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了几下,恢复了平静,酒馆内的拍卖气氛在经历过地震后,再次达到高潮。
\"一千万金币,成交!\"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回荡在这间偏僻酒馆的每一个角落。烛火摇曳,将众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
胖子狞笑着上前,油腻的脸上横肉抖动,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伸出肥厚的手掌,就要抓向老者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魔骨刀。刀身散发出幽幽寒光,刀柄处雕刻着诡异的骷髅纹路,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欲望。
可就在这一瞬——
\"嗖!\"
一道银光如流星般破窗而入,精准地击在胖子的手腕上。那银光快得不可思议,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听见\"嗤\"的一声轻响,接着是胖子杀猪般的嚎叫。
\"啊——!\"
鲜血如泉涌般从胖子手腕处喷溅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洒落在满是酒渍的木地板上。他那只肥厚的手掌无力地垂下,九节钢鞭\"哗啦\"一声坠地,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谁?!\"瘦子厉声喝道,惨白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疯狂转动,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刹那间,数十条赤红如血的毒蜈蚣如潮水般从他袖中涌出,密密麻麻地爬满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酒馆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那些原本看热闹的江湖人士纷纷后退,有的甚至已经拔出了兵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房梁上的尘埃轻轻飘落。
众人这才发现,酒馆的房梁上不知何时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一身夜行黑衣,紧致的布料勾勒出优美的身形曲线,却又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黑纱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凤眼,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的灵魂。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扎成一个简洁的发髻,几缕青丝随风轻扬。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那条银光闪闪的软鞭,鞭身细如发丝却寒光凛冽,此刻鞭梢还滴着胖子的血,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魔骨刀,我要了。\"她的声音清冷如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通知,而非请求。
胖子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梁上的女子:\"臭娘们,敢伤你爷爷!知道我们是谁吗?\"
瘦子阴森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影阁妖虫双煞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没人敢不放在眼里。\"他说话间,地上的毒蜈蚣已经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扩散,有几条甚至已经爬上了房柱,朝着女子的方向蠕动。
女子冷哼一声,身形如燕般轻盈落下,脚尖点地时竟未发出一丝声响。她腰间的银鞭如同活物般自动盘绕回腰间,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经达到人鞭合一的境界。
\"影阁妖虫双煞?\"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不过是两条朝廷的走狗罢了。\"
此言一出,酒馆内顿时哗然。胖瘦双煞脸色大变,胖子更是怒吼一声,不顾手腕伤势,左手抓起地上的九节钢鞭就朝女子横扫而来。钢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女子身形未动,只是轻轻一抬手,一把银剑如灵蛇出洞,\"啪\"地一声脆响,竟和九节钢鞭生生缠住。两件兵器在空中僵持,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找死!\"瘦子趁机发难,袖中又飞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短剑,剑光如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叮叮叮\"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过后,所有毒针都被击落在地。
\"银蛇剑法?\"说书老者忽然惊呼出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你是'银蛇娘子'的传人?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抢拍卖者。\"
女子没有答话,只见她手腕一抖,银剑突然松开钢鞭,转而如毒蛇般袭向胖子的咽喉。胖子仓促后退,却还是被剑梢划破了脖颈,又是一道血痕。
\"臭娘们!\"胖子怒吼,钢鞭挥舞得更加疯狂,却始终沾不到女子的衣角。她的身法灵动如鬼魅,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同时银鞭如臂使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银光。
瘦子见同伴吃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铃铛,轻轻一晃。诡异的铃声响起,那些原本在地上爬行的毒蜈蚣突然全部立起前半身,然后如箭般射向女子。
