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眉头微皱,似乎对李明的步步紧逼感到不悦。
他转向县令,抱歉地拱手:“县令大人,请问这位少爷在县衙担任何职?在下虽不才,但也是朝廷官员,不至于被如此随意质问吧?”
县令面上含笑,显然在旁观事态发展。
闻言,他道:“老赵,这位少爷来自京城,身份想必不凡。你若觉得他无权质问你,可以拒绝。但我作为县令,必须为庄园讨回公道,有些事情我必须弄个明白。”
文书面色不悦。
这位县令虽是空降,却颇有些手腕,今日之事,他明显不想被牵扯进去,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看向李明,文书咬牙切齿。
“这位少爷,我说了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我或许有监察失职之罪,但他们去庄园 ** 绝非我指使!无论你信不信!话已至此。”文书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相信老赵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人。”一旁,县尉开口说道,声音平和。
“我也相信二位,所以,请二位随我去对质吧。”李明伸出手。
此刻,无论是文书还是县尉,面色都极为难看。
眼前这人真是顽固不化,他们话已至此,他竟然还要求对质?
“哼。”文书嘴角微扯,露出一丝冷笑。
向前一步,文书声音冰冷:“少爷,也不要太过分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你还想在这县衙里逼迫我们?我们今日就是不去对峙,又能怎样?”
他在这地方也算是称霸一方,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李明的步步紧逼已经让他怒不可遏。
县佐保持沉默,脸上仍挂着微笑。
县令微微皱眉,未曾料到这两位“下属”竟敢直接与赵煜对抗。
“这位大人,你这是默认了吗?”赵煜挑眉问道。
“我默认什么了?”主记反问道。
“若非你所指使,何必如此慌张?清者自明,浊者自现,大人,您的破绽已露。”赵煜微微欠身,笑容满面。
“哈哈!哈哈。”主记发出两声冷笑。
他挥动手臂,一脸怒容:“凭空捏造,恶意中伤!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二位,适可而止吧,无端玷污他人清白,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县佐缓缓开口,语调平和。
“那二位不妨再说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赵煜追问。
这两人必定与此事有关,但赵煜与他们往日无仇无怨,他们也没理由故意与他作对。
真正幕后 ** ,应是另有其人!
主记面色微变,眼眶微红,随即迅速收敛情绪,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主记说道。
“公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县佐道。
“嗯嗯。”赵煜随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赵煜转身,看向林悠然。
林悠然目光冷冽,向前一步,掏出令牌,放在县佐与主记面前。
见到令牌,两人一愣。
片刻之后,两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咕嘟。”主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身上的嚣张气焰逐渐消散。
这……不会是假的吧?
此时,县令也看向令牌上的字,目光凝重。
回想起恩师的话语,县令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作证,这是真的!”县令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县令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下!
在大明,低阶官员向高阶官员行礼下跪是常事。
“见过大人。”
见县令都已跪下,主记目光颤抖,咬了咬牙,也跪了下去。
林悠然轻轻垂下眼帘,凝视着跪伏在脚下的三人。
在沉默的呼吸间,林悠然缓缓将自己的令牌收回。
李煜向前迈出一步,目光扫过眼前的县官与主簿。
此刻,知县已从座位上站起,踱步至李煜身旁,稳稳站定。
“既然金辉是你们的手下,即便他的所作所为与你们无直接关联,但你们如此纵容手下在乡间为非作歹,至少也难辞其咎!两位,这罪名,你们认是不认?”李煜的话语平静而深沉。
跪地的两人面露惊愕,万万未曾料到李煜已为他们准备好了罪名。
金辉所犯之过,起码是流放之刑,若他们认罪,下场亦不会好到哪去!
这李煜,竟是要将人逼入绝境!
