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后的阴影里，那截西装袖子动了动。
林昭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的右手仍按在老笔记本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阮棠的提示音像根细针：“生命体征监测显示，目标心率112，未携带明显武器——但左袖鼓胀，可能藏有微型录音设备。”
月光被云层遮住的刹那，他突然松手。
老笔记本“啪”地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衣柜门“吱呀”一声被撞开，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踉跄着扑出来，右手果然攥着微型录音机。
林昭早有准备，侧身闪过的同时抬脚勾住对方脚踝，男人重重摔在地毯上，录音机骨碌碌滚到床底。
“谁派你来的？”林昭压着他的后背，膝盖抵在他肩胛骨间。
男人闷哼一声，喉结滚动：“林主任误会了，我是……”
“省厅特勤处的证件，三年前就注销了。”林昭扯下对方领口的徽章，金属边角刮出一道血痕，“上个月在青阳区信访局门口，你替周副局长拎过公文包——他现在在协进会挂虚职。”
男人突然僵住。
林昭借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看见他后颈有枚暗红色胎记，和三天前监控里出现在苏绾律所楼下的身影完全吻合。
系统“人性图谱”瞬间弹出分析：恐惧值78%，忠诚度21%——典型的外围马仔。
“说。”林昭加重膝盖的力道，“柳元初让你偷什么？老笔记本？还是我藏在沙发垫下的拆迁户联名信？”
男人突然剧烈挣扎：“他说只要拿到你和顾记者的通话录音……”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那辆无牌SUV的车灯骤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男人趁机用肘部撞向林昭腰眼，踉跄着冲向窗口，却在翻出去的瞬间顿住——楼下不知何时多了辆银灰色轿车，郑砚铭摇下车窗，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背。
“带走。”郑砚铭的声音像块冰，“审完连夜送省纪委，别让协进会的人碰着。”
林昭弯腰捡起老笔记本，封皮上沾着男人的血。
他盯着地毯上凌乱的脚印，忽然笑了：“柳元初急了。”
阮棠的虚影在墙角浮现，旗袍金纹不再闪烁：“凌晨两点十七分，您的心率比平时高19%。需要调用安神香薰吗？”
“不用。”林昭扯过沙发上的外套，“调监控。”
客厅屏幕亮起时，正好是男人翻窗的画面。
镜头里，他的右手始终护着左胸——那里鼓胀的形状，和林昭藏在保险箱暗格里的U盘轮廓分毫不差。
“好个声东击西。”林昭摩挲着下巴，“他们想要的，是静园密室的原始录像。”
床头柜的闹钟“叮”地一声，指向六点零三分。
林昭打开电脑，匿名邮件的附件在收件箱顶端闪烁。
17秒的视频被他反复拖动进度条，画面里那个被按在椅子上的蓝布衫男人，后颈有块和潜入者一模一样的暗红色胎记。
“环境扫描完成。”阮棠的指尖点在画面角落，铁门上的“b - 07”编号突然放大，“与市委老楼地下停车场废弃区域坐标重合率98.7%。”
林昭的瞳孔微缩。
他抓起手机拨出号码，指节在按键上敲出轻响：“清欢，我需要市委b区近三个月的夜间安保排班表，特别是临时替岗记录。”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沈清欢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半小时后，市机关事务管理局档案室见。”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电流声。
沈清欢穿着米色针织衫，发尾还沾着晨露，正踮脚从最高层档案盒里抽出《市委老楼设施维护日志》。
她的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红笔突然顿住——每周三晚八点的“应急检修”记录，签字人是“王建国”，而林昭记得，这个电工去年就调去了街道办。
“看这里。”她把日志转向林昭，指甲盖在保安排班表上轻点，“临时替换的保安都叫‘卫东’——但青阳区保安公司根本没有这个名字的员工。”
林昭的手机震动，加密频道弹出截图。
他调出系统“资源兑换”界面，技能点数字从5变成4，通讯基站信号回溯功能瞬间激活。
屏幕上的信号波峰在周三晚八点处突然凹陷，像被谁掐断了喉咙。
“他们不是在藏人。”他低声说，目光扫过沈清欢发间的珍珠发卡——那是上周他帮她解围拆迁户时，她塞给他的谢礼，“是在开会。”
中午十一点二十七分，云大实验室的空调发出嗡鸣。
唐绪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静园服务器的《影子车队管理办法》解析完成，幽灵车的GpS转发器……”他突然顿住，屏幕上的轨迹图从云州一路向北，最终停在省界外的废弃雷达站。
“这不是逃跑路线。”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蒙着实验室的雾气，“是反向监听站——他们在监控谁查他们。”
林昭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一条弧线，顾轻语的对话框跳出来。
他打字的速度很快，每个字都带着锋刃：“准备认知炸弹。”
下午两点十九分，省委宣传部舆情监控中心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顾轻语抱着一摞文件从电梯里出来，胸牌上“云州大学新闻系调研”的字样被别针别得端端正正。
她在接待台放下U盘：“老师说这些国企改制案例对学生研究有帮助。”接待员刚要拒绝，她又补了句：“省教育厅王处长特别交代的。”
三小时后，“周三晚八点”“b1 - 07密道”的话题像春草般在社交平台疯长。
校园公众号的历史推文里，考研政治热点整理包中，甚至食堂电子屏的滚动字幕上，都嵌着剪辑版的密室录像。
舆情监控屏上的红色预警不断跳动，一名干部拍着桌子：“这哪是散播？分明是病毒式植入！”
傍晚七点零八分，林昭的车驶上城西环路。
他把最后一个U盘塞进郑砚铭手里时，系统“危机预警”突然闪烁。
阮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紧绷：“家中路由器检测到异常访问，Ip归属京北某保密单位。”
后视镜里，那辆无牌SUV的车灯又亮了。
林昭缓缓靠边停车，车载录音笔的红灯亮起：“如果我失联，查市委b1 - 07通风管道内壁——那里刻着账本编号。”
夜风卷起落叶，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
林昭望着车外的暮色，忽然笑了。
他摸出兜里的老笔记本，封皮上的血渍已经干透，像朵暗红色的花。
“该我出牌了。”他轻声说。
凌晨两点二十六分，市委老楼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摇晃。
林昭穿着水电工的蓝色工装，工具包在腰间晃出轻响。
他抬头望向三楼的窗户，那里的灯光刚刚熄灭——最后一批“应急检修”的人，该走了。
阴影里，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工具包的扳手把手上。
月光落下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把即将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