女子眉头微皱,银剑舞成一团银光,将大部分毒蜈蚣击落。但仍有一条漏网之鱼,眼看就要咬上她的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酒馆角落闪电般掠出,手中长剑如流星划过,精准地将那条毒蜈蚣斩为两截。蜈蚣的残肢落在地上,竟然还在扭动,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片焦黑的痕迹。
女子侧目看去,救她之人戴着青铜面具,也是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便转身迎向扑来的瘦子。
\"多管闲事的家伙!\"瘦子厉声喝道,袖中又飞出数不清的毒虫,有蜘蛛、蝎子、蜈蚣,形成一片恐怖的虫潮。
面具人长剑一挥,剑身上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所过之处毒虫纷纷化为灰烬。瘦子见状大惊失色:\"花家剑法?你是——花无咎?\"
话音未落,面具人已经欺身而上,剑尖直指瘦子咽喉。瘦子仓促后退,却被地上的酒坛绊了一下,身形不稳。面具人抓住机会,一剑刺出——
\"铛!\"
一柄飞刀突然从酒馆暗处射出,精准地击在剑身上,使得这一剑偏离了方向,只在瘦子肩膀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哈哈哈,今晚真是热闹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酒馆二楼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独眼大汉正倚在栏杆上,手中把玩着几柄飞刀,\"魔骨刀这等宝物,怎么能少了我们'血狼帮'的份?\"
随着他的话音,酒馆四周突然冒出十几个手持各式兵器的黑衣人,显然早已埋伏多时。
“他是花无咎?”女子心道。
与面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放着魔骨刀的桌子掠去。胖子见状,怒吼一声,不顾伤势扑向魔骨刀。女子银剑一挥,银剑化作银蛇缠住胖子的脚踝,猛地一拉,胖子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得地板都颤了三颤。
面具人趁机一把抓起桌上的魔骨刀,入手瞬间,刀身竟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刀中哀嚎。面具人身体明显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将刀抛向女子:\"接住!\"
女子稳稳接住魔骨刀,刀入手的刹那,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转瞬即逝。她迅速将刀收入怀中,同时银蛇剑一挥,逼退几个试图靠近的血狼帮众。
\"拦住他们!魔骨刀不能让他们带走!\"说书老者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厉声喝道,一直佝偻的身躯此刻竟然挺得笔直,眼中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点老态。
酒馆内顿时乱作一团。胖瘦双煞、血狼帮众以及其他觊觎宝物的江湖人士纷纷出手,刀光剑影中,桌椅板凳纷纷碎裂,酒坛碗碟四处飞溅。
女子与面具人背靠背站立,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女子银蛇剑如风,每一击都精准狠辣;面具人剑法诡异,剑身上的幽蓝火焰让敌人不敢近身。
\"从后门走!\"面具人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女子点头,银蛇剑突然变招,使出一招\"银蛇吐信\",剑梢如毒蛇般在空中划出无数道残影,逼得前方敌人连连后退。两人趁机冲向酒馆后门。
\"别让他们跑了!\"胖子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直取女子后心。面具人眼疾手快,长剑一挥,将箭矢斩断。但这一耽搁,已经有五六个血狼帮众堵住了后门去路。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猛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浓密的黑烟瞬间充满整个酒馆,刺鼻的气味让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咳咳...别让他们...咳咳...跑了!\"
混乱中,女子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是面具人。她任由对方牵引,两人在黑烟的掩护下,迅速穿过酒馆后厨,从一扇小窗户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酒馆内的打斗声、叫骂声渐渐远去。两人一路狂奔,穿过几条小巷,确认无人追来后,才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前停下脚步。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女子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救命恩人——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面具下的眼睛深邃如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身形修长,持剑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陈年伤疤。
\"为什么帮我,魔骨刀你本也想要得到,而且你就是——花无咎?传说你只用三招就杀了剑门三兄弟?\"女子开门见山,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敌意。
面具人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她,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魔骨刀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你知道我是谁?\"
\"银蛇剑法传人,江湖人称'寒月'。\"面具人顿了顿,\"你师父'银蛇娘子'三个月前死于非命,临终前让你找回魔骨刀。\"
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冰冷:\"你知道的不少。\"
