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蜷缩在蛇尸堆成的掩体后,毒雾从山谷裂缝中翻涌而上,黏稠的瘴气腐蚀着冰蚕衣的边角。他摸索着后退,后背突然撞上一片冰冷的岩壁——本该坚硬的石面竟如流水般波动,将他吞入一片刺目的光晕中。
山洞四壁嵌满菱形的透明晶石,每块晶石内部都冻结着一滴金红色的液体,像千万只妖异的眼睛。烈九的破界斧刚触及岩壁,晶石便发出尖锐蜂鸣,液体在石中沸腾,映出无数扭曲的幻影:
- 披甲巨人挥锤凿山,岩浆从裂缝中喷涌成蛇;
- 白蛇衔着宝石游过血河,鳞片剥落处生出人形;
- 一丝丝游魂飘散在晶石之间,裹着一声叹息……
他割下衣摆捂住口鼻,用斧柄敲下一块晶石。液体流出瞬间汽化,在空中凝成四个古篆:“玛法之髓”
十七岁的烈九站在晶窟入口,长发用蛇筋草草束起,裸露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宛如地图。脚边的蛇皮袋里装满晶石碎片——这是唯一能让毒蛇退避的“护身符”。
过去两年,他悟出三件事:
一、血蝮蛇的胆囊可解雾毒,但必须在七息内生吞;
二、铁线蝮”的毒牙能刺穿冰甲,磨碎后涂在斧刃可破鳞;
三、每逢月圆之夜,山谷深处的白雾会凝成**蛇形灵体**,追逐活物至死方休。
最凶险的那夜,他被三条“鬼面王蛇”逼入死穴。绝境中,他吞下三枚玛法晶石,浑身经脉如遭雷亟,却意外引动月曜戒的星辉之力,将王蛇炸成血沫。那日后,他的瞳孔在暗处会泛起蛇类的竖线金纹。
有一天烈九循着诡异的笛声潜入山谷腹地,却见本该遍布毒沼的裂谷中,竟开满冰晶般的白花。花海中央盘踞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蛇,蛇首生着珊瑚状玉角,金瞳如日月同辉。
“人族,你食我子嗣九百七十一。”白蛇口吐古语,声如碎玉撞泉,“今日要么化为花泥,要么……”
蛇尾扫开花丛,露出下方祭坛。坛上悬浮的宝石状若泪滴,内部流转着星河光晕。
烈九的月曜戒突然脱手飞向宝石,他暴喝一声凌空抓回,戒面九芒星竟与宝石共鸣出裂天霹雳:“装神弄鬼!”
白蛇玉角迸发雷光,每一击都在地面烙出焦痕。烈九的冰蚕衣化为飞灰,皮肤在雷火中焦黑皲裂,却仍悍然突进。斧刃劈中蛇颈的刹那,宝石突然投射出一个伟岸的虚影:
“斩其逆鳞!”
烈九旋身错步,指甲抠进蛇颈鳞片缝隙。鲜血喷涌中,他摸到一片倒生的银鳞——正是当年龙冢幻境中见过的逆鳞纹路!
破界斧贯入逆鳞,白蛇发出震碎山岳的悲鸣。蛇尸坠地时化作白衣女子,心口嵌着的宝石自动飞入烈九掌心。女子残魂轻笑:“原来是你……被选中的弑魔者……”
宝石在手中发出七彩之光,光芒在烈九左胸烙下蛇缠星辰的图腾。磅礴生机涌入四肢百骸,焦黑的皮肉飞速再生,连陈年暗伤都消失无踪。
“祝福宝石,可愈万物,可窥天机。”
当他凝视宝石核心,竟看到未来碎片:
- 秋雅在沙漠古城被铁链悬吊,胸口插着冰剑残片;
- 风衣大师在血海中燃烧;
- 自己手持三枚宝石,站在崩塌的星空祭坛上……
山谷突然地动山摇,晶窟方向传来岩层崩裂的巨响。烈九握紧焕发新光的破界斧,踏着白蛇尸身走向震源——
那里裂开的地缝中,赫然露出一角青铜巨门,门上的蛇形浮雕正与祝福宝石的图腾呼应!
