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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镇刑司提督魏进忠罗织“通敌”重罪,构陷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西市刑场,寒刃落处,老臣血染青石板,百姓夹道哭送,纸钱如雪覆满长街,唯魏党缇骑按刀冷笑。自此奸佞当朝,权倾朝野:生祠香火熏天,媚上之词刻满梁柱;义子爪牙遍地,京营玄夜卫尽入其彀。缇骑踏碎民家灯,诏狱冤魂泣长夜,理刑院的铁链声,成了京城最常闻的寒音。

正一品太保之位虚悬,魏进忠以“暂代”之名总摄军政,六部尚书尽成其私奴:户部刮边饷如刮脂,将北境将士的寒衣银填进魏府密库;刑部罗罪名为罗网,凡非议魏党者,皆以“逆臣”论罪;兵部调边军如调犬,私遣精锐护卫其江南私盐漕运。大吴吏治糜烂如浸墨之楮,青石板上的血痕未干,朝堂的昏暗已漫过宫墙,唯余忠良骨血未冷,在阴影中暗燃微光。

东宫暗探金甲,便是这微光中的一粟。他奉德佑帝萧桓密旨,化名“赵三”潜伏户部三载——白日里埋首账册,与算盘笔墨为伍,指腹磨出厚茧;黑夜里枕戈待旦,将“忠肃”短刀藏于床底,谢渊的蒙冤旧闻,是他每夜未眠的执念。他的目标,是库房丙字柜中那本朱砂密账——账册里的每一笔贪腐记录,都是掀翻魏氏权楼的基石。

故事始于户部库房的寒夜。朔风卷雪拍打着窗棂,烛火如豆,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曳的影。金甲立在库门前,指尖扣着半枚竹匙,听着远处缇骑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这夜,账册若得,便是魏党的催命符;若失,便是他与东宫的断头台。烛火映着他眼底的光,那是隐忍三载的锋芒,亦是江山未倒的希望。

暴雨

墨染穹霄裂苍颢,雷轮辗空霹雳猖。

银练倾悬三千丈,拍碎龙门卷大荒。

虎吟深林惊落木,鲸吞怒浪峙寒江。

待至云开天涤后,醉驭明月渡潇湘。

户部库房铜锁重逾三斤,金甲指尖扣着半枚竹制暗匙——此匙依玄夜卫北司锁芯图谱秘制,三年前他化名“赵三”,以“熟账册、精核算”投于户部侍郎李福麾下,日日与这些铜铁死物打交道,指腹早磨出一层厚茧。此刻他垂首立在库门前,青布袍角沾着的草屑尚未拂净,那是方才在户部后巷,借“喂马”之名从东宫传信小监手中接密令时蹭上的。密令仅四字:“今夜动手”,字迹乃德佑帝萧桓亲书,墨色偏淡,正是御书房“存仁”砚台特有的松烟色泽,金甲三年前受旨时便熟记于心。

“赵主事,磨蹭什么?王尚书还在值房候着核账呢!”库役刘老栓举着盏油灯踱来,灯油的油腻气混着库房特有的旧纸霉味扑面而来。金甲忙躬身,将竹匙藏入袖中暗袋:“刘老爹,这锁芯许是锈住了,昨日卑职便提过该上些蜂蜡,可李侍郎总说‘待魏督主巡查过再处置’,您瞧这……”他故意顿住话头,眼角余光扫过刘老栓腰间的钥匙串——那串钥匙里藏着库房偏门的备用匙,是刘老栓三年前醉酒漏嘴吐露的,金甲自此便记在心上。

刘老栓果然重重一叹,解下腰间钥匙串,铜环相撞之声在寂静的廊下格外刺耳:“魏督主的规矩比天还大,咱们这些底下人,也只得跟着受磋磨。”钥匙入锁,“咔哒”一声脆响,库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杂着樟脑、尘灰与陈年墨迹的气息涌来,呛得金甲喉间微痒。他心中清明:库房最深处那组“丙字柜”中,藏着户部尚书王汉臣亲书的暗账——非户部存档的明账,而是以朱砂笔写在青竹纸上的密册,每一笔克扣的边军粮饷、私吞的赈灾官银,乃至分赃明细都记录在册,魏进忠的名号在其上赫然出现二十七次。

入库前,金甲故意脚下一滑,作踉跄之态,手肘“不慎”撞在刘老栓臂弯,油灯骤晃,灯油溅上刘老栓袖口。“哎哟!你这后生毛躁!”刘老栓骂骂咧咧去擦油渍,金甲趁机从怀中摸出一小纸包蒙汗药——此药乃东宫药局秘制,遇热即化,无色无味。他指尖一弹,药粉便落入刘老栓手边那碗粗叶茶中——那是老栓值夜必备之物,此刻茶汤尚温。