面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但是你的真名,我可不知道...........对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影阁妖虫双煞背后的势力。\"
寒月冷笑一声:\"让他们来便是。\"她摸了摸怀中的魔骨刀,刀身冰凉,却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面具人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小心,这刀有古怪。它...\"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面具人神色一凛:\"他们追来了,我们得继续走。\"
寒月点头,两人再次隐入夜色之中。月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幽灵般掠过墙头,朝着远处的街道奔去。
在他们身后,酒馆的方向,一道冲天的火光突然亮起,将半边夜空染成血红。不知是谁放了火,还是打斗中不小心引燃了酒馆。但无论如何,今夜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月光如水,两道身影在屋脊间飞掠。寒月能感觉到身后追兵的杀气越来越近,她握紧怀中的魔骨刀,刀身传来的寒意让她手腕微微发麻。
\"前面左转!\"花无咎突然压低声音,身形一折,跃入一条狭窄的巷道。
寒月紧随其后,却在拐角处猛然刹住脚步——花无咎的剑尖正抵在她的咽喉前三寸。
\"你究竟是谁?\"花无咎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传来,沙哑中带着刺骨的冷意,\"你与“银蛇娘子”的主人齐家有何关联?\"
巷道外,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冷笑一声,右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这就是你的合作诚意?大敌当前却来盘问我的底细?\"
花无咎的剑纹丝不动:\"二十多年前的血月之夜,齐家、花家、周家,这三个本为世交的势力为何会同时倒戈?魔骨刀又为何会在今日现世?\"他剑尖微微前探,\"回答我。\"
寒月瞳孔骤缩。血月之夜——这个禁忌的词像一把刀刺入她的记忆。
\"我不知道什么血月之夜。\"她强压下翻涌的记忆,\"我只知道再耽搁下去,我们都要死在妖虫双煞手里!\"
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巷道两端同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晚了。\"花无咎收回长剑,反手掷出三枚柳叶镖,最前面两个雪狼帮众应声倒地,\"背靠背,准备突围。\"
寒月拔出银蛇软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冷光。她余光瞥见花无咎虎口上的伤疤——那分明是周家\"断金指\"造成的独特伤痕。
\"你手上的伤——\"
\"专心应敌!\"花无咎厉声打断,长剑已刺穿一个扑来的黑衣人咽喉。
巷道前后涌出二十余人,为首的正是妖虫双煞中的\"青蜈蚣\"瘦子吴天,他脸上爬满青色纹路,十指指甲泛着幽蓝。\"寒月姑娘,把魔骨刀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寒月冷笑:\"想要?自己来拿!\"话音未落,她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取吴天双目。
混战瞬间爆发。寒月的银蛇剑法刁钻狠辣,专攻敌人关节要穴;花无咎的剑法则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两人虽初次配合,却意外地默契,转眼间地上已倒下七八具尸体。
\"小心他的毒爪!\"花无咎突然横剑格挡,吴天的毒爪在剑身上刮出刺耳声响,溅起一串火星。
寒月趁机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吴天闪避不及,右肩中了一针。他怒吼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铃铛疯狂摇动。
诡异的铃声在巷道中回荡,寒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中软剑差点脱手。更可怕的是,地上的尸体竟然开始诡异地抽搐!
\"摄魂铃!快封住听觉!\"花无咎一剑逼退吴天,左手迅速点向齐媚娘耳后穴位。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个雪狼帮众的弯刀狠狠劈在他背上。
\"你——\"寒月看着花无咎背后绽开的血痕,心头莫名一颤。她扶住踉跄的花无咎,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软剑上。剑身瞬间泛起妖异的红光,如真正的毒蛇般扭曲着刺向吴天。
吴天大惊失色:\"血祭剑法?!银蛇娘子的——\"
剑光闪过,吴天的喉咙多了一个血洞。剩下的敌人见首领毙命,顿时乱了阵脚。
\"走!\"齐媚娘搀着花无咎冲出包围,转入一条漆黑的小巷。身后的追兵暂时被甩开,但两人都知道,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为什么要替我挡刀?\"寒月撕下衣角为花无咎简单包扎,声音依旧冰冷,手指却有些发抖。
花无咎靠在墙上喘息:\"你死了,魔骨刀的下落就断了。\"他顿了顿,\"况且...我需要一个活着的齐家人,告诉我血月之夜的真相。\"
寒月的手突然僵住。她借着月光看清了花无咎摘下面具后的脸——那是一张仿佛被精细雕刻的脸庞,面如谪仙,清秀不失粗狂,左脸上部有一道细微的疤痕。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真是...花家的人?\"她声音微微发颤,\"二十年前,花家不是满门...我刚才听见他们喊你花无咎?\"
\"满门抄斩?\"花无咎冷笑,\"是啊,除了被风衣大师救走的我,这世上在无人姓花。\"他猛地抓住齐媚娘的手腕,\"当年参与血洗花家的,就有你们齐家参与围攻!\"
寒月如遭雷击。她突然想起两岁那年,父亲深夜归来,手上沾满鲜血,而母亲抱着她躲在密室中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她艰难地开口,\"那时我还小,但我记得母亲说过,齐家是被迫的...\"
