·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猛地拍了一下路明非的后背(力道不小),“卧槽!路明非!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这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不对,这他妈是官二代啊!秘书长?!在这鸟不拉屎……呃,在这重要战略之地当秘书长,权力肯定不小吧!”
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在温暖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然而,路明非并没有接他这个玩笑。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对上了罗纳德·唐的眼睛。
那一刻,罗纳德·唐清楚地看到,路明非的眼中没有丝毫与亲人即将重逢的喜悦或激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哀伤。
那哀伤是如此浓重,仿佛浸透了北极万古不化的寒冰,比窗外呼啸的冰雪更加寒冷。
外面是风雪的喧嚣,但两人之间的这片小小空间,却因为路明非的眼神而陷入了一种死寂。
罗纳德·唐脸上原本还在嬉笑的表情,瞬间僵住,然后慢慢收敛。
他看着路明非眼中那片寒冷的哀伤,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视众生为蝼蚁、连自己都可以作为复活容器的黑色皇帝——尼德霍格。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大手,重重地、却带着安慰意味地,拍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
他收起了所有的玩笑神色,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轻声说道:“我理解的,明非。毕竟……我们的‘父亲’,从某种层面上说,都是差不多一样的货色。独立独行,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懂得怎么爱护孩子,骨子里还带着一种该死的傲慢。对吧?”
路明非看着罗纳德·唐那双此刻充满了认真与共情的黄金瞳,脸上的哀伤神情稍稍化开,化作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自嘲:“老唐,你太抬举我那个老爹了。他何德何能,能和你的……嗯,和黑王尼德霍格相提并论?层次差得太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吐出,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声音平静了些:“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伤心了,早就过了那个年纪。只是……他小时候,确实是没怎么来看过我,把我扔在叔叔婶婶家,像个多余的包袱。”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和期待:“不过,这一次,应该也能见到我的母亲。对于这一点来说,我还是很高兴的。”
他的嘴角终于牵起一个比较真实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我相信,她会和我的父亲一起到来。到时候,我会给我的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对于他……”
路明非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我只会给一个冷冷的白眼。”
罗纳德·唐闻言,用力地点点头,再次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恢复了那种大大咧咧却充满支持的语气:“没错!就是这样!干的漂亮,兄弟!拥抱给妈妈,白眼给老爹!天经地义!”
两个男人,就这样并肩站在科考站温暖的走廊窗边,望着外面那片冰封的世界。
他们甚至懒得一直待在过于暖和的室内,这些足以让普通人迅速失温的冰雪,对于一位曾经的火之君主(即便不完全)和一位拥有“皇”级血统的混血种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严峻的挑战。
(补充知识:一个未经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如果只穿着普通的执行部风衣(假设有一定防风性但绝非极地装备),暴露在北极典型的严寒环境中(假设温度零下30至40摄氏度,伴有风冻效应),20分钟内会经历:
最初几分钟:体感极度寒冷,皮肤如针扎般刺痛,呼吸急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产热反应)。
5-10分钟:手指、脚趾、耳朵、鼻子等末梢部位开始麻木、疼痛,逐渐失去灵活性。
思维开始变得迟钝,反应减缓。
10-20分钟:剧烈颤抖可能减弱(这是危险信号,意味着身体核心温度开始下降)。
裸露的皮肤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发生冻伤,出现白斑、变硬。
深度寒冷带来的嗜睡感开始涌现,判断力严重下降,可能出现意识模糊。
如果风力强劲,风冻效应会极大加速热量流失,这个进程会缩短,严重冻伤甚至低体温症的风险极高。
20分钟后:核心体温持续下降,进入低体温症状态,意识混乱,行为失常,最终失去意识,面临生命危险。)
而此时的路明非和罗纳德·唐,却面色如常,甚至呼吸都没有丝毫急促。
他们身上那单薄的执行部风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仿佛隔绝了那足以致命的低温。
他们的身躯如同熔炉,内部蕴含着磅礴的血脉之力,将极地的严寒视若无物。
他们静静地站着,如同两尊矗立在冰雪尽头的神像,等待着与血脉亲缘的再次交汇。
那交汇之中,混杂着期待、怨怼、冰冷与深藏心底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北极的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