“刘老爹先歇片刻,卑职去取账册,片刻便回。”金甲扶老栓在库门旁长凳坐定,将茶碗递过。刘老栓渴得紧,接过便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快些!王尚书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耽误了他面见魏督主,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金甲躬身应诺,转身踏入库房深处,身后油灯被穿堂风拂得摇曳,将他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狭长如刀,刃口隐泛寒芒。

丙字柜藏在库房最里侧,被数排码满旧账的木架遮蔽,极为隐秘。金甲从袍内摸出火折子,“嗤”地一声吹燃,火光映亮柜门上的铜锁——此锁乃魏进忠专令打造,锁芯为九转玲珑式,比库门之锁繁复十倍。他取出袖中竹匙,指尖稳如磐石——这三年来,他在草纸上练习开锁不下千次,连梦中都在推演锁芯纹路。竹匙探入锁孔,轻轻旋动,“咔、咔”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库房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似敲在他紧绷的心上。

就在锁芯即将归位的刹那,库房外骤然传来脚步声,伴着玄夜卫特有的甲叶碰撞声。金甲心尖骤然一紧,火速吹灭火折子,身形如猫般窜至木架后隐匿,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那是东宫所赐,刀鞘为寻常黑檀,刀刃却吹毛断发,刀柄内侧还刻着“忠肃”二字,乃谢渊旧号。脚步声愈近,停在库门外,是玄夜卫北司小旗,声如破锣:“刘老栓!王尚书传你去值房,有账册要问!”

金甲屏息凝神,听见刘老栓含糊应答,声线发飘——显是蒙汗药已起效。“你怎的这般昏沉?莫不是偷喝了酒?”小旗怒骂一声,随即传来拖拽之声,“起来!随我走!耽误了魏督主的差事,把你扔进诏狱喂狗!”库房木门被重新关上,铜锁落闩之声沉闷,脚步声渐渐远去。金甲这才松了口气,额间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重燃火折子,动作较先前更快几分,竹匙在锁芯内轻巧一转,终于“咔哒”一声,锁开了。丙字柜柜门开启,内里整齐码着十余本账册,最上层一本以青布包裹,正是他寻觅三载的密账。金甲伸手去取,指尖刚触到布面便觉异样——那布温高于其他账册,似是刚被人触碰过。他猛地缩手,火折子凑近柜内,只见柜壁上有一道新鲜划痕,乃指甲所留,末端还沾着一丝暗红血渍。

莫非有人先一步染指密账?金甲心尖悬起,不敢耽搁。他迅速将密账揣入怀中,以腰带紧紧束住,又从袍内取出一本事先仿制的假账册,放入丙字柜原位,复将柜门锁好。做完这一切,他熄灭火折子,借着库房窗缝透入的微光,摸索着走向偏门——刘老栓提及的备用钥匙,他早暗中配了一枚,藏在偏门砖缝之内。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速将密账送出,那道划痕与血渍警示他,计划或已露破绽,迟则生变。

偏门开启的瞬间,寒风卷着碎雪灌进来,金甲裹紧青布袍,将密账贴在胸口——那里的体温能稍稍护持账册干燥。他刚跨出门槛,便与一人撞个正着,乃是王汉臣的贴身小厮,手端食盒,见了他先是一怔:“赵主事?您怎从这里出来?王尚书在值房候着核账呢。”

金甲脑中念头电转,躬身陪笑道:“刘老爹被玄夜卫官爷传召,卑职取了账册,寻思从这偏门绕去值房,省得正门撞见魏督主的缇骑——您也知晓,卑职记性钝,上月险些拿错账册,被李侍郎训了个狗血淋头。”他故意拍了拍怀中假账册,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小厮果然被逗笑:“也是,魏督主的缇骑如今比鹰犬还灵。您快些去吧,王尚书心绪不佳,方才魏督主派人来问密账下落,他脸都白了。”

金甲心中一动,随小厮往值房走,路上故作好奇问道:“魏督主怎突然问及密账?原不是说待年终才核吗?”小厮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还不是江南出了岔子!魏督主的胞弟魏进禄进禄在江南督办漕运,船沉了,据说丢了好几船私盐。魏督主怕有人借题发挥查账,特意传信让王尚书把密账藏妥帖。”金甲颔首,心中愈发了然:这密账既是魏党贪腐铁证,亦是其内部互相掣肘的把柄——王汉臣惧魏进忠灭口,魏进忠亦防王汉臣反水,这般人心鬼蜮,正是可乘之机。

