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怀跟着看去,“不错,你讲解一番我才看懂,原本我都没看清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何荣锦微不可地叹了一口气,“谁让你平时不读书,连乔真的《黄牛图》都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我又不靠这些过活。”苏子怀满不在意道。
这时赵琰朝俞画棠道,“这里的酥肉还不错,要再加一些吗?”
俞画棠愣了一下,拒绝道,“不用了。”
赵琰又看向安福他们,“别只顾着吃,帮俞姑娘倒茶。”
安福道,“公子,……我们知道的。”
他们哪敢只顾着吃,分明是不敢吃,旁边那一桌人都是跟之前三夫人认识的,今日他们这些下人又跟三夫人坐在一起,他们如坐针毡,别说吃饭了,他们连水都不敢喝。
要不是俞画棠好几次示意他们吃饭,他们真的不敢动筷。
何荣锦和乔青弦同时看向俞画棠这边若有所思。
一顿不算安静的饭终于吃完了,之后各自上了楼。
这一路走来的确十分累,等晚上沐浴完,躺在床上,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到了半夜,俞画棠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来,又是有人大喊,说有鬼啊。
俞画棠起身点燃烛火,披上衣服走了出来,这边青杏和赵琰都同时打开了门。
“师傅,你听到了什么吗?”
俞画棠点头,赵琰吩咐安福他们点燃灯笼跟着过来。
乔青弦这边的门是开的,里面还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
赵琰示意她停下,他带着安福安远进去。
里面的人说,“有鬼啊,赵琰,刚刚我看见了鬼呢,没把我吓死。”
赵琰宽慰他,“会不会是看错了,眼花?”
乔青弦穿好衣服,“怎么可能,看错,是个女鬼,这么长的头发,还在房梁上吊着呢,我是不敢住了,等下我去跟字由住。”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出来,到了门口,一看见俞画棠,他便惊讶问,“俞姑娘怎么在这,快别看了,明日我让人来这烧些纸钱。也不知是不是以前在这病死的,真是晦气。”
俞画棠平静道,“在哪里看见的,我去看看。”她提着灯笼,就往房间里去。
这边何荣锦这些人也被这么大动静吵醒,披着衣服前来看看。
俞画棠走了进去,看向了房梁,不紧不慢地说,“上面好像有东西。”
赵琰示意安远拿下来,门外的乔青弦听见了,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跟着进来。
东西很快拿了下来,是一个方锦斜纹的锦盒,四周都没有空隙,也不知从何打开。
俞画棠看了一会,朝青杏道,“你去将我的工具拿来。”
很快东西拿来,乔青弦目不转睛地盯着,俞画棠手指翻转,推动里面的机关锁运转,到了最后一下,她拿着盒子朝没人的方向打开,顿时从里面跳出一个皮影人,长长的头发。
正是乔青弦说的,女鬼。
赵琰看了过来,“有人想要杀你?”
乔青弦摇头,“我为官中庸,应该不至于。”
众人都有些想不通,乔青弦朝俞画棠道,“俞姑娘既然能打开,能猜出这里为何会有这个吗?”
她点头又摇头,“我想,这可能是个巧合,或者曾经有人用这个吓死过人,又或者是家宅的阴私,有人用此杀人于无形,又怕被发现,就乘着来驿站之际,偷偷藏在房梁上。”
“如果这个东西是自己做的,那这人就是机关高手,你看,这自动旋转机关,天下没几个人能做到,如果请别人做的,那也花了不少钱。”
乔青弦感激地看着她,“有劳你了,今日要是其他人,恐怕都打不开这个盒子。你刚刚说的,我会让人回去察访,也请各位帮我保守今日的事。”
众人点头,此间事了,但到底有些匪夷所思,众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青杏有些害怕,便跟着俞画棠一起睡。
赵琰一时睡不着,也怕还有其他事发生,便站在她房门前没有立刻离去。
这边的何荣锦和乔青弦也没什么睡意,便也走了过来。
何荣锦问,“起璧怎么不睡?”
赵琰道,“一时睡不着。”
她又问,“我刚刚看着……她好像变了许多。听说现在也是个手艺人,可一般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她这样,不怕……”
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以后要是想嫁人就难了。何况手艺人在某些方面也是算不得台面的。
赵琰看着她,她华贵的衣服在灯光下折射着光,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甚至还有一些不屑。
可是明明是画棠用自己的经历,鼓励更多的女子求学求艺,带给她们更多的收入,帮助她们改变原本一望到底的人生。
明明面前的何荣锦仅仅是因为祖辈的功名,过着华丽的人生,对同为女子的那些人毫无建树。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高高在上。
他想解释,可是却自嘲地轻笑,最后道,“这是她的选择。”
一旁的乔青弦却听出了话中的意思,道,“俞姑娘选的好,女子嘛,千般活法,万般姿态。如今能靠自己教导徒弟,又能养活自己,同为男子,有些还不如她。我听说,去年泉州的商海口已经跟突厥汇通了往来,俞姑娘还用天工灯击破了波斯的狼子野心。陛下如今重视工部,对天下匠人的期望也是越来越高。”
“俞姑娘此番作为,倒是强过一般的男儿了。”
赵琰也赞同地点头。
两人后面又说了些话,乔青弦实在困得受不了便独自回了房。
这时外面的雨声大了,赵琰听着这声音,脸上有了些不安。
何荣锦知道他在等雨停,京城中他的母亲还在等救命的药,她虽然看不上俞画棠,却也知道,此时只有她能拿到这药。
命运就是如此,她少年时喜欢的人,到了婚嫁之际,却被告知他早已有了婚约,之后他和离,族中的人说,赵琰也表示过愿意娶她。
可那时,京城都在说他们欺负一个孤女,说赵家表里不一,说她丢了女子气节。
那时心高气傲,她受不了这些,断然拒绝了家族说的事,转头让姨妈介绍了如今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