烈九用蛇骨在岩壁上刻下第一千三百道划痕。每一道代表一日,刻痕旁残留着干涸的血字,是他在癫狂时用指尖写下的破碎词句——“小姨”“风衣大师”“雪域”“回家”。十七岁的少年蜷缩在蛇蜕铺成的窝棚里,破界斧横在膝头,刃口映出一双野兽般的金瞳。
月光渗入毒雾,凝成惨白的霜花。烈九嚼着风干的蛇肉,突然咬到一粒硬物——是半枚生锈的铜铃,与东溪当年戴的一模一样。记忆如毒蛇噬心——
七岁那年,小姨齐霜儿将他推开,自己引开影阁追兵。他透过缝隙看见她的裙角被血浸透,铜铃碎在雪地里……。
“叮——”
手中铜铃无风自响,烈九猛地跃起,斧风劈开迷雾。虚空中并无敌人,只有回声在山谷间游荡,像极了风衣大师教他练剑时的咳嗽声。
“第一式‘龙抬头’,手腕要压三寸。”
老人独眼中的金光刺得他眼眶发烫,木杖抽在脊背的痛感恍如昨日。烈九对着虚空挥斧,三式基础剑招早已化为血肉本能——斜劈如断江,横扫似裂地,直刺若流星,在加上一招自创的攻杀剑法。可如今挥得再利落,也无人拊掌喝彩。
血雾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烈九本能地伏低身形。一条“铁鳞蝮蟒”游过岩缝,蛇腹鼓胀,隐约透出剑形轮廓。他屏息绕后,斧刃精准刺入七寸。蟒尸痉挛间,一柄青铜短剑从蛇口滑出,剑柄缠着褪色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克岸”二字。
剑锋残留的草药味让烈九一怔。这味道与齐霜儿当年为他敷伤的“雪灵草”极其相似,只是混入了某种辛辣的异香。他鬼使神差地循着气味前行,穿过一道隐蔽的岩缝,忽见百米外的毒瘴中亮起一抹跳动的火光——
有人!
火堆旁的少年约莫十六岁,身披靛蓝麻衣,腰间悬满竹制药囊。他正用青铜短刃剖开蛇腹取胆,动作熟稔如庖丁解牛。三条“鬼面蝮”悄无声息地从头顶岩壁垂落,少年却恍若未觉。
烈九掷出破界斧,斧风卷着腥血斩断蛇首。少年惊跳起身,反手撒出一把赤色药粉。药粉触蛇即燃,将剩余毒蛇烧成焦炭。
“谢了,这位.......兄弟!”少年抹去脸上血污,望着这个面前的野人 ,露出一口白牙,“我叫克岸,盟重草原克氏药行的……喂你去哪儿?”
克岸抬头,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寻常人——而是一头从毒雾深处走出的野兽。
身形:烈九比克岸高出半个头,身材瘦弱,但肌肉虬结,像是被荒野硬生生锻打出来的凶器。他的皮肤因常年曝露在毒瘴中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却又布满焦黑的灼痕与冻疮裂口,像是被反复烧灼又冻结的树皮。
衣着:他身上裹着层层叠叠的蛇皮与兽革还有蚕丝的线头,用藤蔓和骨针粗劣地缝合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直接钉进了皮肉,仿佛衣服和身体早已长成了一体。冰蚕衣的残片勉强挂在肩上,但早已被血污和毒液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的玄色。腰间缠着一条铁线蝮蟒的脊椎骨,像是一条活着的腰带,蛇头还狰狞地大张着,毒牙泛着幽绿的光。
面容:烈九的脸被乱发和干涸的血痂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野兽般的金瞳——瞳孔在暗处收缩成细线,像蛇一样冰冷而警觉。他的嘴唇干裂发黑,嘴角残留着蛇血的痕迹,牙齿因长期咀嚼硬物而变得锋利,犬齿尤其突出,像是某种掠食者的獠牙。
武器:他手中提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斧,斧刃上布满崩口,却又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像是被无数毒血浸泡过。斧柄缠着某种生物的筋腱,末端还挂着一串风干的蛇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声。
气味:克岸的鼻子抽动了一下,随即脸色微变——烈九身上的味道像是一具腐烂的蛇尸混合着血腥、硫磺和某种古老草药的刺鼻气息,光是靠近就让人喉咙发紧。
动作:烈九没有立刻回应克岸的道谢,而是像野兽一样微微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似乎在判断对方是猎物还是威胁。他的手指微微抽搐,像是随时准备暴起杀人,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本能的攻击欲。