值房外廊下,立着两名玄夜卫缇骑,腰佩绣春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金甲刚近前,便被其中一人喝住:“站住!奉孙指挥使令,凡进出值房者,一律搜身!”金甲心内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官爷容禀,卑职乃户部赵三,奉王尚书令取账册,您瞧,账册在此,王尚书还在里头候着。”他故意将怀中假账册露出一角,以安对方之心。

就在缇骑伸手欲搜身的瞬间,值房门“吱呀”开启,王汉臣探出头来,脸色铁青:“放肆!耽误了魏督主的差事,你们担待得起吗?”缇骑见是户部尚书发怒,不敢再放肆,讪讪退到一旁。金甲随王汉臣入内,刚跨进门,王汉臣便急不可耐将门闩上,声音发颤:“账册呢?快给我!”金甲将假账册递过,王汉臣接过翻了两页,神色才稍缓:“放我案上吧,你下去,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金甲退出值房,廊下缇骑仍盯着他,他故意放慢脚步,绕至墙角茅厕旁,佯作解手躲了进去。茅厕内恶臭扑鼻,他却毫不在意,迅速从怀中取出密账,撕作数页,塞进墙壁一处涂了防潮蜡的砖缝——这是他与东宫约定的紧急藏物点。办妥后,他摸出一张纸条,以炭笔写着“丙柜已取,藏于厕砖”,卷成细条塞进随身笔杆,这是传予联络人的信号。

刚出茅厕,便与一队人马撞个正着——玄夜卫指挥使孙成,身着玄色蟒袍,腰系玉带,身后跟着十余缇骑,气势汹汹如黑云压境。金甲忙躬身行礼,头埋得极低,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孙成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如刀刮般锐利:“你是户部属官?姓甚名谁?在此作甚?”他声音沙哑,是常年在诏狱刑讯留下的痼疾。

“小人赵三,忝为户部主事,刚为王尚书送完账册,正回值房。”金甲声线微颤,故意将袖中笔杆露出些许,“此乃小人核算用的笔,王尚书刚命卑职核完江南漕运账册。”孙成目光落在笔杆上,又扫过他袍角草屑,冷哼一声:“魏督主有令,户部属官不得私藏笔墨,你这笔杆,我瞧瞧。”说罢便伸手来夺。

金甲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孙成指尖将触笔杆的刹那,王汉臣从值房狂奔而出,手举那本假账册:“孙指挥使!密账在此,您快过目!”孙成注意力瞬时被账册吸引,放过金甲,转身迎向王汉臣。金甲趁机躬身疾退,快步绕至走廊尽头,将笔杆塞进廊柱一处隐秘砖洞——这是联络人“墨砚”的取件点,墨砚乃户部老吏,已为东宫效力十载,忠心无贰。

返回自己居所,金甲关紧房门,背倚门板滑坐于地,才发觉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起身倒了碗冷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液顺着喉管而下,稍稍压下心头惊悸。他清楚,接下来几个时辰是关键——墨砚取走纸条后,会即刻通报东宫派人取账,而他需继续留在户部扮演“赵三”,一旦暴露,腰间短刀刀柄内藏的剧毒,便是他最后的忠节。

未过片刻,房门被轻叩,来人是户部侍郎李福,身着绯色官袍,脸上堆着谄媚笑意:“赵主事,忙着呢?”金甲忙起身行礼:“李侍郎驾临,卑职有失远迎。”李福踏入房内,目光四下扫过,压低声音:“方才孙指挥使亲至,你没被为难吧?”金甲摇头:“托侍郎福,孙指挥使仅随口问了几句。”

李福在桌边落座,端起金甲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搁回案上:“赵三啊,你跟着我也有三载,我知你是个忠厚人。今日魏督主追问密账,你该清楚,这册子关系到咱们身家性命。王汉臣那厮,靠不住——他侄子贪腐的把柄还攥在魏督主手里,保不齐哪天就把咱们都卖了。”金甲心中冷笑,知晓李福是在试探他,忙躬身道:“侍郎放心,卑职对魏督主忠心耿耿,对您更是唯命是从。”

“忠心就好。”李福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这五百两银子你收下,往后多盯着王汉臣的动静,他有半分异常,即刻报我。”金甲看着银票上的朱印,心中了然——李福是想踩着王汉臣上位,魏党内部果然是树倒猢狲散,人人都在为自己留后路。他故作推辞:“侍郎厚爱,卑职不敢受,为您效力是分内之事。”

