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同石子投入湖中，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大家一开始是被“腾云驾雾”这种神仙手段震住了，等到看清姮妜的容貌，集体傻眼。
都知道神仙长得好看，可好看到这种程度，合理吗？
那样的一张脸，根本不是凡人能想象出来的美。
扑通、扑通——几个定力差的香客，腿一软，当场就跪下了。
眼见仙女径直往寺里走去，人群再也按捺不住，全都激动地涌了上去。
后面刚上山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大家都往寺里挤，还以为今天有什么大法会，也忙不迭跟着往前挤。
一时间，整个栖月寺人声鼎沸，热闹得像个集市。
“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大声喧哗。”
一道平和却自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是栖月寺的监院走了出来。
他身形清瘦，面容慈和，一双眼睛澄澈明净，只静静往那儿一站，就自有股令人心安的气质。
“阿弥陀佛，请各位施主保持肃静。”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纷纷合掌行礼。
风清歌乖乖跟在姮妜身后，见她好奇地打量着大殿里庄严的佛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些佛像虽然塑得宝相庄严，但终究是泥塑木雕。而眼前这一位，可是真真正正的神仙啊……
大殿里原本正闭目诵经的僧人们，察觉到有人不经引导径直入内，执法僧立刻起身想要阻拦。
可他一抬头，看清来人的模样，瞬间也愣在了原地，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直端坐在蒲团上的方丈此时缓缓睁开双眼。
即便他修行多年、见多识广，也在看清姮妜的瞬间怔了好一会儿。
但他很快恢复清明，缓缓起身，朝着姮妜远远行了一礼，声音沉稳而恭敬：
“恭迎仙子光临小寺。
姮妜好奇地偏过头，目光从方丈身上轻轻掠过，又重新落回那尊巨大的金身佛像上。她声音清泠，像是林间流淌的溪水，又似雪山深处的寒潭，空灵透彻。
却在这寂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的大殿里，骤然响起。
“你们拜的这是什么？它听得见吗？”
这话一出，就像一道惊雷劈入殿中。
风清歌顿时语塞，心道这话也就仙女敢说了。换做旁人，怕是早被这群和尚轰出去了。
殿内僧侣们个个神色异样，有的震惊，有的迷茫，还有人面露怒意却在看到仙子的容颜后又瞬地消散。
唯有方丈依旧镇定。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语气平和地回道：
“回仙子，我等所拜的是佛陀，是觉悟者，是众生之师。”
“拜佛，并非为了求佛听见，而是为了求自己一颗心安。洗涤心尘，明心见性。”
姮妜向前轻迈两步，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若真已觉悟，何必享受这人间烟火？若真怀慈悲，又怎忍心见众生跪拜自己？”
轰——！！！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僧人的心上。
方丈身形一晃，差点没能站稳。
仙子这句话，几乎是在否定他们毕生的信仰。
言语直指：这些佛，不过是假慈悲……
方丈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竟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若眼前只是个普通人，他自有成套的佛理与之交锋、说服对方。
可偏偏说话的是祂。
更何况，明月山这些年来香火鼎盛，一因传说此地是遇仙圣地，二因百姓生活实在艰难，只好求神拜佛。
若佛真慈悲，为何见死不救？为何安然受世人跪拜？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猛地从大殿中央传来。
所有僧人齐齐看向那尊十几米高的金身佛像。
它身披华贵绸缎，原本金光熠熠、宝相庄严。
可此刻，佛身的光芒竟迅速黯淡下去。
更令人骇然的是，佛像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极长的裂痕，那裂痕自上至下一路蔓延，直至盘坐的膝盖！
方丈再也撑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神灵……离开了。
即便没有修为、不懂灵力的凡人，此刻也能感觉到：
这尊佛像已然失去所有神性，变成一堆空洞的金泥。
“既受了人间香火，就该积德行善。得了功德却高坐云端，真以为人族好欺么？”
姮妜只淡淡留下这一句，便转身向外走去。
只剩满殿失魂落魄的僧人，久久无法回神。
佛像为何碎裂？
因为仙子说对了。
他们跪拜、信仰了一生的佛，并不慈悲。
只不过贪图人间香火。
所以被一语道破后，无言以对，只得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