克岸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笑容,但手指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药囊——他见过狼,见过毒蛇,甚至见过被瘴气腐蚀成怪物的猎人,但眼前这个“人”,比那些东西更让他毛骨悚然。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克岸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像是怕惊动一头沉睡的凶兽。
烈九的瞳孔微微收缩,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滚。”
烈九沉默着转身离去。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活人”——有些是毒雾幻化的伥鬼,有些是抢夺资源的流寇。直到克岸的喊声穿透迷雾。
:“你中了‘血蝮蛊’!左臂蛇纹入肘,三日必死!” 面前这个野人,拿着青铜战斧,眼神却神采夺目,克岸觉得这绝对是个高人。
克岸的帐篷藏在晶窟裂缝中,岩壁上晾满蛇胆与药草。烈九架不住这个话唠的热情,随他来到帐篷的篝火处,克岸捣碎“冰魄蓟”敷在烈九左臂,青黑毒纹竟如活物般扭曲退散。
“这山谷是玛法世界的‘蛇肠’,越往里走毒瘴越重。”话唠克岸拨弄火堆,烤蛇肉滋滋冒油,“我家世代采药,每代长子十六岁时要独闯蛇谷取‘王蛇胆’……哎你别瞪我,吃完这顿就带你出去!”
烈九盯着他颈间的狼牙链——和祖玛当年戴的一模一样。
克岸顺着他的目光笑道:“草原上的规矩,杀头白狼才算成年。等出了谷,我带你去猎杀,杀呀个痛快 哈哈。
烈九也仰头饮下辛辣的液体,喉间灼热如吞火炭。几年来不曾如此惬意。恍惚间,他想起齐霜儿喂他喝药时的嗔怪,风衣大师偷酒被他抓包的窘态。原来盟重草原的烈酒,与记忆中的温度如此相似。
晨光初现时,克岸指着远处地平线:“看!那就是盟重的星火——”
无数帐篷的轮廓在朝阳下浮现,炊烟如银线升入苍穹。烈九握紧斧柄,掌心沾着克岸硬塞过来的药囊。少年药师的唠叨随风飘散:“这包‘醒神散’可别弄丢了…
烈九盘坐在岩缝间的篝火旁,手中匕首削着蛇肉,油脂滴入火堆“滋啦”作响。克岸往火里丢了把药草,青烟腾起驱散毒雾,少年话唠嗓音裹着草原风沙的粗粝:
“我们盟重儿郎出生时,阿爹会埋一坛狼骨酒在帐前——等儿子能独猎白狼,挖出酒坛痛饮,才算真汉子!”他摘下颈间狼牙链,十八枚狼牙在火光中森白如刃,“我十四岁那年,独闯狼谷三天三夜,宰了头瘸腿老狼……阿爷气得抽断三根马鞭!”
两人对酒当歌聊天聊地好不痛快。
突然,这个话唠克岸神秘的说“我知道蛇母的洞穴,我们两个这两天的手段,应该可以解决它,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蛇母”?烈九一脸狐疑地看着少年,显然对这个词感到十分陌生。
“没错,就是蛇母!”少年兴奋地解释道,“我们通常遇到它都会选择逃跑,但现在这个时节,它的身体状况最为虚弱,有你在,我们绝对有把握将其猎杀!”
烈九皱起眉头,追问道:“可为什么要杀它呢?”他可不是个冲动的人,多年的历练早已让他成长为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
少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人啊!连蛇母都不知道!”接着,他话锋一转,“哦,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我总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哈哈。”
“烈九。”烈九简洁地回答道。
“烈酒?”少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你很能喝酒的样子啊?”
“不是,我叫烈九,烈火的烈,九九归一的九。”烈九耐心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很能喝酒呢,哈哈。”
烈九有些无语,他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会如此误解。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的碎片——好像曾经在他 七岁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提起过他的名字,那是一段早已被他深埋心底的儿时往事。
“走吧!”少年打断了烈九的思绪,他高高举起酒杯,大声喊道,“让我们去猎杀蛇母,夺回草原英雄的佩剑——八荒!”