两人的脸色愈发阴沉。
“大人,此事我们确实毫不知情!若仅凭此便算作同罪,是否有些……”主簿抬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
“老赵,我早就告诫过你们,对那些手下绝不能纵容!如今闯下大祸,且看你们如何收场?”知县摇头,脸上满是惋惜。
跪地的两人心中怒火中烧。
他们自然听得出知县是在煽风 ** ,这番话无疑是想将罪名强加于他们。
咬紧牙关,县官抬起头,望向李煜。
“大人,此事乃我们监管不力,日后定当整改!还望大人能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县官言辞恳切,圆润的脸庞上满是愧疚,显得格外真诚。
“呵呵。”李煜轻笑一声。
他迈步向前,立于县官身旁,手轻轻搭在其肩上。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李煜缓缓道:“大人,你我皆是明白人,何必再拐弯抹角。眼前之事,唯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告知幕后 ** ;要么,我以雷霆万钧之势查清你们历年来的所作所为,数罪并罚!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闻言,县官身躯微颤,眼中情绪复杂。
主簿喉咙蠕动,感受到李煜话语中的森然杀意,心生畏惧。
李煜静默不语,也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敢于如此言辞,自有其底气所在。
原因颇为直接,这两人品行不端,然而,自己与他们往日并无瓜葛,他们无需刻意与自己作对。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有人想利用他们来刁难自己。
这两人,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倘若我说出 ** ,我们的未来乃至性命,都可能难保……”副县令声音低沉而沙哑。
主簿沉默不语,眼中闪烁着矛盾的光芒。
“放心,在这大明王朝,我能保住你的性命。”朱钰平静地说道。
副县令与主簿仍在迟疑。
他们深知朱钰的背景非同小可,但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同样势力庞大,且他们已见识过那些人的狠辣手段。
总之,他们不愿再次经历那样的恐惧。
“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副县令请求道。
“当然可以。”朱钰点头,没有过分施压。
他缓缓转身,坐在椅子上。
林悠然站在朱钰身旁,面无表情,眼神冷冽。
知县大人立于堂中,面带微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副县令与主簿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在交流着什么。
片刻之后,副县令抬起头,肥胖的脸庞上透露出决绝的神色。
“是赵家。”副县令说道。
听到“赵家”二字,朱钰眉头微挑,眼神闪烁。
很快,朱钰想到了一个人,眼眸微眯。
“哼!赵家。”知县冷哼一声,似乎早已知晓。
南京赵家,是一个历经数百年的世家,自宋末元初起,便以军功起家,后来逐渐融入士族清流。
数百年来屹立不倒,在大明王朝中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虽然赵家直系中并无显赫高位,但在士族中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别的不说,翰林院中就有几位出身赵家的学士。
这样一个大家族,要操控一个副县令自然轻而易举。
作为本地的知县,他这些年一直受制于赵家,名义上是知县,实际上,话语权还不如赵家的两个走狗。
憋屈多年,他对赵家并无半分好感。
若非师长再三告诫不可触怒张家,他早已难以遏制冲动!
“明白了。”赵煜颔首回应。
赵煜抬眼望向知府。
“这两位官员既是你麾下,便由你处置吧。”赵煜说道。
“多谢大人。”知府一听,连忙躬身施礼。
“大人,此言何意?”师爷一脸愕然,神色中透着慌乱。
“你曾说要保护我们的!如今这是何意?”书吏满含怒意。
赵煜望向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轻轻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错,我是说要保护你们,放心,张家绝不会伤及你们分毫。”
“你!”师爷脸上怒意浮现。
“你出尔反尔!竟利用我们!”书吏猛地站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利用?”赵煜微微皱眉。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你们需明白,你们并无被我利用的资格。今日,你们开口与否,不过两种结果。
一,罪责难逃;二,被打到说实话,然后,依旧是罪责难逃!你们该庆幸少受了些苦楚。”
“你血口喷人!定遭天谴!你以为能对付得了张家!”赵煜大声斥责。
“我无罪!你们在诬陷!”师爷眯起双眼,缓缓摇头。
“有罪与否,并非你们说了算。”知府说道。
“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
知府手下已步入厅堂,将他们押解而去!
二人被押前仍奋力挣扎,眼见无望,愤怒化为咆哮。
咆哮声持续数个呼吸,才渐渐消散。
看着纠缠多年的对手终于落入自己掌控,知府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解脱后的愉悦。
望向赵煜,知府微微躬身,低声道:“多谢大人,卑职日后定能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