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炼器房的月光格外清冽，林渊盘膝坐在养器池边，手中《天工秘录》的残卷正泛着淡淡的青光。书页上的字迹并非墨写，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器纹与阵纹交织而成，需以灵识才能通读。
“‘器为骨，阵为脉，骨脉相连，方成天工’……”林渊轻声念着开篇口诀，指尖不自觉地在青石板上勾勒。随着他的动作，养器池中的玄金母砂竟随之起伏，在池底组成个简单的聚灵阵。
青岚子的声音带着惊叹：“这《天工秘录》果然是器阵双绝的精髓！你看这页记载的‘器阵共鸣’之法，竟能让断水剑的器魂暂时融入阵法，化作杀阵的锋刃——”
话音未落，断水剑突然从储物袋中飞出，剑身斜斜插入养器池，激起的金砂在空中凝结成道剑形光幕。光幕上流转的阵纹与苏清寒赠予的半块阵盘隐隐呼应，竟自发形成了道简易的防御阵。
“这是……”林渊又惊又喜，“我还没引动灵力，它怎么自己动了？”
“是你的器灵根在进化。”青岚子的残魂在玉佩中雀跃，“四灵根虽驳杂，却能同时模拟出构成阵法的五行灵力。你之前修炼《百器诀》时，四系灵力已在经脉中形成循环，如今再练《天工秘录》，恰好契合了‘器阵同源’的至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林昊的怒喝：“林渊！你给我出来！”
林渊迅速收起秘录，断水剑“哐当”一声落回池底。他走出废弃炼器房，只见林昊正站在断壁前，月白道袍上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寻来的。
“听说王通给你派了‘淬灵渊’的任务？”林昊眼中满是幸灾乐祸，“那地方可是外门弟子的禁地，里面的淬灵水虽能提升法器品质，却有无数毒蛟守护。你说你要是死在里面，林家会不会给你立块‘废材之墓’的石碑？”
林渊眸光微动。半个时辰前，赵虎确实送来王通的手令，让他三日内前往淬灵渊采集“水纹晶”。当时他便觉得蹊跷，此刻听林昊一说，更确定是王通设下的陷阱。
“与你何干？”林渊淡淡回应。
“呵，”林昊从储物袋中取出柄折扇，扇面展开，露出上面绘制的火焰纹，“这是我新得的‘焚风扇’，中品法器。本想在大比上让你开开眼界，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他说着便要合拢折扇，却被林渊按住手腕：“淬灵渊的毒蛟惧火，你的焚风扇虽能驱蛟，却挡不住渊底的‘蚀灵瘴’。”
林昊猛地抽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蚀灵瘴？那可是内门典籍才记载的秘闻！”
林渊没有解释。《天工秘录》的附录中恰好提到过淬灵渊，不仅标注了毒蛟的习性，还画着破解蚀灵瘴的简易阵法——那阵法需以蕴含木灵根的法器为阵眼，而他恰好从养器池的淤泥里找到块能聚木灵气的“青纹石”。
“三日后卯时，我在淬灵渊入口等你。”林渊转身走向密道，“若是不敢来，就把你从藏经阁偷拿的《烈火诀》还回去——那可是宗门禁术，够你脱层皮了。”
林昊脸色骤变，望着林渊消失在密道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他确实偷练了《烈火诀》，这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知林渊是如何知晓的。
回到木屋时，月光已爬上窗棂。林渊刚拿出青纹石，就见窗台上放着片兰花瓣，花瓣背面用灵力写着行小字：“淬灵渊第三处暗礁下，有上古残阵，可避瘴气。”
是苏清寒的字迹。
“这丫头倒是心细。”青岚子笑道，“她的阵法造诣远超九玄宗现在的长老，若能让她助你修复万象鼎，大事可成。”
林渊将青纹石与断水剑并排放好，开始按照《天工秘录》的方法炼制阵器。他以木灵根催动青纹石，火灵根软化断水剑的边角，土灵根凝聚周围的石屑，水灵根调和灵力——四系灵力在玉佩的引导下流转不息，竟在青纹石表面刻出了第一道阵纹。
“成了！”林渊看着青纹石上闪烁的绿光，心中涌起暖流。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炼制阵器，虽然只是最低阶的“聚灵阵石”，却比突破炼气四层更让他欣喜。