远处传来一阵狼嚎般的呼哨,追兵又近了。花无咎重新戴上面具:\"先离开这里。前面有片废弃的义庄,可以暂时躲藏。\"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城郊一处破败的义庄院落。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几口破旧的棺材横七竖八地摆放着。
齐媚娘刚踏入院中,怀中的魔骨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嗡鸣。与此同时,院墙四周亮起数十支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跑不掉了,小老鼠们。\"一个阴柔的女声从屋顶传来。“影阁白莹莹,在此恭候多时了!\"白莹莹翘腿坐在飞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杀了我们的人,你们觉得能活着离开?\"
更可怕的是,她身旁站着三个身着雪狼帮服饰的壮汉,每人旁边都蹲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
花无咎低声道:\"是血狼帮的三位狼主...等会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
\"闭嘴!\"寒月咬牙,\"要死一起死。\"她拔出软剑,剑尖直指白莹莹,\"魔骨刀就在我身上,有本事来拿!\"
白莹莹娇笑一声,轻轻挥手。数十名黑衣人同时跃入院中,三位狼主旁边的雪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院中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喵~\"
这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所有人动作都为之一滞。齐媚娘低头,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不知何时蹲在了院子中央的井沿上,金色的猫眼在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哪来的野猫?\"白莹莹皱眉,随手掷出一枚毒镖。
黑猫轻盈地跃起,毒镖穿过它留下的残影,钉入井壁。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毒镖竟然直接穿过了石头,仿佛那井壁只是幻影。
\"不对劲...\"花无咎警觉地环顾四周,手指已按在腰间软剑的机簧上,\"这猫有问题!\"
那只通体漆黑的猫儿正优雅地踱步至齐媚娘脚边,尾巴高高翘起,在夕阳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它亲昵地蹭了蹭齐媚娘绣着银线的鹿皮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漂亮的猫儿。\"寒月不知怎么的弯下腰,手指刚要触及那油光水滑的皮毛,黑猫突然抬头——喵!
金色瞳孔如两轮满月,在暮色中骤然扩大。
寒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扭曲破碎。再睁眼时,她已站在一个熟悉而遥远的院落中。青砖黛瓦,紫藤垂花,这是她五岁前居住的齐家老宅!
更可怕的是,她低头看见自己变回了幼时的模样——小小的手掌里攥着一个粗糙的木偶,那是父亲亲手为她雕刻的玩具。
\"娘亲?\"她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在呼唤,完全不受控制。
内室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女人的尖叫。小媚娘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个黑衣人将母亲秦中秀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手持匕首抵在她咽喉处。角落里,父亲齐云鹤跪在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前,手中捧着一个黑玉匣子,嘴角渗出血丝。屋内家具东倒西歪,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斗。
\"把魔骨刀交出来,饶你不死。\"面具人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传出,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父亲颤抖着打开匣子:\"大人明鉴,这的确就是我们从花家带回来的...\"
\"假的!\"面具人一掌击碎匣子,木屑四溅,\"花无涯临死前说过,真品被他藏在了——\"
小媚娘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青瓷花瓶。\"哗啦\"一声脆响,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媚娘!跑!\"母亲突然暴起,一口咬在按住她的黑衣人手腕上。那人吃痛松手,母亲趁机扑向小媚娘...
\"噗嗤!\"一把长剑从背后刺穿了母亲的胸膛,剑尖带着血珠从小媚娘眼前划过。
\"不——!\"小媚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看见母亲倒下的瞬间,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银蛇谷...\"
面具人缓步走向她,青铜面具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小丫头,你看见你父亲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吗?\"
齐云鹤突然扑上来抱住面具人的腿:\"大人!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会找到真品,求您——\"
\"滚开!\"面具人一脚踢开父亲,伸手抓向小媚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面具人惨叫一声缩回手,只见他掌心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蛇娘子!\"面具人厉声喝道,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忌惮。
窗外传来一个清冷的老者声音:\"动我齐家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一道白绫如灵蛇般卷住小媚娘的腰,将她拉出窗外。最后的画面,是父亲绝望的眼神和面具人举起的长剑...