李福强行将银票塞进他手中:“拿着!这是魏督主的意思,你若不收,便是不给魏督主颜面。”他起身至门口,又回头叮嘱:“对了,孙指挥使已让人去查库房账册,若问到你,便说一无所知,全推到刘老栓身上——他一个库役,死了也无人追究。”金甲躬身应下,望着李福离去的背影,将银票揣入怀中——这亦是魏党贪腐的旁证,需妥为保管。

李福刚走,外面便传来喧哗——玄夜卫缇骑已开始搜查库房。金甲走到窗边,撩开窗纸一角窥望,只见孙成亲自带人翻箱倒柜,王汉臣立在一旁,面如死灰,浑身发颤。他心中明了,孙成已疑心王汉臣私藏密账,魏党内部的猜忌已开始发酵。这对他而言,是机会亦是危机——若孙成找不到密账,必会扩大搜查范围,他的居所恐难幸免。

果不其然,半炷香后,两名缇骑踹开房门,声如惊雷:“奉孙指挥使令,搜查此房!”金甲忙退至一旁,作惶恐之态:“官爷明鉴,卑职房内尽是账册衣物,无甚可疑之物。”缇骑不理会他,翻箱倒柜,床板被掀开,衣物散落满地,案上账册亦被翻得狼藉。

其中一名缇骑目光落在金甲腰间短刀上,伸手拔出,掂了掂:“你一个户部主事,随身携带利刃,莫非有不轨图谋?”金甲心内一紧,忙辩解:“官爷容禀,上月户部后巷出了盗匪,卑职曾遭劫掠,故此买刀防身,绝无他意。”缇骑冷笑:“防身?我看你是想行刺魏督主!”说罢便举刀指向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墨砚的声音:“官爷稍候!李侍郎有要事禀报孙指挥使,特命小人来请二位。”缇骑闻言一愣——墨砚在户部任职多年,与玄夜卫中人亦有往来,不好不给颜面。其中一人将刀扔回给金甲:“算你走运!下次再查获可疑之物,定将你碎尸万段!”说罢便转身离去。

金甲关紧房门,对着墨砚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他知墨砚是在舍身相护。未过多久,墨砚借送账册之名入内,将一张纸条放在案上,上面仅书“亥时三刻,永定河畔老槐下交接”。金甲颔首,将纸条揉碎含入口中咽下——这是东宫的指令,他需亲往交接,告知密账藏处。

墨砚离去后,金甲开始收拾行装,将那五百两银票与几件换洗衣物塞进包裹——交接完成后,他便不能再以“赵三”的身份留在户部,东宫会安排他转移。他望着案上堆叠的户部账册,想起三年潜伏生涯,想起谢渊弃市那日,百姓沿街哭送、纸钱如雪的场景,想起德佑帝在东宫召见他时的嘱托:“谢公乃忠良,朕不能让他含冤九泉,你若能取到密账,便是大吴的社稷之臣。”他握紧腰间短刀,心中默念:无论如何,使命必达。

亥时三刻,金甲乔装为货郎,挑着空担子来到永定河畔老槐下。夜色如墨,河风卷着碎雪刮过脸颊,老槐枯枝在风中摇曳,影如鬼爪。他依约在树桠上挂起一盏红灯笼——这是交接的暗号。片刻后,一艘乌篷船从河面划来,船头立着一名夜行衣人,面蒙黑巾,仅露一双清亮眼眸。

“可是赵主事?”黑衣人声音清脆,显是女子。金甲颔首:“正是,墨砚遣我来。”黑衣人跃上岸,快步至他身前:“小女青雀,奉太子殿下令,前来取账。”金甲引她至茅厕旁,指着那处砖缝:“密账藏于其内,共十三页,尽是魏党贪腐铁证。”青雀从袖中取出小铲,轻撬砖缝,将账册取出,借灯笼光核对无误后,迅速揣入怀中。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伴着缇骑的呼喝——是玄夜卫的巡防队。青雀脸色一变:“魏党追兵至,快走!”金甲一把将她拉至老槐后隐匿,只见巡防队疾驰而来,领头的是玄夜卫百户,勒马指着红灯笼:“那是什么?过去查看!”

