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在黑雾的重压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地面。
下一刻,地面轰然垮塌,黑雾借力暴起,朝着天下地上那唯一一点光亮扑去。
源自圣座强者的灵躯罡气,犹如一层层无形气障依次浮现,阻挡在姜辞身前。
这玉兔仅凭一身霸道劲力,摧枯拉朽一般沿着最纯粹的轨迹一路碾压,生生将罡气震碎,只是在每一次撼天动地的劲气溃散后,它的速度都会慢上几分。
每当刘嚣以为它即将无以为继时,其周身死气就会极速衰减,接着便是更猛烈的爆发
姜辞一动未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唯有身侧那柄薄剑随着黑雾的轨迹微微调整角度,剑尖始终指向玉兔移动轨迹的下一个落点,而另一把则不知去向。
五百米处,玉兔已连破四重罡气。
姜辞身前布下的七重灵躯罡气已被它仅凭纯粹肉身强行撕碎四重。
每破一重,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和席卷四野的气浪。
第五重罡气,凝实如琉璃水晶,光晕流转。
玉兔右拳收于腰际,全身力量节节贯通,自足跟而起,经腰腹,达肩胛,最终凝聚于拳锋之上,一拳直刺!
如同天穹擂鼓,沉闷的巨响让远观的刘嚣的心神都为之一颤。
琉璃罡气应声碎裂,化作漫天流光,散落消亡。
玉兔身形明显一顿,整条右臂近乎碎裂,突进的速度再降,但它猩红的眼中厉色更盛,周身死气急剧内敛,伤势竟在瞬息愈合。
紧接着,一股更凶戾、更霸道的力劲从它干瘦的躯体内迸发出来,推动着它冲向第六重罡气。
第六重罡气,如水面涟漪,柔韧无常。
玉兔变拳为爪,五指如钩,指尖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死气黑光。
利爪挥出,没有声音,只在空中留下五道清晰的黑色裂痕。
无声无息
柔韧的罡气如帛撕裂。
玉兔全身爆出一阵骨裂脆响,踉跄间几欲跌倒。但它毫不在意,眼中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以及屏障后那个始终淡漠的白衣身影。
第七重罡气,薄如蝉翼,几乎透明,却散发着最为危险的气息。
此时玉兔的速度已不及最初的一半,周身死气黯淡,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可那双红色的凶眸中,除了暴虐和杀戮,还有一种对姜辞近乎疯狂的渴望。
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速度逐渐加快,从缓步到疾走,再到奔跑,最后化作一道黑色流光。
一声撕裂长空的尖啸,周身的死气被它一并吸入,残存的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这一次冲击。
合身撞上,以身作箭!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微之极的、如同银针刺破水膜的“噗”声。
第七重罡气,轻而易举的破了。
玉兔穿透了所有阻碍,与姜辞之间,再无阻隔。
那凝聚了力量与死亡的一爪,带着足以湮灭一切的疯狂,直直抓向姜辞的面门!
一直静立不动的姜辞,终于动了。
动的,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并指如剑,轻轻一转。
刹那间,大量光点出现在玉兔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处,聚合成环,流光溢彩,死死锁住它的动作。
裹挟着万钧之力的玉兔瞬间栽落地面,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前冲的躯体笔直向前。
姜辞身前的那柄飞剑消失了,只觉一束幽光飘摇而去。
刺入玉兔前额,又从后脑射出。
姜辞微微侧身,任由玉兔的躯体从身旁暴射而过,重重摔在身后的地面上,在远处地面弹跳翻滚,撞碎一连串岩石,最终瘫软在乱石之中。
缓缓收指,袖袍轻拂,仿佛方才只是掸去一粒微尘。
扭头看向二哈,扬了扬下巴。
刘嚣自然会意,毫无负担地从游离门中走了出来。
“这个阴官,有点意思。”姜辞淡淡说道。
那柄薄剑此刻已悬停在他身前,剑尖禁锢着一团不断扭曲的黑气,正左冲右突,试图挣脱束缚。
至于这玩意是什么,刘嚣自然清楚。
“此物对我有用。”刘嚣抑制住心中的那点贪婪,云淡风轻地说道。
“本就是阴官专属之物,”姜辞左臂虚抬,飞剑钻入袖中,那黑气刚要逃遁,却被一只手攥入掌中,变得比之前更加温顺乖巧,随手一甩,“拿去。”
将黑气接入手中,都不用刘嚣做什么,这玩意就像重新找到了久违的家,立马渗入皮肤,沿着经脉就钻入灵体之内。
灵体视界中,那额灰黑色的珠子陡然涨大,之前还和土源珠并驾齐驱,现在只是比血珠子小上一些而已。
同时,一些死灵能技的释放方式也出现在意识中,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效用。
待刘嚣回过神来,发现姜辞正在观察一只小葫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哪得到的。
“这葫芦有什么用?”刘嚣开口问道。
“养魂。”姜辞毫不隐晦的答道,“倒是在圣域见过几次。”
姜辞口中的圣域,自然就是神弃之地,见过几次.....这话说的,感觉那里就是他的后花园。
“和你说的残魂有关?”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对于刘嚣来说,次要目标是解开这里隐藏的秘密了。
“没错,残魂必须要有容器才能存在,这只葫芦便是容器,”姜辞一抖袖,一朵蓝紫色的小花便出现在他面前,“此阴怨花,应是困缚残魂用的。”
话音刚落,姜辞和刘嚣同时扭头,朝玉兔瘫倒的方向看去。
周围的死气被战斗波及,已经变得稀薄,视线中,一身雪白的玉兔缓缓起身,眼中的猩红已然褪去,只剩下一脸茫然。
它脖颈和关节处的环状流光还在,正用力想要挣脱开。
这一幕,反倒让刘嚣心中巨震。
说实话,刚才的一战,他可是全神贯注地看完的,当然,有不少细节之处没看明白。
不过,且不说姜辞在攻防两端的强大有多变态,至少人家连界宸都没用,几乎可以瞬秒圣阶血尸的玉兔,在他面前就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最后那一剑,明明已经把死灵种都打出来了,这玉兔为什么还活着?
肯定不是玉兔强到拥有几条命这么逆天,而是姜辞有意为之,因为他的另一柄飞剑,一直将其禁锢住。
偷瞄了姜辞一眼。
只见他双手抱胸,微眯双眼,似乎也在纳闷些什么事。
一扭头,好家伙!
这玉兔居然已经到了近前,显然不是它自己想来,而是被那环状流光硬拽过来的。
“放开我!”玉兔被迫跪在姜辞身前,努力扭过头,却是用一双可怜又带着几分稚气的目光望向刘嚣,“求求你!母亲!”
厄......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姜辞缓缓转头,神情复杂的看向表情扭曲的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