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忠诚……”张浩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需要他的忠诚。”林楚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自信,
“我只需要他的‘聪明’。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只要我们的大势不可阻挡,他就会一直‘聪明’下去。我们要用的,就是他的这份‘聪明’。”
他拿起笔,在给秦峰的回电上,写下了自己的决定。
“成立一野晋绥军区第38荣誉师,师长,仍由魏兴武担任。
政委由我方派驻。部队保留原建制,进行思想教育和政治学习。
另,以解放区联席会议名义,增补魏兴武为晋绥解放区参议会副议长。”
这个决定一出,张浩云和张学微都愣住了。
这何止是“座上客”,这简直是“奉为上宾”了!
保留原建制,还让他当师长,甚至给了个解放区副议长的头衔!这份优待,堪称史无前例。
“林总,这……是不是太过了?”张学微忍不住问道。
“一点都不过。”林楚生将电报递给报务员,语气轻松,
“千金买马骨的故事,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玩明白了。
我们现在,就是要花一份‘小钱’,去买全天下的人心。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他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派去的政委,我会亲自挑选。
保证能让那个荣誉38师,在三个月内,从里到外,都姓‘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保留建制是姿态,派驻政委才是核心。林总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果然,这份电报发到原太城后,不仅魏兴武感激涕零,当场表示要为新中国奋斗终身,
就连那些被俘的国军高级将领,听闻此事后,思想都发生了巨大的动摇。
林楚生的阳谋,再次收到了奇效。
解决了魏兴武的问题,指挥部里,一份份来自前线的战果统计和趣闻轶事,也陆续汇集而来。
当张学微忍着笑,念到王震山那份关于阎牧山宝库的清单,以及最后那句
“钱太多,车不够,严重影响部队机动性,请求林总速派后勤支援”的电报时,整个指挥部都爆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
“这个王震山,打仗是把好手,当家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
“让他去当后勤部长,我看行!”
“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向林总邀功呢!”
林楚生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大笔一挥,回电道:“钱留下,人继续前进。
告诉王震山,让他把那些金银财宝给我看好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等革命胜利了,我拿这些钱,给他八纵的每个战士,都娶个漂亮媳妇!”
电报发出去,又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紧张了近一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的放松。
笑声过后,林楚生重新走回了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他拿起红蓝铅笔,亲手将代表着西路军和东路军的箭头,在原太城的位置汇合,然后画上了一个代表着战役结束的圆满红圈。
至此,整个华北,再无成建制的敌对力量。解放区的东、中、西三路大军,像三把巨大的铁钳,完成了对华北之敌的战略包围。
整个棋盘,豁然开朗。
他的目光,没有在已经平定的华北多做停留,而是缓缓地,越过了黄河,越过了中原,最终,落在了那条分割中国南北的,浩瀚的长江之上。
那里,还有数百万的敌军,还有半壁江山,等待着去解放。
“华北的屋子,算是打扫干净了。”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众人宣告,“接下来,该准备请客了。”
张学微走到他身边,看着丈夫那张在地图光影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的侧脸,轻声问道:“下一盘棋,在哪?”
林楚生没有回头,他用手中的指挥杆,在地图上,从北向南,划出了一道气势磅礴的巨大弧线。
那弧线的终点,直指国民政府的统治核心。
“下一盘,”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无可动摇的力量,“我们去金陵,看看那座总统府的风景。”
中原,郑荥州城外。
王老根的大嘴,咧得快要挂到耳朵根上。
他骑在一匹缴获来的高头大马上,马鞍都是真皮的,舒服得让他想哼小曲。他旁边,是同样满面春风的李怀谦。
他们俩率领的中路军,一路急行军,风尘仆仆地赶到郑荥州城下,
连攻城方案都准备了七八套,准备着要跟城里那十五万守军好好掰掰手腕。结果呢?人还没到齐,城门自己开了。
守城的国军将领,一听说北边阎老西那四十万人,一天一夜就让林楚生给报销了,当场吓破了胆。
什么坚守待援,什么死战到底,全都成了狗屁。
连夜卷着铺盖细软,带着部队就往南边的彭城方向一路狂奔,跑得比兔子还快,
把一座完整的郑州城,连同几个塞满了物资的大仓库,原封不动地留给了一野。
“他娘的,”王老根一巴掌拍在油光锃亮的马鞍上,“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舒坦的仗。
人家是送上门的鸭子,这帮孙子是连锅带灶,柴火都给你劈好了,就等着咱们来点火下锅了!”
李怀谦扶了扶军帽,笑着说:“这得感谢林总。他在原太城那一把火,烧的不是阎老西,是整个华北国军的胆。
现在他们听见咱们一野的番号,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不战而屈人之兵!”王老根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还是读书人会说话。走,进城!老子倒要看看,这郑州城里,有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