金甲知若被查获,不仅他与青雀性命难保,密账亦会落入魏党之手。他猛地冲出,高声呼喝:“有刺客!快来人护驾!”巡防队众皆一愣,转头向他看来。青雀趁机跃上船,船桨一点,乌篷船如箭般射向河心,转瞬隐入夜色。百户反应过来,怒喝:“那厮便是奸细!拿下他!”缇骑纷纷下马,拔刀向金甲扑来。

金甲转身沿河岸狂奔,身后缇骑紧追不舍。他知需为青雀争取脱身时间,奔至石桥时,故意将包裹掷向地面,银票与衣物散落一地。缇骑见了银票,纷纷争抢,百户气得暴跳如雷:“废物!先抓奸细!”金甲趁这空当,纵身跃入永定河——河水冰冷刺骨,他却浑然不觉,奋力向对岸游去,他知对岸已有东宫之人接应。

金甲在永定河对岸芦苇丛登岸时,接应之人已等候多时——乃是一名渔樵装束的中年汉子,见他浑身湿透,立刻递过干爽粗布袍与温热麦饼,低声道:“金甲大人,属下金乙,奉东宫令在此接应。密账是否到手?”

这便是大吴暗探的“五行十二支”体系——德佑帝萧桓登基后,为制衡权臣私设密探网络,分金、木、水、火、土五系,每系各设甲至癸十二支,金甲为金系首支,总领京中潜伏事务;金乙为金系次支,专司联络与接应,二人虽同属金系,却三年未曾谋面,全凭“存仁砚拓片”为信物相认。金甲摸出怀中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密账,指尖因长时间攥握而泛白:“幸不辱命,密账在此,青雀已将副本送往东宫,我需即刻面圣,亲呈原件。”

换好衣物,金乙引着金甲绕至皇城西北角的密道入口——这密道是永熙帝萧睿时期修建,专为紧急事态传递消息,如今只有东宫核心与五行首支暗探知晓。密道内每隔三丈便有一盏长明灯,墙壁上刻着细微的刻度,是暗探们记录传递时间的标记。金甲踏着潮湿的青石板前行,耳边传来远处巡防禁卫的脚步声,心中愈发清晰:这密账不仅是魏党罪证,更是五行暗探三年布局的关键节点,木系在江南盯防魏进禄漕运,水系在北境核查边饷克扣,火系掌管诏狱密档,土系潜伏在玄夜卫内部,如今只待他将账册呈给陛下,便可启动全网收网。

养心殿内,萧桓正对着一幅《宣府守边图》出神——图上标注的防线,正是谢渊当年浴血守护之地。听闻金甲求见,他立刻屏退左右,只留贴身太监张伴伴在殿外候命。金甲推门而入,双膝跪地,将密账高举过顶:“臣金系甲支暗探金甲,潜伏户部三载,今日幸得魏党贪腐密账,恭呈陛下御览!”

萧桓起身扶起他,目光落在他指腹的厚茧与颈间的冻伤——那冻伤是去年寒冬潜伏在户部库房外留下的,当时为确认密账存放位置,他在雪地里蹲守了三个时辰。“起来说话。”萧桓接过密账,指尖抚过青布封面,忽然问道,“取账之时可有异常?朕听闻昨夜玄夜卫在永定河畔搜捕,动静颇大。”

“回陛下,取账时发现丙字柜有新鲜划痕,似有人先一步接触过密账。”金甲躬身答道,将库房内的细节一一禀明,“臣推测是魏党内部生疑,王汉臣或已察觉自身处境,暗中动过账册,却因畏惧魏进忠而未敢私藏。另有一事,户部侍郎李福近日以‘魏督主之意’向臣行贿五百两银票,意图监视王汉臣,臣已将银票收好,可为旁证。”

萧桓翻开密账,朱砂书写的字迹刺得他瞳孔微缩——“天德四年冬,克扣宣府军饷十万两,转存魏府密库”“天德五年春,江南赈灾银十五万两,由魏进禄进禄截留,用于漕运私盐”,每一笔都与水系暗探从北境传回的边军诉状、木系在江南获取的漕运记录严丝合缝。他将密账放在御案中央,用镇纸压住,忽然问:“五行暗探已布网三年,你觉得何时收网最为妥当?”

金甲抬头,迎上萧桓的目光——这目光中既有帝王的威严,更有对忠良的愧疚。“陛下,魏党如今手握京营与玄夜卫兵权,贸然收网恐引发兵变。”他沉声道,“臣建议以‘核查漕运亏空’为由,调秦云所部京营前往江南,由水系暗探配合北境边军接管京营防务;同时令土系暗探在玄夜卫内部散布‘魏谦私盐案将牵连魏进忠’的流言,激化其内部矛盾。待兵权易手、魏党自乱,再由陛下下旨,令刑部、大理寺联合查案,方可一击必中。”

