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披着一身雪珠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食盒,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混着酱鸭的醇厚与桂花糕的甜香。
他推开客房门,见凌言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面前小几上放着半碟未动的杏仁酥,手里捧着盏温茶,目光落在窗外——
雪子打在窗上,像撒了把碎玉,江面上的冰光映着远处零星的渔火,倒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朦胧。
“买了些热菜,”苏烬将食盒往桌上一放,解开棉绳掀开盖子,“酒馆的酱鸭炖得酥烂,还有你爱吃的醉蟹,云风禾他们应当也饿了。”
“我不饿。”他指尖碰了碰茶盏,“你们吃吧。”
正说着,霍念和云风禾从隔壁房过来了。霍念一进门就被食盒里的香气勾得直咂嘴,抢过苏烬递来的酒壶就往杯里倒:“还是苏烬你懂我,这冷天就得喝两盅。”
云风禾在凌言身边坐下,拿起块桂花糕递过去:“尝尝?这家的糕做得细软,不腻。”
凌言接过来,指尖捏着那方莹白的糕点,果然闻到淡淡的桂花香,他小口咬了些,甜意顺着舌尖漫开,倒压下了些茶的清苦。
苏烬摆开碗筷,给霍念和云风禾各斟了杯酒,自己却倒了杯茶,挨着凌言坐下:“少喝点。”
“就两杯。”霍念端着酒杯抿了口,眼睛一亮,“这酒不错啊,够劲!”说着夹了块酱鸭塞进嘴里,含糊道,“比镇虚门库房里的陈年酿还好喝。”
“你懂什么。”苏烬嗤笑,“这是本地的米酒,烈是烈了点,却带着江风的清劲,配着雪夜正好。”
“我怎么不懂?”霍念梗着脖子反驳,“酒不就是要够烈才叫酒?像云风禾那样,喝个桃花酿都要品半天,磨磨蹭蹭的。”
云风禾正用银簪挑开醉蟹的壳,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品酒如品景,急什么。”
凌言没掺他们的话,只慢慢吃着桂花糕,听着霍念与苏烬拌嘴。
霍念说苏烬买的醉蟹太咸,苏烬骂霍念不懂鲜,霍念嫌酱鸭的骨头多,苏烬怼他吃相难看——两人吵得热闹,烛火在他们脸上跳,倒把这雪夜的客房衬得格外暖。
他转头望向窗外,雪好像小了些,江面上的渔火移动得慢了,像颗被风揉碎的星子,忽明忽暗。
“对了,”苏烬忽然放下筷子,看向云风禾,“前几日在那村子里,那鬼物唱的《春山恨》,你还记得调子?”
霍念正往嘴里塞糕点,闻言猛地呛了下,咳得脸通红:“苏烬你提这个做什么!”
云风禾放下蟹钳,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竟真的哼出两句调子来,清越婉转,带着点说不出的缠绵。
“略记得些。”他笑了笑,“那鬼物唱功粗糙,只学了些皮毛。”
“哦?”苏烬挑眉,“云少主还懂这个?”
云风禾没答话,反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琵琶来。那琵琶是紫檀木的,弦轴上缠着银丝,在烛火下泛着暗光。
他将琵琶往膝上一放,指尖轻挑,一串清泠的音便漫了开来,正是《春山恨》的调子,却比那鬼物唱的细腻,低回处如私语,高亢时似轻叹,缠缠绵绵的,听得人耳尖发烫。
苏烬拍了拍手,笑赞:“嗯,比那东西唱得好听多了,有那股子意思。”
“你们两个!”霍念的脸早已红透,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抢云风禾的琵琶,“大晚上的唱这个像什么样子!”
云风禾笑着偏身躲开,指尖一顿,琵琶声戛然而止。“不过是段调子,你急什么?”
“我不急才怪!”霍念又气又羞,拽着云风禾的袖子就往外走,“走了走了,回房去!”
临到门口,他回头瞪了苏烬一眼,又飞快瞥了眼云风禾,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你们两个变态!不要脸!凑一起没个好事!”
话音未落,人已拽着云风禾消失在门外,连带着把隔壁的房门摔得“砰”一声响。
客房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苏烬收拾着桌上的杯盘,见凌言还坐在窗边,侧脸对着光,耳根竟也泛着点红。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揽住凌言的肩头,下巴搁在他颈窝:“还看?不早了,该休息了。”
凌言回过头,凤目里带着点嗔怪,语气却软:“你们三个,真是不像话。”
苏烬低笑起来,伸手替他解外袍的系带,指尖擦过他的腰侧,惹得凌言缩了缩。“你别说,”他故意逗他,“云风禾弹得还真挺有那韵味,比……”
“闭嘴。”凌言抬手捂住他的嘴,耳尖红得更厉害了。
苏烬顺势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捏了捏,眼底的笑意温得像化了的雪:“好,不说了。”他替凌言脱下外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睡吧。”
凌言“嗯”了一声,被他牵着走到床榻边。窗外的雪彻底停了,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洒在江面的冰上,泛着银亮的光。
苏烬吹灭烛火,揽着凌言躺下时,忽然低头,在凌言耳边轻声道:“其实……我也会唱两句。”
凌言在他怀里僵了僵,指尖攥紧了身下的锦被,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再胡闹,就去睡地上。”
“就喜欢阿言一本正经的样子,脸红起来像红梅。”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凌言的手背:“你睡得着吗?”
凌言闭了闭眼,声音闷闷的:“睡得着。”
“我睡不着。”苏烬把下巴搁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这雪夜太长,躺着不无聊吗?”
凌言没作声,只觉得颈间的呼吸越来越烫。
“要不……我给你跳个舞?”苏烬的声音带着点试探,又藏着点狡黠。
凌言猛地睁开眼,转头瞪他:“……大男人跳什么舞?成何体统。”
“体统哪有阿言开心重要。”苏烬不以为意,指尖滑到他腰侧,“还早着呢,就当解闷了。”
凌言躲了躲,耳根泛着红:“……九尾天狐也学那些狐妖跳舞?不怕被人笑。”
“嘿嘿,”苏烬笑起来,眸子微微眯起,竟真有几分狐族的媚态,“那没准我比狐妖还媚,阿言不想瞧瞧?”
“………你祖先要是知道了,准得被气得诈尸,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我又没给旁人跳。”苏烬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认真,“哄自己心上人开心,不丢人。”
你……凌言转过身,正要再说些什么,苏烬已经抬手打了个响指,榻前的烛火“噗”地一声燃起来,暖黄的光瞬间漫了满室。
苏烬半支着身子,里衣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滑落到肩头,露出一片莹白的肌肤,被烛火映得泛着柔光。
“……衣服穿好。”凌言别开眼,声音有些不自在。
苏烬却没动,反而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腰间的系带,里衣顺着肩头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往下是结实匀称的胸膛,肌理分明,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阿言当真不看?”他眼波流转,语气带着点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