克岸的骨箭钉在岩壁上嗡嗡震颤,箭尾系着的驱蛇草袋渗出暗绿汁液。烈九用破布缠紧剑柄,仰头望向被毒瘴笼罩的峡谷——两侧绝壁如同被巨斧劈开,藤蔓间垂落的蛇蜕随风摇晃,每一片都足以裹住成年人的腰身。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站在了蛇肠峡谷的入口处。两侧高耸的岩壁如同被巨斧劈开,形成一道狭窄的缝隙。岩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其间垂落着无数蛇蜕,在风中轻轻摇晃。那些蛇蜕每一片都足以裹住成年人的腰身,看得人头皮发麻。
\"欢迎来到蛇肠。\"克岸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取下骨箭搭在弓上,\"从这里开始,每一步都可能致命。\"
烈九拔出青铜战斧,斧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撕下一块布条,缠绕在手柄上增加摩擦力:\"你走前面,我殿后。\"
克岸点点头,从腰间的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些褐色粉末,涂抹在箭头上。那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烈九不禁皱了皱鼻子。
\"蛇厌木的粉末,\"克岸解释道,\"能让箭矢对蛇类造成额外伤害。\"
准备妥当,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峡谷。阳光被高耸的岩壁遮挡,峡谷内阴冷潮湿。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克岸的骨箭突然射出,钉在右侧岩壁上,箭尾系着的小袋子渗出暗绿色汁液。周围的藤蔓突然剧烈抖动,几条潜伏的毒蛇迅速游走。
\"驱蛇草,\"克岸头也不回地解释,\"能让普通蛇类退避三舍。\"
烈九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环境中。碎歌剑在他背包里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包袱露出剑锷处的铜钱纹泛着微弱的青光,这在昏暗的峡谷中格外显眼。
\"你背上的剑...\"克岸回头看了一眼,\"它在预警?\"
烈九点点头:\"碎歌剑对危险有感应。\"他突然伸手拦住克岸,\"等等。\"
他蹲下身,触摸岩壁上几道深深的沟壑。那些沟壑约三寸深,边缘参差不齐,里面残留着某种腥臭的黏液。
\"这不是蛇鳞的痕迹。\"烈九沉声道。
克岸凑近观察,脸色变得凝重:\"像是...爪子?但什么蛇会有爪子...\"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克岸条件反射般将骨笛凑到唇边,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条铁线蝮蛇如黑色箭矢般从岩壁缝隙中射出,直取他的咽喉!
烈九身形一闪,青铜斧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光。正是风衣大师所授基础剑术第三式\"挑帘望月\"。斧锋精准地挑在蛇头七寸处,将毒蛇一分为二。蛇身断成两截落在地上,仍在扭动,毒液溅在剑身上竟冒起缕缕青烟。
\"小心!那毒液能腐蚀金属!\"克岸急忙从皮囊中掏出一包粉末撒在烈九的青铜斧上,中和了毒液的腐蚀性。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开始轻微震动。克岸脸色大变:\"退后!\"
他猛地拉开烈九,同时将一大把药粉撒向四周。药粉接触地面的瞬间,无数土包从腐叶下隆起,数百条金环蛇破土而出!这些蛇通体金黄,带着黑色环纹,吐着信子迅速游走,竟然形成了某种阵法,将两人团团围住。
\"九宫八卦蛇阵!\"克岸咬牙道,\"蛇母知道我们来了!\"
烈九的布鞋陷入松软的腐叶中,但他丝毫不乱。青铜斧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色光幕,基础剑术七式行云流水般施展:
\"刺\"如流星贯日,穿透三条毒蛇的三角头颅;
\"撩\"似新月破云,掀飞企图偷袭克岸的竹叶青;
\"格\"若铁闸横江,挡住扑向面门的眼镜王蛇。
克岸也没闲着,他的骨笛发出尖锐的音调,蛇群的动作立刻变得迟滞。烈九抓住机会,剑锋直插蛇阵的死门——这一剑融合了他自创的\"攻杀\"剑意,剑气如狂风扫落叶,在密集的蛇群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
\"漂亮!\"克岸欢呼道,但欢呼声戛然而止——一条白眉蝮蛇不知何时绕到了烈九背后,正凌空扑向他的后颈!