萧桓闻言颔首,从御座旁的暗格中取出五枚鎏金令牌,令牌上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五字,边缘铸着十二地支纹路。他将刻有“金”字的令牌交给金甲:“即日起,你持此令牌统领五行暗探,与太子萧燊商议具体布防。木系已传来消息,魏进禄进禄在江南因私盐船沉没,正欲回京求援,这便是我们的第一个突破口。”金甲双手接过令牌,令牌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如同一道密令,开启了肃清魏党的序幕。

青雀带着账册,从密道进入东宫,太子萧燊正在书房等着她。萧燊是德佑帝萧桓的长子,年方二十,面容清瘦,眼神却极为锐利。他接过账册,借着烛火仔细翻看,每看到一笔克扣的边饷、私吞的赈灾粮,脸色就沉一分。当看到魏进忠的名字时,他猛地将账册拍在桌上,声音发颤:“魏进忠!你这奸贼,竟敢如此祸国殃民!”

“太子殿下息怒。”青雀躬身道,“金甲已经引开了缇骑,安全抵达对岸,东宫的人会安排他去江南潜伏。”萧燊点点头,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账册是扳倒魏党的关键,必须立刻呈给父皇。只是魏党现在权倾朝野,玄夜卫、理刑院都在他手里,直接呈上去,恐怕会打草惊蛇。”他想起三年前谢渊被斩时,父皇虽有不忍,却因魏党把持军权,不敢发作,如今有了这账册,父皇或许会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德佑帝萧桓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常服,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父皇。”萧燊连忙躬身行礼。萧桓点点头,走到桌前,拿起账册翻看,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萧燊看着父皇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父皇,这账册是东宫暗探金甲潜伏三年才拿到的,铁证如山,恳请父皇下旨,严惩魏进忠及其党羽。”

萧桓翻完账册,将其放在烛火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朕知道谢公是冤枉的,也知道魏进忠专权跋扈。但现在魏党把持着京营、边军,玄夜卫缇骑遍布京城,一旦动他,恐怕会引发兵变。”他想起当年永乐帝萧珏靖难之役,皇室内部自相残杀,百姓流离失所,他不能让大吴重蹈覆辙。

“父皇,再不动手,就晚了!”萧燊急道,“北境将士冻饿交加,鞑靼已经开始袭扰边境;江南水灾,百姓无家可归,再任由魏党贪腐下去,大吴的江山就保不住了!”萧桓看着儿子激动的神情,又看了看桌上的账册,终于下定决心:“你说得对,朕不能再忍了。传旨,明日早朝,召魏进忠、孙成、王汉臣等人觐见,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离开养心殿时,天已微亮,张伴伴引着金甲前往东宫偏殿——萧燊已在此等候,桌上摆着五行暗探的最新密报。见金甲进来,萧燊起身相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金令牌上,眼中闪过一丝振奋:“父皇已将统领之权交予你?木系刚传来急报,魏进禄进禄带着残部离了江南,预计三日后抵达京城。”

金甲将密令放在桌上,铺开一张京中布防图,用炭笔圈出三个地点:“太子殿下请看,秦云所部京营驻扎在德胜门外,若要调他南下,需以‘护驾魏进禄’为名——魏进忠素来猜忌秦云,若让他去接魏进禄,二人必生嫌隙。同时,令土系甲支暗探在玄夜卫中散布‘秦云与魏进禄争功’的流言,孙成生性多疑,定会派人监视秦云,此为‘借刀杀人’之计。”

萧燊看着布防图上的标记,忽然面露凝重:“王汉臣那边……土系刚传回报信,孙成昨日已依魏进忠之意,将掺了‘牵机引’的毒茶送抵其府。万幸土系暗探早有布置,提前调换茶盏,王汉臣假作毒发昏迷,此刻正由土系丁支护在隐秘据点。他既动过密账,府中或有遗留线索,需速令土系暗探借‘查抄逆臣家产’之名入府搜证,莫让魏党抢先销毁罪证。”金甲早有谋划:“臣已令金乙联络土系丙支——土系丙支潜伏在玄夜卫刑房,可借搜证之名牵制孙成。王汉臣侄子贪腐案本是魏进忠的把柄,他既已脱身,必会交出藏在府中的魏党分赃底册,那才是直指核心的铁证。”

正商议间,殿外传来轻叩声,是金乙送来木系密报——密报是用“火漆暗号”书写,需以特制药水涂抹方能显形。金甲取来银质药瓶,将药水均匀涂在纸上,一行小字渐渐浮现:“魏进禄进禄携江南盐商账册回京,欲与魏进忠分赃,木系丁支已乔装为船夫,随船同行。”

“盐商账册?”萧燊眼睛一亮,“这便是魏党勾结地方豪强的铁证!金甲,你即刻传我令:金系负责监控秦云动向,确保他如期南下;木系继续跟踪魏进禄,务必将盐商账册截获;水系速往北境,联合镇国公萧炼,以‘冬防’为名接管京营防务;火系查阅谢党案旧档,找出魏党伪造证据的破绽;土系加紧搜检王汉臣府邸,同时在玄夜卫内部策应——三日内,务必完成布防,待魏进禄回京,便是收网之日!”

