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鞭最后落在臀上时,我已经没了反应。
皮肉绽开的地方早没了知觉,只有钝重的麻木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像灌了铅的藤蔓。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透,惩罚室的烛火跳了跳,将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我淌血的裙摆上。
“够了。”布家主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带着点不耐,“再打下去,人就废了。”
父亲没说话,只是收了鞭。
玄铁上的血珠滴在地上,与之前的血迹融在一起。
他蹲下身时,我能闻到他袖口的茶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的指尖碰到我胳膊时,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按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起来。”他说,声音低哑得厉害。
我想自己动,可膝盖早已麻木,稍一用力,臀上的伤就像被撕开,疼得眼前发黑。
父亲干脆将我打横抱起,我的脸埋在他胸前,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却让我莫名的发慌。
回房的路很长,廊灯的光晕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暖黄。
他的步伐很稳,避开了所有高低不平的地砖,怀里的力道松松紧紧,像在揣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换裙子时,他让所有佣人都退了出去。
微凉的真丝裙摆扫过伤处,我疼得倒抽冷气,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
他没吭声,只是动作更轻了些,指尖避开那些溃烂的地方,替我系好背后的蝴蝶结。
新换的裙子是深紫色的,能遮住蔓延到大腿的血迹。
去餐厅的路上,我靠在他怀里,闻着那股熟悉的明前茶香。
走廊里的挂钟敲了八下,晚餐的时间到了,佣人们端着餐盘从旁经过,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餐厅的长桌上摆着水晶灯,亮得晃眼。
江叔叔、顾叔叔还有几个哥哥都在,看到我们进来,说笑声瞬间停了。
火艳和雪辞坐在角落,看到我时,雪辞的眼圈立刻红了,手里的银叉“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沈磊把我放在椅子上,椅垫早被换成了软垫,可坐下的瞬间,臀上的伤还是让我浑身一僵。
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拿起银叉,动作平稳得像没事人一样。
“尝尝这个。”父亲替我夹了块鱼腹,刺已经挑得干干净净,“厨房特意做的,温的。”
我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鱼肉很嫩,带着淡淡的姜味,可我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有嘴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今天的考核……”顾晏之刚开口,就被江叔叔用眼神制止了。
餐厅里静得只剩下刀叉碰撞的轻响。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担忧,有心疼,有不忍,可我谁也不看,只是专注地对付着盘子里的食物。
沈磊忽然笑了,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雪儿今天在考核场,救了布家那小子。”
哥哥们的脸色变了变,火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善良是好事。”他看着我,黄眸里的情绪很深,“但要看对谁。”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叉起一块草莓蛋糕——雪辞做的,上面淋着厚厚的奶油。
蛋糕很甜,甜得发腻,刚好压过了舌尖的腥。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直到盘子空了,才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吃饱了。”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仿佛刚才在惩罚室里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不是我,仿佛此刻臀上的伤只是幻觉。
父亲点了点头:“让伶儿陪你回去休息。”
我站起身时,腿还是软的,可脚步很稳。
走过雪辞身边时,她悄悄塞给我一颗糖,草莓味的,用糖纸包着,小小的一颗,在我手心里发烫。
走出餐厅的瞬间,水晶灯的光被甩在身后。
廊外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我攥紧了手里的糖,指尖触到糖纸的褶皱,忽然觉得眼眶
早就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