\"寒月!寒月!醒醒!\"
花无咎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刺破梦境。齐媚娘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青石板路上,十指深深抠入石缝,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花无咎正半跪在她面前,焦急地拍打她的脸颊。
\"你刚才突然僵住,然后就开始尖叫...\"花无咎的声音戛然而止,寒月环顾四周,脸色骤变,\"人呢?\"
他们这才注意到,两人在一个黑暗的无边的虚空境界里。
\"我看到了...\"寒月声音嘶哑,\"我看到了我五岁时的情景。有人...有人在追杀我父母,为了什么'魔骨刀'...\"
花无咎闻言身体一僵:\"魔骨刀?你确定是这三个字?\"
\"青铜面具人是这么说的。\"齐媚娘努力回忆着梦境细节,\"他们还提到了花家...花无涯...\"
花无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一把抓住齐媚娘的手腕:\"你父母现在在哪?\"
\"在比奇皇城..\"寒月突然愣住,\"不,不对。我父母!刚才明明感觉他们在十五年前就已经...\"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记忆突然变得混乱不堪。她明明记得父母健在,可梦境中的场景又如此真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绝不是假的。
\"不对!\"寒月猛地站起来,\"我上个月还收到娘亲的来信!\"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信纸上清秀的家书字迹清晰。
\"这怎么回事???...\"她的手指开始发抖,刚才那感觉太真实了。
花无咎按住她的肩膀:\"听着,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是那只猫制造的幻境。但幻境往往会掺杂真实记忆...\"他犹豫了一下,\"魔骨刀和银蛇谷,确实存在。\"
花无咎迅速抽出一张符纸点燃,幽蓝的火光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孔:\"不管看到什么,记住那都是幻象。抓紧我的手,别松开!\"
黑暗中,无数双金色的眼睛次第亮起,如同星河倒悬。齐媚娘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她死死咬住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追兵呢?白莹莹呢?\"寒月茫然四顾。
花无咎的声音透着虚弱:\"消失了...全都消失了。从那只黑猫看你一眼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幻境。\"他指着黑暗中的井口,\"你看井水里有什么。\"
寒月踉跄着走到井边,只见井水中倒映出的不是她和花无咎,而是二十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花家宅院内,上千人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屠杀老幼妇孺。一个约莫一多岁的男孩被一个手持木剑的老人抱着冲出火海,而院中央,一个与齐云鹤长相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将一把黑色短刀交给某个神秘人...
\"这是我家的灭门夜...\"花无咎声音嘶哑,\".我.\" 话未说完,便晕倒在地上。
黑猫再次出现在井沿上,金色的眼睛轮流注视着两人。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记忆会骗人,但魔骨刀记得所有真相。二十年前的血月惨案,齐家、花家、周家都是棋子...\"
黑猫跳到寒月肩上,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脸颊:\"找出真正的魔骨刀,它藏着血月的秘密。就在这里,记住,最深的仇恨往往源于最刻骨的欺骗...\"
井水突然沸腾起来,水中的影像变成了现实场景——白莹莹和雪狼帮众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义庄外转圈,似乎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幻境。
\"这个是雪月幻境。\"黑猫的声音渐渐远去,\"你们两个,时间有的是来决定...是继续互相猜忌走向毁灭,还是携手揭开真相...\"
\"齐家、周家,不是灭你花家满门的真凶。\"寒月握紧魔骨刀,\"我们都被利用了。\"她望向晕厥中的花无咎
一炷香之后。
\"弑龙者噬己...\"她轻声念着井沿上的文字,银蛇剑已经指向此时已刚醒来又无力起身的花无咎的咽喉,\"你说,我现在该救你,还是杀你?\"
\"你?.........怎么回事??\"花无咎懵了。
她突然抓住花无咎的手腕:\"不想死就闭嘴,你看看这里,\"随机打开火匣子点燃一个墙壁上的蜡烛。
映入眼帘的幻境别有洞天。冰晶构成的地下洞穴里,立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条龙形浮雕。中央石台上,半截暗红长刀深深插入其中!
花无咎的身体突然一顿剧烈抖动,侧腹部不知什么时候插了一个毒钉,流血不受控制地涌向魔骨刀。红衣女子猛地将他按在冰壁上:\"控制不住煞气,我们都得死在这!\"
“影阁蚀骨钉!!!”她惊呼着,马上用手掌贴在他心口,刺骨寒意透体而入保护他的心脉。花无咎感受到一阵凉意封住了他受损的心脉,侧脸看见她眉心浮现出冰花印记,突然明白过来:\"你是......\"
\"齐媚娘。\"她咬牙切齿,\"现在你满意了?\"
不知道已经倒头昏睡的花无咎听到这个名字没有。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