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忠王邀我一同攻打武昌,此乃为天国效力之良机,我必定前往,倾尽全力,为天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若是傅昊听到他老爹这番话,恐怕会气得破口大骂:“这老东西,真是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实际上,陈得才之所以决定听从忠王李秀成的召唤,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那便是在这次出征的旅途中,他可以趁机搜刮大量的粮草,以充实自己的军备。
然而赖文光目光如炬,语调沉稳,续道:“西北乃我天国脊梁之地,若弃之不顾,便如大厦失柱,顷刻崩塌。诸位请看这地图——汉中北扼关中,南控巴蜀,西接陇右,东望荆襄,恰是兵家必争之咽喉。若我率部留守,一则可固守根基,二则能以此为枢纽,联络李蓝义军共抗清妖。李蓝部虽势不及我,却骁勇善战,且熟谙山野游击之策,若与之结盟,便如猛虎添翼,可成掎角之势,令清军首尾难顾。”
他指尖轻点地图上蜿蜒的秦岭山脉,声若金石:“再者,忠王率主力攻坚武昌,我等于西北和革命军牵制清军各路援兵,此乃‘围魏救赵’之妙计!我虽不亲临前线,却可为天国织就一张无形之网,让清妖如困兽,疲于奔命。诸位可曾想过,若我部尽随陈将军南下,西北空虚,清军若趁机反噬,切断粮道,届时我等岂非腹背受敌?此乃兵家大忌,万万不可!”
他忽而昂首,声震屋梁:“文光深知,独守西北艰险,然为天国大局,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且请诸位放心,我必以汉中为基,广积粮草,练兵秣马,待时机成熟,定率铁骑南下,与诸位会师江汉,共破清妖!到那时,天国旌旗必将席卷九州,光复我华夏山河!”
言罢,他抱拳环视众人,眼底灼灼,似有烈焰焚尽阴霾。
此时的陈得才,赖文光等人还是以太平天国为主,至于革命军只能算是天国的附属势力。
毕竟天国已经成立十几年了,而革命军满打满算不过半年好吧!
陈得才想了想,也是。
有个人帮衬那小子也好。
最终由遵王赖文光带领老弱妇孺留守西北大本营,扶王陈得才带领祜王蓝成春,启王梁成富以及捻军任化邦,共计八万余精壮人从陕西,河南南下。
听闻陈得才走了,只有赖文光的一些杂兵。
多隆阿眼神都亮了。
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于是召集总兵曹克忠,陶茂林,成领等共计一万多人。
多隆阿眼神锐利如鹰,嘴角竟泛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猛地拍案起身,铠甲碰撞声惊得烛火摇曳:“天赐良机!陈得才这莽夫带走了精锐,赖文光如今不过是守着空壳的‘遵王’。此等破绽若不趁势撕开,岂对得起朝廷的重托!”
而赖文光同样也知道,陈得才一走,多隆阿不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
只是他必须放弃那些老弱,因为老弱只会浪费粮草。
现在粮食比人命精贵,这些粮食精壮吃了有战斗力,老弱妇孺吃了,屁用没有。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要清除队伍中的近十五万老弱。
只是他不能说,不然显的他太冷漠无情了。
赖文光望着地图上蜿蜒的秦岭,指尖缓缓划过汉中城的位置,眸中暗流涌动。
他深知,多隆阿的鹰爪已然盯住了天国征西军荆紫关大营的空壳,若不及早剪除累赘,这满营老弱妇孺将成为拖垮他们的毒瘤。
可此事若行得露骨,必遭麾下将士唾骂,甚至引发内乱——天国残存的气数,经不得半分裂痕。
他召来心腹副将张有德,屏退左右后,掌心轻叩案上密匣:\"张将军,你可知这匣中是何物?\"
张有德躬身摇头,只见赖文光启匣,取出一卷泛黄舆图,其上以朱砂圈出汉中周遭数十处险隘。\"
此乃我亲手测绘的‘生死局’。\"
他语声低缓如冰,\"多隆阿若来,必取褒斜道捷径。
你速传密令:命各营老弱明日往褒城方向疏散,只言寻粮草避战祸。\"
张有德面色骤变:\"遵王,此道......可直通清军伏兵之地!\"
赖文光闭目长叹:\"现如今我们粮仓仅余半月存粮,壮士啖草尚可战,老弱啖粮唯等死。你且记住,散营时,须令各旗官暗撤守哨,放任百姓自行择路......\"
他忽睁眼,目光如刃,\"此乃天意筛沙,强者自存,弱者......便做诱敌饵料罢。\"
夜半,赖文光独坐帅帐,听帐外风声如泣。
他蘸墨修书一封,假以\"求援李蓝义军\"之名,实则将清军动向、老弱行踪泄露笔端。
墨迹未干,便令亲信快马送出。烛光映着他鬓角白发,恍如霜刃——这柄刀,终是割向了自家袍泽。
次日晨,老弱营中哭声骤起。
各旗官奉命撤去约束,任由妇孺携幼扶老,拖拽辎重往褒城而去。
有老兵跪求留守:\"将军!我等愿垦荒挖野,只求不抛骨荒野!\"
赖文光立于高台,袍袖迎风如垂天之翼:\"天国需尔等血脉存续,速往巴山寻生机!\"
台下人群渐散如流沙,他却背身垂泪,袖中紧握那封卖命书。
多隆阿的斥候如鬼魅般截获密信时,清军号角已响彻褒斜谷口。
十五万老弱踏入绝路,而赖文光在城头望烟尘,嘴角竟绽一丝冷笑——那笑里,有三分决绝,七分森寒,恰似枯枝裂火,焚尽最后的温情。
夜晚多隆阿的骑兵如黑色洪流般碾过秦岭山道,马蹄声震得枯叶簌簌而落。
他身披甲胄,眉锋凝霜,手中雁翎刀斜指苍穹。
褒斜谷的险隘地势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张待撕的薄纸——老弱妇孺拖慢行军的辎重队伍,正是他渴求的猎物。
\"传令!曹克忠率三千骑绕后截断退路,陶茂林领炮队封锁谷口,成领与我正面凿穿敌阵!\"
他的嗓音如淬冰,将战术劈得清晰。
清军如狼群撕开羊群般分头行动,陶茂林的火炮在谷口炸响,硝烟瞬间吞没了山峦轮廓。
褒城方向,十五万老弱妇孺正踉跄前行。
孩童啼哭、妇人搀扶、老者拄杖,辎车吱呀碾过碎石。
他们不知晓,自己的脚步声正成为清军锁定的猎铃。
当第一支清骑从山坳杀出时,队伍霎时溃散如沸水泼雪。
\"天兵护我!天国救我!\"慌乱的呼喊声中,清刀已劈开血肉。
曹克忠的骑兵从后方截杀,将溃逃者逼回谷中火网。
多隆阿纵马跃入人群,刀刃每挥必带血弧,铠甲溅满残肢碎骨。
他冷笑:\"无刃之羊,何配称兵?\"
而此刻,荆紫关城头。
赖文光负手而立,远眺褒斜谷方向升起的浓烟。
他鬓发被狂风扯乱,眸中却无半分悲色。张有德急报:\"遵王,清军已入谷,老弱......恐难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