“义父,要不要调集京营的兵马,明日早朝控制皇宫?”义子秦云站在一旁,手里握着刀柄,眼神凶狠。秦云是宣府卫总兵兼京营将军,掌控着京城的兵权,只要他一声令下,京营的铁骑就能包围皇宫。魏进忠摇摇头:“不行,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父皇知道了账册的事,贸然动兵,就是谋逆,会被天下人唾弃。”

“那怎么办?王汉臣这颗棋子虽死得干净,但他府中若有遗留账册,便是隐患!”孙成骂道,“明日早朝,若是皇上追问其死因,我们该如何应对?”魏进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神阴鸷:“就说他贪腐事发,畏罪自戕。你即刻带人去抄他府邸,凡有字纸尽数烧毁,绝不能留下半分把柄。秦云,你率京营铁骑在宫门外待命,只要朕一声令下,就冲进去,控制太子和那些反对我们的官员。”

孙成点点头:“义父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他转身就要离开,魏进忠又喊住他:“还有,让理刑院的人准备好,一旦皇上有异动,就立刻关闭宫门,调集缇骑控制朝堂。秦云,你率京营铁骑在宫门外待命,只要朕一声令下,就冲进去,控制太子和那些反对我们的官员。”

秦云躬身应下:“义父放心,京营的铁骑都在儿臣手里,只要儿臣一声令下,保证让皇宫插翅难飞。”魏进忠满意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算皇上知道了账册的事,也奈何不了他。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要做的,不仅仅是保住自己的权势,他要的是整个大吴的江山。

魏府暖阁内,鎏金炭盆的火光将魏进忠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忽明忽暗。孙成躬身侍立,指尖因紧张而蜷缩:“义父,王汉臣的茶已换了三次,那包‘牵机引’已混在新沏的雨前龙井里,只等他明日早朝前置身。”

“牵机引”乃理刑院秘制毒药,入口无味,半个时辰后发作,死状如中风,尸身无明显痕迹——这是魏进忠为灭口量身选的毒。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落在窗外巡防的缇骑身上:“秦云那边如何?京营的布防可曾调整?”

“秦云将军已将三营铁骑调至西华门外,只待义父令牌,便可封锁宫门。”孙成补充道,“只是方才收到密报,镇国公萧炼的旧部近日在京郊集结,似有异动。”

魏进忠端茶的手一顿,眼中闪过厉色:“萧炼那老匹夫,当年被朕削去兵权仍不死心。传我令,让玄夜卫北司即刻去查,若他敢与东宫勾结,便按‘通敌’罪论处——正好借他的头,震慑那些观望的老臣。”他放下茶杯,指腹划过案上密信——那是李福今早送来的,说“赵三”行事稳妥,已开始监视王汉臣,却不知这“赵三”正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金甲。

金甲离开东宫时,天色已大亮,朱雀街上的早点摊已陆续开张,卖包子的小贩高声吆喝着,与玄夜卫缇骑的马蹄声形成诡异的交织。他乔装成寻常书生,走到街角的茶摊前——这是金系暗探的联络点,摊主是金系癸支,专司传递市井消息。见金甲落座,摊主低声道:“大人,李福一早就去了魏府,神色慌张,似在禀报什么。另有玄夜卫缇骑在户部四周布防,孙成亲自坐镇,看样子是在搜捕昨夜的‘奸细’。”

“知道了。”金甲接过摊主递来的茶碗,碗底刻着一个“土”字——这是土系传来的信号,王汉臣已被安全转移至诏狱。他呷了口茶,目光扫过街上的缇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吴安,正带着人往户部库房去,手里拿着魏进忠的手令。金甲心中一动:吴安是魏党伪造证据的核心人物,谢渊“通敌”书信便出自他手,若能将他拿下,谢党案便可直接翻案。