\"小心七寸逆鳞!\"克岸的骨箭离弦而出,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入蛇颈处一片倒生的白色鳞片。烈九的剑锋随即补上,将蛇首钉在一旁的古树上。
诡异的是,蛇血渗入树干后,树皮上竟然渐渐显现出模糊的符咒剑纹!
\"这是...\"烈九伸手触摸那些纹路。
克岸倒吸一口冷气:\"八荒剑的标记!我们找对地方了!\"
突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峡谷深处的裂缝中涌出紫黑色的雾气。克岸腰间的药囊毫无预兆地自燃起来,驱蛇粉在火焰中爆出诡异的蓝光。
\"是蛇母的毒瘴!\"克岸大喊,\"闭气!\"
烈九迅速撕下衣襟,浸透随身携带的药酒捂住口鼻。一击攻杀剑法!在浓雾中划出雪亮的轨迹,仿佛要劈开这致命的屏障。浓雾深处,两盏血红色的灯笼突然亮起——那竟是蛇母的竖瞳!
一个庞然大物在雾中缓缓显现:三十丈长的蛇躯碾过岩壁,青黑色鳞片刮擦出刺目的火星,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蛇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渺小的人类,分叉的信子吞吐间,毒液如雨点般落下。
\"攻它下颌!\"克岸连续射出九箭,箭箭瞄准蛇母七寸位置。箭簇上的药粉炸开团团青烟,却只在坚硬的鳞片上留下淡淡白痕。
蛇母似乎被激怒了,巨尾如鞭子般横扫而来。烈九横动青铜战斧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青铜斧仿佛发出痛苦的嗡鸣,斧子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用这个!\"克岸抛来一柄青铜短刀,刀身上刻着克氏部族的狼图腾。
烈九旋身避开蛇母喷吐的毒液,短刀精准刺入蛇腹鳞片的缝隙——这一招正是基础剑术中\"刺\"的变招\"凿壁偷光\"!黑血如泉涌出,蛇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刺耳嘶吼。
蛇血渗入岩缝,峡谷底部突然轰然塌陷!烈九眼疾手快地抓住克岸的箭囊绳,两人随着塌陷的地面坠入深渊。抓出背包里的碎歌剑在岩壁上擦出一连串火星,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当两人终于落地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震惊——地下溶洞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坛上斜插着一柄布满铜锈的巨剑,剑柄处狼首口中衔着血红色的宝石,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八荒剑!\"克岸的骨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先祖传说竟是真的!\"
那边祭坛上的八荒剑突然剧烈颤动,锈迹剥落处露出森寒的剑光,仿佛在呼唤着持剑人...
克岸的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碎石滚落声。克岸的骨笛刚凑到唇边,一条铁线蝮蛇如箭矢般射向他咽喉!烈九旋身挥剑,剑锋在蛇头七寸处轻轻一挑——正是风衣大师所授基础剑术第三式“挑帘望月”。蛇身断成两截时,毒液溅在剑身竟冒起青烟。
“退后!”克岸甩出药粉,地面突然隆起无数土包。数百条金环蛇破土而出,蛇群游走的轨迹暗合九宫八卦,转眼将二人围在阵中。
烈九的布鞋陷入腐叶,碎歌剑划出连绵弧光。基础剑术七式在他手中化繁为简:
- \"刺\"如流星贯日,穿透三条毒蛇的三角头颅;
- \"撩\"似新月破云,掀飞企图偷袭克岸的竹叶青;
- \"格\"若铁闸横江,挡住扑向面门的眼镜王蛇。
克岸的骨笛吹出尖锐音调,蛇群动作忽然迟滞。烈九抓住时机,剑锋插入蛇阵死门——正是自创的“攻杀”!剑气如犁庭扫穴,在蛇群中撕开血路。忽然,一条白眉蝮蛇凌空变向,毒牙直取烈九后颈。
“小心七寸逆鳞!”克岸的骨箭后发先至,箭尖精准刺入蛇颈倒生的白鳞。烈九的剑锋随即补上,将蛇首钉在古树上。蛇血渗入树干,竟显现出模糊的青铜剑纹。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峡谷裂缝中涌出紫黑色雾气。克岸的药囊突然自燃,驱蛇粉在火焰中爆出蓝光:“是蛇母的毒瘴!闭气!”
