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川那头还拿着手机在那儿编辑朋友圈儿呢,就骤然听到了他哥的话。
再抬头时,就发现自己正置于父母、兄长的审视目光下。
裴时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下手机,规矩站好,双手也背到了身后。
“哥。”
他低着头,心里直犯嘀咕:四哥真告状啊?完了完了,死定了。
意识到裴时川走神的裴时宴,面色不变,指尖却又加重了力道的再次敲击上茶几。
“小川。”
他的嗓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审判:
“看来不仅是上次抄写的《裴氏家规》第八条‘言行端方’还不够深刻。就连……”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裴时川僵直的脊背,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
“第七条‘神思守正’,你也需要重新温习了。”
裴时川立刻回神,喉结滚动了一下,本能地绷紧肩膀。
嘴里那句“没有,不是。”在接触到裴时宴紧盯着的目光后,抿唇,改成了:
“……是,大哥。”
裴明德在一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活该”。
秦岚也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上一杯养颜茶,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声音清冽动听,说的话却叫裴时川吓得一哆嗦。
“阿宴,带他去书房处理。”
裴时宴听到母亲的话,轻轻颔首,姿态恭敬而端正:
“是,让母亲忧心了,”
他又转向裴明德,
“父亲,那我先带小川上去了。”
裴明德颔首应允,目光在裴时川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几分“你自求多福”的意味。
裴时宴这才起身,理了理袖口,目光淡淡地扫向站在一旁、脊背绷得笔直却仍有些轻颤的裴时川。
“去书房。”
这三个字,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裴时川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挣扎一下,但最终只是低低应了声:
“……是,大哥。”
裴时宴没再看他,径直朝楼上走去,牛津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嗒、嗒、嗒”,像是某种倒计时。
裴时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背影透着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楼下,秦岚轻轻吹了吹茶面浮着的花瓣,对裴明德柔声道:
“这孩子,是该好好管管了。”
裴明德哼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道:
“是该让他长长记性。”
上了楼后,裴时宴轻推开书房门,缓步坐到了交椅上,双腿随意交叠,透着股慢条斯理地矜贵。
他指尖轻敲扶手,目光淡淡地落在裴时川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个待处理的文件,而非自己的亲弟弟。
裴时川轻声关上门,后背紧贴着门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迈着近乎僵硬的步伐走到书桌前,脚跟并拢,指尖贴裤缝,下颌微收,站得笔直,标准得像是被检阅的士兵。
裴时宴没有着急训话,而是漫不经心地用钢笔轻点着桌面。
“嗒。”
“嗒。”
“嗒。”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裴时川的神经上,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