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做事。”赵煜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知府,眼神意味深长。
言罢,赵煜望了眼林婉儿,二人转身欲走。
“大人,你们这是要前往张家?”知府开口,大声问道。
赵煜停下脚步,望向知府。
颔首之后,赵煜言道:“凡事终需有个了结。”
“大人,那张家背景深厚,您若贸然前往,恐遭不测。不如我等先商议一番,做好准备再作打算。”县令提议。
“无妨。”赵煜摆手拒绝。
忆及昔日在京城,伴君之险已亲身历过,区区一个张家,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再者,此行目的单纯,只为讨个公道。
“那我便安排马车送二位前去?此外,我可先书一封拜帖予张家,如此,他们应不至拒之门外。”县令说道。
赵煜眼神微眯。
稍作迟疑,赵煜点头应允:“好,有劳了。”
“大人言重了,能为大人这等人物效力,乃在下荣幸。”县令连忙回应。
“呵呵。”赵煜轻笑。
……
片刻之后,县令备好马车。
张家自不在此小城,需往河道郡方向,但路程不远,约莫一个时辰即至。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于张家府邸前。
眼前府邸占地极广,建筑错落有致,尽显书香气息。
府门两侧,两名守卫挺立,头戴刻有“张家”二字的金边帽。
赵煜与林悠然下车。
赵煜仰望眼前高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正欲上前说明来意,忽闻府内传来脚步声,随即,几道人影映入眼帘。
为首者乃一老者,身着长袍,气势威严。
老者身旁,立着张涛之子。
望见赵煜,老者面上瞬间堆满笑容,迈步向前。
“赵公子莅临,张家蓬荜生辉,实乃荣幸之至。”老者立于赵煜面前,抱拳行礼,心中暗自警惕,毕竟侄子张河曾在他手中吃亏。
话音未落,老者猛地一脚踹在张公子腿上,令其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砰。”
张公子跪于地面,脸色红白交加,羞愤交加,满是绝望。
赵煜目睹此景,亦是怔住,一时不明所以。
即便是县令的信函提前抵达,似乎也不足以让这位张家的家主摆出如此大的排场吧?从场面来看,这简直就是一种牺牲小卒以保护大局的态势。
张威微微眯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张威回礼,缓缓说道:“见过张老先生。”
“哎呀!这位便是锦衣卫的大人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快请进。”张海涛望向林悠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儿子是个 ** 不羁之人,这一点他早已心知肚明,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喜好争强斗狠。然而,他总以为在南京这片土地上,自己还能护住这个老来得子的唯一血脉,因此平日里并未对他多加管束。
万万没想到,即便在南京,这个孽子也能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
回想起自己接过当今大学士信函的那一刻,张海涛心头又是一紧!
清流世家与翰林院的学士对上,即便他张家势力再大,命脉也被人牢牢握在手中!只需他们一句话,就能断了张家几百年的基业!
因此,那封信重如泰山!
在了解了张威的背景后,那一刻,他甚至恨不得立刻打断自己逆子的腿!
自己疏于管教,竟然让这个家伙给自己招来了这样的祸端!
林悠然没有回应,仿佛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即便在锦衣卫中,她也算不上八面玲珑之人,是靠着实打实的功劳一步步升上来的。
她对这张家的人毫无好感,自然不愿与他们周旋。
“张老先生,不必着急,我们的来意您应该清楚吧?”张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清楚!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逆子而来!你放心,如果他真得罪了公子,我替你教训他!打断他一条腿如何?”张海涛笑着问道。
“爹。”张公子脸色一白,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打断自己一条腿?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张海涛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怒喝道。
闻言,张公子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吭声。
“张公子?”张海涛抬起头,看向张威。
林逸沉默不语,仿佛在深思。
他缓步至赵公子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赵公子,秋风瑟瑟,何必长跪于此?”
林逸伸手,竟将赵公子轻轻扶起。
此时气候并不寒冷,不过是初秋时节,林逸此言意味深长。
赵公子一脸困惑,误以为林逸已宽恕了他?
嘴角微微抽搐,赵公子道:“我……我错了!我不该冲动行事!特来向您赔罪!咱们……咱们或许可以联手!日后,在南京城,您大可提及我的名字。”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平日里他飞扬跋扈,但在生死关头,也懂得权衡利弊,知晓此刻该说好话。
“哦?”林逸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甩了过去。
“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打你一巴掌,有意见吗?”林逸笑着问道。
赵公子的脸色极为难看,此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他紧咬牙关,喘息声沉重,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无妨!大哥打我,理所应当。”赵公子勉强点头。
“啪。”
林逸毫不留情,又一巴掌狠狠甩在赵公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赵公子踉跄后退!