烈九撕下衣襟浸透药酒捂住口鼻,碎歌剑在雾中划出雪亮轨迹。浓雾深处亮起两盏血红灯笼——那竟是蛇母的竖瞳!三十丈长的蛇躯碾过岩壁,青黑色鳞片刮擦出火星,所过之处草木尽枯。
“我攻它下颌!你快去先拿八荒剑!快!”克岸连发九箭,箭箭射向蛇母七寸。箭簇上的药粉炸开青烟,却只在鳞片上留下白痕。蛇母巨尾横扫,
烈九听到克岸的呼喊,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上祭坛,掌心刚触及剑柄,脑中便涌入洪荒画面:
- 巨汉挥剑劈开山岳,剑气所过万蛇成灰;
- 蛇母被斩断的躯体坠入地脉,吸食阴气重生;
- 青铜剑自封于祭坛,等待持剑人献祭血脉。
现实中的蛇母已盘绕祭坛,毒牙咬向克岸。烈九暴喝一声,八荒剑出鞘带起龙吟。,一道神秘的力量汇集在手臂,感觉自己的体内被一股要冲破皮肤的力量,由手臂传至心口,这种力量和青铜战斧的力量不一样,稳定而且精辟。
他用剑锋毫无章法地劈砍,却每一击都暗合天道:
- 斜劈——如开山裂石,在蛇躯上撕开丈长伤口;
- 上挑——似蛟龙出海,削断三根毒牙;
- 直刺——若银河坠地,贯穿蛇母左目。
克岸趁机将药囊掷入蛇口,火焰从蛇腹内爆开。蛇母疯狂翻滚,蛇尾扫断三根青铜柱。烈九的布衣被碎石割裂,后背血肉模糊,却死死握住剑柄:“这一式,叫攻杀,哈,喝!”
八荒剑饮够蛇血,剑身浮现血色脉络。烈九感觉经脉要被剑气撑爆,七窍渗出鲜血。克岸的骨箭射穿蛇母右眼,大喊:“刺它逆鳞!在颚下三寸!”
蛇母张口喷出毒雾,烈九闭目凝神,基础剑术的肌肉记忆与八荒剑的洪荒剑意合二为一。攻杀剑法在他手中如涅盘重生:
\"挑帘望月\"破开毒雾;
\"铁锁横江\"架住毒牙;
\"白虹贯日\"直取逆鳞!
剑锋入肉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蛇母竖瞳中的血色褪去,竟流下两行清泪。
烈九将八荒剑插在蛇母尸身旁,剑身残留的煞气将方圆十丈草木染成赤红。
休息过后,克岸捂着肋下伤口,突然看烈九跪在腥臭血沼中,徒手刨开板结的冻土,准备埋葬蛇母:\"你疯了?这畜生吃了多少活人!\"
烈九指尖渗出的血混入污泥,声音沙哑:\"万物有灵,它守此谷千年,也算一方地只。\"碎骨刺破掌心,他却似浑然不觉,将蛇母残破的颅骨轻轻放入土坑。
克岸怔怔望着坑中扭曲的蛇尸,突然想起三岁那年阿爹教的草原古训:\"狼吃羊是天理,人葬狼是慈悲。\"他抓起半截蛇牙插入土堆:\"我来刻碑。\"
碑成刹那,峡谷骤起阴风。烈九以剑为香,八荒剑插入坟前。剑柄狼首突然睁开血目,射出两道红光直冲霄汉。克岸的狼牙项链无风自动,耳边响起万千蛇类的嘶鸣。
\"低头!\"烈九按住克岸后颈,两人额触血土行三叩九拜之礼。第一叩,地涌黑泉;第二叩,天降紫雷;第三叩刚及地,蛇母坟冢突然炸开,青碧色魂火凝成半人半蛇的虚影!