接下来的两日，林渊白天在外门应付杂役，夜里便躲在废弃炼器房修炼。他不仅将青纹石炼制成完整的阵器，还在断水剑上刻满了辅助阵法，让剑身在挥舞时能自动引动周围的灵气。
出发前往淬灵渊的清晨，赵虎突然带着两名弟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王执事有令，”赵虎皮笑肉不笑地递过个黑色令牌，“淬灵渊近日毒蛟异动，特准你调用外门的‘缚灵网’。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借用法器的规矩，你懂的。”
林渊瞥了眼那锈迹斑斑的缚灵网，这分明是王通故意给他的废品。他直接将令牌拍回赵虎手中：“不必了。”
“嘿，还挺硬气！”赵虎阴恻恻地说，“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别让林昊白等一场。”
淬灵渊位于九玄宗后山的深谷中，崖壁上长满墨绿色的藤蔓，谷底翻涌着灰白色的瘴气。林渊刚走到谷口，就见林昊正站在块巨石上，身边跟着五名外门弟子，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哟，这不是林大天才吗？”林昊晃着焚风扇，“要不要我借你把普通铁剑？免得你连毒蛟的鳞甲都砍不破。”
弟子们哄笑起来，其中人嘲讽道：“林昊师兄可是特意带了‘辟毒丹’，不像某些人，怕是要成为毒蛟的点心。”
林渊懒得与他们纠缠，径直走向谷底。灰白色的瘴气刚触到他的衣襟，就被身上的玉佩弹开——苏清寒昨夜送来的兰花瓣被他炼制成了简易的避瘴符，此刻正发挥着作用。
“那是什么？”有弟子惊呼，“他怎么不怕瘴气？”
林昊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林渊的背影消失在瘴气中，眼中闪过阴鸷：“走，我们跟上去看看。我倒要瞧瞧，他能耍什么花样。”
谷底的瘴气比想象中更浓，能见度不足丈许。林渊依照苏清寒的提示，在第三处暗礁下找到了那座上古残阵。残阵由七块黑色巨石组成，石上的阵纹虽已模糊，却仍能感觉到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是‘七星锁瘴阵’！”青岚子的声音带着激动，“老夫当年路过此地时布下的，没想到还能剩下残阵！”
林渊刚要启动残阵，就听见远处传来毒蛟的嘶吼，夹杂着林昊的怒喝。他循声望去，只见林昊等人正被三头毒蛟围攻，焚风扇的火焰虽能逼退毒蛟，却无法完全压制，其中名弟子已被毒蛟的尾鳍扫中，腿上迅速浮现出黑紫色的斑纹。
“救还是不救？”林渊皱眉。
“自然要救。”青岚子道，“林昊虽蠢，却知道林家不少秘辛。况且，你现在杀了他，只会给王通留下把柄。”
林渊握紧断水剑，运转《天工秘录》的心法。断水剑上的阵纹突然亮起，引动七星锁瘴阵的残余灵力，化作道青色光刃斩向最近的毒蛟。
“噗嗤！”
光刃竟直接穿透了毒蛟坚硬的鳞甲，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三头毒蛟受惊，齐齐转头望向林渊，发出威胁的嘶吼。
“是你！”林昊又惊又怒，“你敢抢我的猎物？”
林渊懒得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毒蛟：“想活命，就催动你的焚风扇攻击毒蛟的眼睛。”
话音未落，他已提着断水剑冲了上去。剑身上的阵法与残阵共鸣，竟在他周身形成了道青色的护罩，毒蛟喷出的毒液根本无法靠近。
林昊看着林渊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又看了眼倒地哀嚎的同门，终是咬了咬牙，将焚风扇的火焰催至最大……
瘴气弥漫的谷底，场人与毒蛟的厮杀正在上演。林渊手中的断水剑越舞越快，四系灵力与阵法共鸣产生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料，而他腰间的玉佩，正悄悄吸收着毒蛟死亡时散逸的灵气，青岚子的残魂在玉佩中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