赵公子右颊瞬间红肿,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抬起头,怒吼一声:“你……”
“住口。”赵渊眉头紧锁,打断了儿子的话。
赵公子神色僵住,不敢再言语。
他心中愤怒难平,但也清楚自己不能对林逸怎样。
父亲已告诫过他,林逸的背景可能非同小可。
赵公子捂着红肿的脸颊,站稳脚跟,望向林逸。
林逸脸上笑容未减,忽然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走到马车旁,拾起一根木棍,轻轻挥动,抬头望向远方,嘴角微扬。
“爹!爹!”赵公子顿时慌乱起来,声音尖锐。
他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一脸惊恐。
赵渊的脸色铁青一片。
他万万没想到林逸竟打算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
“林公子,何必至此?”赵渊跨前一步,声音沙哑。
赵宇缓步迈向张海涛,两人目光交汇。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让开,否则,张家将不复存在。”
张海涛眼神震颤,内心波涛汹涌,双手紧握成拳,身躯微微摇晃。
良久,张海涛终于缓缓让开道路。
“父亲!父亲!不要啊!”张少爷面容扭曲,尖叫起来。
他慌乱后退,不慎跌坐在张家大门前的石阶,显得狼狈至极,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后退。
赵宇手持木棒,步步紧逼,最终将张少爷逼至角落,令其无处可逃。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这样!你……你敢吗?”张少爷慌张摆手,声音颤抖而沙哑。
“我敢。”赵宇点头确认。
眼眶泛红,面容扭曲,赵宇一棒挥下。
“啪。”
“啊。”
木棒断裂的清脆声响与张少爷撕心裂肺的尖叫交织在一起。
通过张少爷,赵宇首次体验到了欺凌他人的滋味。
他手持断棒,缓缓站起,俯视着蜷缩在地、双手抱膝、痛苦翻滚的张少爷,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最终,赵宇丢弃木棒,缓缓转身。
无论是张海涛,还是与张少爷有血缘关系的张家人,皆无人敢言语。
他们面色苍白,恐惧溢于言表。
习惯于欺凌他人者,一旦沦为被欺对象,恐惧往往会加倍。
赵宇走到张海涛面前,直视其道:
“有异议吗?”
“没……没有。”张海涛咧嘴,声音中带着颤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如此甚好。”赵宇点头,轻拍张海涛的肩膀。
“欺凌他人确实令人愉悦,但我相信,无人甘愿 ** ,对吗?”赵宇含笑问道。
“您说得是。”张海涛低头回应。
“下次,张家将断后。”赵宇言简意骇,留下这句话后,迈步向前,从张海涛身旁掠过。
张海涛面色惨白,身体颤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缓缓转身,目送林逸步入马车,张海轻轻鞠躬,高声说道:“恭送林公子。”
直至马车消失于视线尽头,张海这才转身。
望着仍在门口咆哮的张狂,张海嘴角微颤,怒喝道:“还不快去请治骨的大夫?”
……
马车内部,一片沉寂,林逸默不作声,苏晴亦同样无言。
驾车的是衙门的人,经历过刚才的情景,更是心有余悸。
在这漫长的宁静中,过了许久,林逸终于开口:“今日辛苦了。”
苏晴望向林逸,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轻轻摇头:“言重了。”
林逸低头审视着自己的手,用衣袖轻轻擦拭。
抬头之际,林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猛然间,他见苏晴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来。
林逸一愣,接过手帕。
他没有用来擦手,反而莫名其妙地将手帕置于鼻尖轻嗅。
随即,一股淡雅之香扑鼻而来。
“林逸。”苏晴眉头轻皱,脸颊泛起红晕。
她略带羞愤,瞪了林逸一眼。
林逸此刻也有些尴尬,迟疑片刻,心虚地将手帕揣入怀中。
抬头望向苏晴,他试图解释:“你听我……”
“你这么喜欢这块手帕吗?”苏晴打断林逸,问道。
“啊?”林逸又是一愣。
“我有很多,可以送给你。”苏晴转过头,望向窗外,声音略显颤抖。
林逸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
瞬间,林逸的脸上绽放出喜悦之色。
望着苏晴微红的侧颜,林逸轻声道:“一块便足够,一块才更显珍贵。”
……
车夫并未将他们送回衙门,遵照林逸的指示,将他们送回了庄园。
在村头,两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