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
是几具呼吸断绝的僵冷青白色尸体。
林狱的尸体不见了。
夺舍了薛鲥身体的女巫猛地睁开两片冷冰冰的眼皮,眼皮上全是凝固的血块,身体像是多处骨折了后脑勺也传来猛烈剧痛。
女巫惨白的脸颊上全是血,脸皮已彻底冰冻麻痹,像具尸体那样一动不动躺在雪地里任由冰雪淹没自己。
直至女巫忽然察觉有谁像是用手掌弄干净了自己脸颊上的冰雪,她缓缓睁开眼皮,僵滞涣散的冰冷眼神光像是终于能够聚焦了,在一片猩红扭曲的阴冷血色里,女巫像是终于看清了邻居那家伙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几秒后,终于因为意识不清昏迷过去。
女巫昏迷了整整两天,再醒来时,口鼻里像是嗅到一股木头腐朽味。
迟病像是察觉到薛鲥醒了,垂着的眼睫很轻微的颤了一下,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浓烈表情,只是稍微蹙着眉。
迟病在给她处理后脑勺还有脸颊上的伤,在缠绷带。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缠绷带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薛鲥。
女巫目不转睛的盯着迟病的侧脸,破皮擦伤的脸皮像是感受到了他有些冰冷的指腹,也不开口说话。
她常被人认为是个晦气的异类。
纵使顶着十八岁少女的身躯,那些眼冒邪光的村民常会像失去理智似的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她,拖着烂掉的肠子跟五脏六腑也是常事,发炎流脓的伤口就任由它彻底腐烂,待到身体不能用了就再换一具躯体。
像只人人喊打的下水道老鼠那样,活在阴暗泥潭里。
迟病只是给她包扎伤口,但女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像是从未有人用这么轻的动作给她包扎伤口,少女眼睛通红,面无表情的流着泪,冰冷麻痹的脸皮被失控的泪水肆虐。
脸皮上像是有微弱刺痛感。
迟病像是察觉到薛鲥突然哭了,他觉得薛鲥是太疼了,把边上的止痛药递给她。
迟病像是想问什么但又迟迟没有开口,好几分钟以后才问出口。
“警察说,林狱跟你杀了,林强。”
女巫把口里苦涩的止痛药当糖片含着,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突然在这家伙面前哭很丢脸,用着一副薛鲥不该用的语气道。
“林强啊,他就是个该死的畜生啊~~整天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死了也活该~我现在很后悔没有把他剁成一百块喂猪呢。”
“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喊你一声哥你就真的是我哥了吧~~谁要你多管闲事救我了!”
少女脸颊上全然一副病态扭曲的阴冷神情,像是彻底破罐子破摔懒得在迟病面前维持薛鲥应有的那个人设了。
迟病没有说话了,只是站起身来。
女巫一下子以为迟病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了。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慌乱,声音里几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甚至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胸膛剧烈起伏着,“你要去哪里?你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我。你跟他们一样……你是个杀人凶手。”
迟病背对着她,步伐像是稍微顿了一下,语气冷淡到像是没有多少语气起伏,“薛鲥。”
“我会再来的,你手边 有干粮跟水。”
嘎吱声。
是关门的声音。
迟病离开了。
迟病离开以后,床上的女巫一下子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拖着骨折的手臂跟小腿一瘸一拐跳下床,透过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雪地里那个背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