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脸色发白,急忙改口:“是……是三月前!三月前又见过一次,就在蓬莱!那次玄门大会,我在那里见到的他!”
“哦?你还知道玄门大会?”苏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既然知道玄门大会,那你该清楚,蓬莱那五日,云风禾自始至终都与霍念在一处,又何来与你厮混的功夫?”
他看向霍念,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难不成云风禾还会什么分身之术,这边与你并肩看海,那边却能与这位姑娘在床榻上耳鬓厮磨?”
霍念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稍缓,看向那女修的眼神里满是冷意。
女修彻底慌了,抓着云风禾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我……我……云少主……”
“好了,看来是破案了。”苏烬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这位姑娘怕是思慕云少主成痴,才想出这等法子逼他就范,只是这手段……当真有些下作了。”
他瞥了一眼霍念,淡淡道:“还有你,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急着定罪,坐下吧,菜都要凉了。”
云风禾猛地甩开女修的手,脸色冰冷:“这位姑娘,你就算爱慕在下,也不该用这等手段毁我清白!况且,”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霍念,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云某已有道侣,断不可能再与旁人有任何牵扯。”
霍念耳尖微微发烫,别过脸去,却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云风禾紧绷的侧脸,眼底的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女修瘫坐在地上,却还想争辩些什么。
一直沉默的凌言忽然放下茶杯,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语气虽冷,却字字清晰:“这位姑娘,你这番心思,倒不如多用在修行之上。感情之事,本就该你情我愿,两心相悦。你这般污蔑纠缠,就算真能如愿,他又怎会真心待你?到头来,不过是自误罢了。”
话音落下,酒肆里一片寂静,连议论声都停了。那女修怔怔地看着凌言
凌言话音落定,酒肆里那片刻的寂静如同被投石的深潭,转瞬便漾开新的议论声,只是风向早已逆转。
“原来是这姑娘痴心妄想,竟用这等下作手段污蔑云少主……”
“啧啧,看她哭得情真意切,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谁知竟是编排出来的谎话。”
“怀了身孕?我看是怀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吧,也不瞧瞧云少主身边是谁,霍少主那性子,能容得下这等腌臜事?”
“修行之人,不潜心悟道,反倒想着用歪门邪道攀附权贵,真是丢尽了玄门的脸面……”
那些目光齐刷刷转向瘫坐在地的女修,带着鄙夷与不屑,像针似的扎在她身上。
女修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方才的楚楚可怜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的狼狈与羞愤。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周围的议论声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最终再也受不住这满堂目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连脚步都踉跄着,裙角扫过门槛时险些绊倒,转眼便消失在风雪里。
“看什么看!”霍念猛地一拍桌子,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探头探脑的食客,“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再瞎嚼舌根,仔细你们的舌头!”
他本就生得英气,此刻动了怒,眼底带着几分威慑力,周遭的议论声顿时噤了声,众人讪讪地收回目光,假装埋头吃饭,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
风波暂歇,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云风禾看着霍念紧绷的侧脸,方才被误解的委屈混着些微失落,化作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不堪?”
霍念闻言一僵,方才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尴尬。他猛地别过脸,抓起筷子胡乱扒拉了口菜,含糊道:“还吃不吃了?菜都凉透了。”
云风禾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足够让邻座的两人听清:“我第一次……”
“你闭嘴!”霍念头皮一麻,不等他说完,猛地探过身去捂住他的嘴,眼神里又急又羞,“云风禾你有病是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云风禾轻轻挣开他的手,眼底映着炭火的光,带着几分认真与无奈:“我只是说实情。我若是真如那姑娘所说,与旁人有过什么牵扯,又怎会在小年那日,在你院子里……那般手忙脚乱?”
他顿了顿,见霍念的脸已经红透,却还是固执地往下说:“照她那说法,我该是身经百战才是,可你忘了?在蓬莱的时候……”他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羞赧,“我连……连亲吻都笨拙得很……”
“你有病啊!”霍念羞得几乎要跳起来,抓起桌上的帕子就往他脸上扔,“闭嘴行不行!”
“噗嗤——”
苏烬没忍住笑出声,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进凌言碗里,慢悠悠道:“我与师尊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再说了,真有什么不懂的,没准我还能给你们俩讲讲经验。”
“苏烬!”霍念又羞又气,指着他的手都在抖,“你要不要脸!”
苏烬挑眉,自顾自地舀了勺汤,语气坦然得很:“你俩同榻而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不过说句实话,倒害臊起来了?”
凌言轻咳一声,用手肘悄悄碰了碰苏烬,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苏烬这才收敛了些,却还是冲霍念挤了挤眼。
霍念被他看得更不自在,抓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云风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的那点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溢的温柔,他伸手替霍念倒了杯热茶,低声道:“好了,不说了,快吃吧,菜真要凉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在窗棂上,沾了些便化了,留下浅浅的水痕。
酒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四人脸上都带着暖意,方才那场闹剧仿佛只是一阵过眼云烟,散了便散了,只剩下桌上的饭菜香,与彼此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在这风雪小镇的一隅,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