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进椒房殿,苏锦璃倚在金丝软垫上,看着楚君逸半跪在地为她系上绣着并蒂莲的锦缎软鞋。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穿梭,将丝绦打成精巧的蝴蝶结,末了还轻轻捏了捏她微肿的脚踝:“都说孕晚期腿脚容易浮肿,明日让太医院熬些利水的汤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绿萼神色慌张地掀帘而入,裙摆沾着褐色药渍:“娘娘!御膳房送来的安胎汤...被野猫打翻了!”苏锦璃看着地上泛着诡异紫色的汤汁,与数月前验孕时的颜色如出一辙,指尖瞬间发凉。楚君逸已抄起银针扎进残汤,针尖瞬间漆黑如墨。
“彻查!”楚君逸霍然起身,玄色龙袍带起的劲风掀翻了案上奏折,“从御膳房到椒房殿的每一个人,包括送膳的太监、洒扫的宫女,统统带到慎刑司!”他转身将苏锦璃稳稳抱上榻,掌心贴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轻轻摩挲:“别怕,有朕在。”
正午时分,烈日炙烤着宫墙。慎刑司内,负责送膳的小太监被按在刑架上,早已涕泪横流:“陛下饶命!小人真的不知汤中有毒...是...是尚膳监王公公说今日的汤要加急送去椒房殿!”楚君逸把玩着染毒的银针,眼中寒芒毕露:“把王公公带来。”
然而当侍卫赶到尚膳监时,却见王公公吊在房梁上,早已气绝身亡。尸体脚边散落着半块啃过的桂花糕,与惠贵人遇害时的场景如出一辙。苏锦璃得知消息后,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陷入沉思:“陛下,这接二连三的毒杀,看似针对本宫,实则...”她突然攥紧楚君逸的衣袖,“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皇室血脉!”
楚君逸猛地将她护在怀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他召来暗卫首领,在其耳边低语片刻,又转身对苏锦璃道:“从今日起,椒房殿只留绿萼一人伺候,所有饮食朕亲自查验。”说罢便取来银针,将御膳房重新送来的膳食一一试毒。
暮色四合时,椒房殿内弥漫着安神香的气息。楚君逸半躺在床上,让苏锦璃枕着自己的大腿,手中捧着《诗经》轻声诵读。读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时,他突然停下,指尖轻轻抚过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等孩子出生,朕要亲自教他念书。”
苏锦璃笑着将脸埋进他的衣摆,却突然皱眉轻哼一声。楚君逸瞬间紧张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可是肚子疼?”见她摇头,才发现是胎儿在腹中踢了一脚。他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贴上去,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胎动,眼眶竟微微发红:“我们的孩子,力气还挺大。”
正当两人沉浸在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中时,椒房殿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楚君逸将苏锦璃护在身后,冷声道:“何事?”却见贤德太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闯了进来,手中还攥着一卷明黄诏书。
“皇后!”太后将诏书重重拍在案上,慈眉紧皱,“有人状告你残害皇嗣,致使淑容、惠贵人接连丧命!这是先帝御赐的凤印,哀家不得不秉公处理!”苏锦璃看着诏书上“暂废中宫,禁足椒房殿”的字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楚君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母后!锦璃怀有身孕,怎能受此冤枉?”
太后别过脸,语气却依然强硬:“哀家也不愿相信,但证据确凿。这是淑容贴身宫女的口供。”说着递过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皇后指使杀害皇嗣”。苏锦璃强撑着读完,突然轻笑出声:“母后,这字迹与玄阴教密信如出一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楚君逸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诏书:“母后若执意如此,儿臣今日便要血洗后宫,找出幕后黑手!”太后见他眼中血丝密布,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心中一软,却仍坚持道:“暂且禁足已是哀家能做的最大让步。皇后身怀有孕,哀家自会派人好好照看。”
椒房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苏锦璃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楚君逸怀中。“陛下...对不起...”她泣不成声,“是臣妾连累了你...”楚君逸紧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说什么傻话?有朕在,谁也不能动你!”他叫来暗卫,在其耳边低语几句,暗卫领命后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深夜,楚君逸将温热的红糖水递到苏锦璃唇边,见她喝完才道:“方才暗卫来报,淑容宫女的家人已被玄阴教灭口。”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明日早朝,朕便向满朝文武说明真相。”苏锦璃摇摇头,抚上他疲惫的面容:“陛下莫要冲动,如今北疆战事吃紧,不可因后宫之事动摇朝局。”
楚君逸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在朕心里,你和孩子比江山社稷更重要。”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水,“当年若不是你在火场中救朕,哪有今日的大楚江山?”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长命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是朕命人连夜打造的,等孩子出生就戴上。”
接下来的日子,椒房殿虽被封禁,却成了楚君逸与苏锦璃的世外桃源。每日清晨,他会亲自为她梳头,将青丝挽成精巧的发髻;晌午时分,两人便在窗前对弈,棋盘上落子声清脆悦耳;夜幕降临时,他会捧着她的脚轻轻按摩,听她讲腹中胎儿的趣事。
一日午后,苏锦璃突然想吃宫外的糖炒栗子。楚君逸二话不说,换上便服微服出宫,半个时辰后捧着热腾腾的栗子归来,连指尖都被烫得发红:“跑了三条街才找到,快尝尝。”看着他小心翼翼剥栗子的模样,苏锦璃眼眶发热,将头靠在他肩上:“有陛下在,真好。”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一封密信悄然送到楚君逸手中。展开信纸,上面赫然画着椒房殿的地形图,还有一行小字:“子时三刻,西南角墙根下。”楚君逸握着密信的手微微发颤,转头看向熟睡中的苏锦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子时,楚君逸独自来到约定地点。月光下,一个黑影从墙外翻入,竟是失踪已久的福安姑姑!“陛下救我!”福安姑姑扑通跪地,“老奴是被玄阴教要挟,他们...他们计划今夜火烧椒房殿!”楚君逸瞳孔骤缩,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椒房殿方向,冲天火光已染红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