他立刻起身,往吏部方向走去——张文此刻应在署中整理官员考核册,此人虽暂附魏党,却是谢渊门生,土系暗探已查明,他暗中多次资助谢渊遗属,只是碍于老母亲被魏进忠挟持而不敢反水。走到吏部巷口,金甲装作不慎与张文的随从相撞,将一枚刻有“谢”字的竹牌塞进对方手中——这是谢渊当年亲授门生的信物,张文见此牌,定会明白其意。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张文便以“核查铨选名单”为由,来到户部巷口的茶摊,与金甲隔桌而坐。“赵主事?”张文压低声音,指尖摩挲着竹牌,眼中满是激动与悲愤,“这信物从何而来?谢公蒙冤,如今王汉臣又被魏贼毒杀,朝中忠良尽遭构陷……”“谢公沉冤未雪,王大人血债待偿,全赖大人相助。”金甲直言道,“魏进禄进禄三日后回京,携带盐商账册,此乃扳倒魏党的关键。大人只需在朝堂上提及‘江南漕运亏空’,引魏进忠令秦云南下接人,便是大功一件。”

张文握紧竹牌,指节发白:“老母亲在魏党手中,我若异动……”“土系暗探已在魏府外布置妥当,只需大人点头,三日内便将老夫人转移至安全之地。”金甲取出一枚“木”字令牌,“这是木系信物,届时凭此牌与接应人相见。谢公当年曾言‘门生如子,当以社稷为重’,如今正是大人践行师言之时。”

张文看着令牌,忽然将竹牌揣入怀中,起身道:“某虽附逆,却未忘师恩。三日后早朝,某必引魏进忠入瓮。”说罢,转身走进吏部衙门,背影虽有些踉跄,却透着一股决绝。金甲看着他的背影,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五行暗探的网已悄然张开,金系控京中,木系盯魏谦,水系掌兵权,火系查旧案,土系策内应,只待魏谦踏入京城,这张网便会骤然收紧,将魏党一众奸佞,尽数困于其中。

片尾

永定河畔的湿寒尚未从衣料中散去,金甲推开居所木门时,指节因攥紧密信而泛白。他反手闩门,借着案上一盏豆油灯的光,将金乙送来的五行暗探动向逐一校勘——木系丁支已跟上魏进禄的漕船,水系在北境与萧炼接上头,土系仍盯着玄夜卫的粮库,每一笔都关乎布防全局。

松烟墨在密纸上晕开沉稳的字迹,他将“秦云部三营调往通州”“孙成紧盯王汉臣旧府”等关键信息用朱砂圈出,末了取过火漆盒,暗红蜡油滴在信封封口,按下刻着“金”字的铜印。门外传来三短一长的叩门声,是金乙到了,金甲推门将密信递出,只低声道:“速送东宫,途经茶摊时,取金丙的新报。”

金乙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阴影中,金甲转身回屋,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玄夜卫的缇骑正在巡查,铁蹄踏过青石板,沉闷的声响如重锤敲在人心上。他吹灭油灯,借着窗缝透入的残月微光,走到桌边铺开一张素纸,提笔写下“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字,笔力遒劲如刻。

雨脚收时,残雷尚在西山滚墨。江面上雾起如纱,半轮明月破云而出,照得满江碎银。忽闻长歌自芦苇荡来,一青衫客斜倚渔舟,酒葫芦倒悬腰间,酒液滴入江中,与浪声相和。

他指斥雷霆太烈,笑骂暴雨无状,手中竹笔蘸着江水解诗,写至“醉骑明月”四字,竟将笔掷入波心。渔舟随浪起伏,如乘鲸背,青衫客举葫芦对月狂饮,歌声越唱越响,惊起沙洲鸥鹭,扑棱棱掠过洗得透亮的天幕——恰如诗中豪情,不问归途,只向青天。

卷尾

“金”字下方,他依次写下“甲、乙、丙、丁”至“癸”十二支代号,笔尖在“金甲”二字旁顿住,添了个小小的圆圈——这是五行暗探首领的标记,三年来他隐于户部账册间,今日才算真正握起统领全局的权柄。纸页上的字迹渐渐被夜露洇得微潮,一如他藏在袖中的短刀,虽未出鞘,寒芒已透。

缇骑的马蹄声远了,巷子里只余风吹落叶的轻响。金甲将素纸折成细条,塞进床底砖缝——那里藏着他三年来记录的魏党罪证,与今日的布防图合在一起,便是刺向魏进忠的两把尖刀。他摸着腰间刻着“忠肃”的刀柄,想起谢渊临刑前的绝笔“臣心如水,可鉴青天”,忽然握紧了拳头。

魏进忠的獠牙仍在暗处蛰伏,玄夜卫的阴影笼罩京城,这场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但此刻,金甲望着窗缝外的残月,心中清明如镜——他与五行十二支暗探,便是藏在黑暗里的星火,是刺破阴霾的第一缕锋芒。只要密账在、人心在,终有一日,会让忠魂昭雪,让奸佞伏法,让大吴的天,重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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