\"弑我者葬我......\"蛇母魂音空灵,竖瞳淌下磷火泪滴,\"千年因果,今日方解。\"她尾尖轻点烈九眉心,毒牙状魂印烙入皮肉:\"赐汝'万毒不侵',此谷毒瘴任君驱策。\"
克岸的弯刀当啷坠地——只见漫天毒瘴如奉诏令,化作碧色游龙涌入烈九体内。蛇母残魂消散处,一株赤红灵芝破土而生,周围枯萎的鬼面花瞬间绽放。
\"吞了它!\"一个混沌的残影说道,\"这是蛇母千年精气所化的血魂芝!\"烈九咬破芝伞,甘苦汁液入喉,背后突现巨蛇刺青。八荒剑感应到气机变化,剑身锈迹尽褪,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古老祷文。
剑魄觉醒·万毒朝宗
- 毒瘴化甲:碧色雾气凝成鳞甲,刀枪不入
- 蛇瞳破幻:左目生出竖瞳,可窥破一切虚妄
克岸突然挥刀劈来,烈九下意识抬剑格挡。八荒剑毒瘴自动凝成气盾,震得克岸虎口开裂:\"好家伙!让我试试你这新本事!\"
烈九剑交左手,基础剑术\"快\"字诀化作\"毒龙钻心\"。克岸的弯刀被毒瘴腐蚀出孔洞,却大笑:\"再来!\"
二人从残阳战至皓月当空:
- 烈九自创的\"攻杀剑法\",剑路诡谲难测
- 克岸悟出的\"刺杀剑法\",专攻下三路死穴
崖壁上剑痕刀印交错成阵,竟暗合星辰轨迹。
克岸是盟重草原孕育的野性诗篇,靛蓝麻衣总沾着药草碎末,腰间叮当作响的竹制药囊是他移动的兵器库。十六岁的少年笑起来像劈开阴霾的闪电,白牙间蹦出的每句话都裹着风沙的颗粒感——从\"狼骨酒\"的成人礼到\"抽断三根马鞭\"的糗事,旺盛的表达欲让毒蛇谷的死寂都退避三舍。
他有着草原鼠般的机敏,剖蛇取胆时指尖翻飞如跳胡旋舞;也藏着孤狼式的执拗,明知蛇母巢穴是葬人窟仍要闯,只为取回象征部族荣耀的八荒剑。看似莽撞的骨箭总钉在敌人最脆弱的逆鳞处,正如他插科打诨间精准刺破烈九心防:\"你中了血蝮蛊!\"——这是药者仁心与猎手本能的完美共生。
烈九是毒蛇谷用九百七十一条毒蛇喂养的凶兽,破界斧的刃光比语言更锋利。冰蚕衣褴褛处露出的伤疤像另类地图,标记着从\"被追杀稚子\"到\"弑蛇者\"的蜕变轨迹。十七岁的瞳孔在暗处泛起蛇类金纹,吞咽生蛇胆时喉结滚动如绞杀猎物的蟒。
沉默是他筑起的岩壁,岩缝里却藏着齐霜儿染血的铜铃碎片、风衣大师咳嗽声的回响。当克岸的狼牙链晃过眼前,他握斧的手第一次出现迟疑——某些柔软的东西在毒瘴浸透的骨血里苏醒。埋葬蛇母时徒手刨土的疯劲,恰似当年雪地里爬行求生的执念:万物皆可敬,唯命运不可赦。
当话痨遇见哑巴,火把碰上寒铁。克岸用\"醒神散\"治愈烈九的蛇毒,烈九以攻杀剑法守护克岸的后背。一个在血腥中埋下慈悲,一个于聒噪里藏起孤独。
八荒剑觉醒的刹那,草原的烈日与蛇谷的冷月终于交汇成完整的锋芒——比奇城的黑云下,他们将用截然相反却同源共生的灵魂,劈开宿命的枷锁。
两个命定的好友此次结交拉开了英雄般的史诗故事。
启程时,烈九剑指苍穹。峡谷万蛇如得军令,在峭壁上叠成蛇桥。克岸踏着滑腻蛇躯,看脚下深渊腾起毒雾:\"早知葬个蛇尸能得这般造化,我该把草原狼王都埋了!\"
烈九抚过剑身祷文,忽见极北天际黑云翻涌:\"真正的因果......在比奇城。\"
八荒剑似有感应,剑柄狼首发出低沉呜咽。群蛇忽然齐刷刷转向烈九,朝着他们两人行走的方向伏地三叩。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