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见状,沉吟片刻,机关城之事,他也略有耳闻。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面孔,最终缓缓开口:“盖先生洞察局势,所言切中要害。
我们如今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如同黑暗中的明灯,迟早会被罗网找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应变。
“不知,盖聂大侠,有何良策?”
盖聂缓缓起来,走到一幅粗糙绘制的地图前,手指点在东南沿海的一处:“嬴政沉迷长生,劳民伤财,建造蜃楼,其建造之地,便在桑海之城。
那里如今汇聚了帝国重兵、公输家族的精锐。帝国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被吸引在那里。”
项梁立刻明白了盖聂的意图,“盖先生的意思是,前往桑海?”
“不错。”盖聂点头。
“我与墨家诸位统领,皆是帝国重点追捕的对象,一旦在桑海现身,必定能吸引罗网乃至帝国军队的大部分注意力。
此举风险极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唯有如此,才能为我们在暗中的行动争取时间和空间。”
大铁锤瓮声瓮气的说道“只要能打击暴秦,再危险俺也不怕!”
盗跖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但眼神也认真起来:“桑海啊,听说是个好地方,去逛逛也不错。”
盖聂接着说道:“蜃楼与阴阳家关系匪浅,据我猜测,阴阳家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建造蜃楼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帮皇帝寻仙。
前往桑海,亦可就近探查其虚实,或许能找到帝国的破绽。”
这项计划,将最危险的“诱饵”任务交给了墨家残部和盖聂,而项氏一族则得以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中。
项梁看向少羽,语气严肃:“羽儿,我们项氏一族的重任,便是利用这段时间,暗中联络各地反秦义士,积攒粮草,操练兵马。
你年纪虽小,但需尽快成长起来,扛起这份责任!”
少羽紧握拳头,虽然不能立刻与帝国正面交锋让他有些失落,但他也明白这是当前最稳妥的策略,沉声道:“是,叔父!羽儿定不负所托!”
高渐离也看向墨家众人:“既然巨子将重任交予我们,那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们也当一往无前。
桑海之行,便由我、大铁锤、盗跖,以及盖先生同行。班大师和雪女等人,可随项氏一族行动,负责机关术的支持与后勤。”
“嗯,如此也好……”
……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散去准备。
盖聂来到据点后方一处较为安静的木屋前。
这里暂时安置着身体依旧虚弱的端木蓉,以及负责照顾她们的雪女。
而天明与月儿,也大多时间守在这里。
盖聂推开木门,只见端木蓉靠坐在床榻上,脸色虽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冷静,正轻声与月儿说着什么。
雪女则在角落整理着药材,天明则蹲在门口,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小脸上不见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沉郁。
机关城的覆灭,巨子的牺牲,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见到盖聂进来,端木蓉微微颔首,雪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盖先生。”端木蓉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盖聂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天明身上:“我们即将出发,前往桑海。”
“桑海?去联络儒家吗?”端木蓉疑问道。
盖聂摇了摇头,“最新得到消息,嬴政寻仙,欲求长生,令阴阳家以及公输家建造蜃楼,我与几位统领,前往桑海打探消息。”
听到阴阳家,两女娇躯微微一颤。
而天明则是立刻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大叔!我也去!我现在有内力了,还有墨眉……”
盖聂看着天明,眼神复杂。
这个孩子,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被迫承担起远超年龄的重担。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天明的肩膀上,感受到那瘦小身躯里蕴藏的、尚未能完全掌控的磅礴内力。
“天明,你不能去。”盖聂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为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不会再拖后腿了!我要给巨子老大报仇!我要……”
“正因为你身负巨子的传承,你才更不能去。”
“桑海之行,危机四伏,我们是去吸引帝国的注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落入帝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天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墨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份传承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端木蓉轻声开口,带着医者的冷静与关切:“盖先生说得对。天明,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会控制体内突然增长的内力,真正理解墨家非攻、兼爱的信念,而不是贸然投身于危险的复仇之中。
否则,不仅会害了自己,也辜负了巨子的期望。”
雪女也走了过来,冰冷的手轻轻拂过天明的头发,这是她少有的温和举动:“活下去,变得更强,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盖聂看着天明倔强又委屈的眼神,心中微叹,语气放缓了些:“天明,记住,力量的意义在于守护,而非毁灭。
留在项氏这里,有班大师指导你机关术,有端木姑娘和雪女姑娘照顾你,你也可以安心修炼。
保护好她们,保护好自己,这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天明紧紧咬着嘴唇,沉默片刻之后,他用力说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我知道了。大叔,你……一定要小心。”
盖聂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向端木蓉、雪女和月儿,目光中带着托付之意。
端木蓉回以坚定的眼神:“放心,这里有我们。”
雪女也微微颔首。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