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押着哪吒,走进凌霄宝殿,跪了下来。
臣李靖,携孽子哪吒,叩见陛下!李靖的声音微微发抖。
哪吒也跟着跪下,但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玉帝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停留在敖广身上:敖广,你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敖广跪在那里,老泪纵横,悲声控诉:
陛下!请为老臣做主啊!!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悲愤,让殿上众仙都不禁动容。
那陈家村李靖,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哪吒,横行无忌!
先是...先是在我东海口,无故打死巡海夜叉!
敖广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旁边的龟丞相连忙递上手帕。☆
老臣...老臣念其年幼,本想上门问个缘由,稍作惩戒也就罢了...
他猛地指向哪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
谁知...谁知这孽障,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他...他竟用妖法,在我东海之上,当着老臣和数万水族之面,悍然出手,将我那苦命的孩儿敖丙...一枪刺死啊!
陛下!!
敖广说到痛处,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我那丙儿...自幼温良谦恭,勤修功德,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竟遭此毒手!
老臣悲痛欲绝,上前理论,这孽障更是心狠手辣,突施冷箭,将老臣也打成重伤!
他扯开脖颈处的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陛下请看!
这就是证据!逆鳞被刺,险些要了老臣的性命啊!
殿上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众仙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哪吒,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太白金星忍不住开口:这...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
李靖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敖广继续哭诉:陛下!李靖父子,罪大恶极啊!
求陛下严惩凶徒,将哪吒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并削去李靖仙职,以正天条!
以慰我儿在天之灵啊!!
玉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的目光转向李靖和哪吒:
李靖浑身一颤,伏地奏道:回陛下...小儿哪吒,
确实...确实失手打死了夜叉与三太子,伤了龙王...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他知道事实如此,无法辩驳,只能认罪,希望能减轻一点惩罚。
玉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戴着枷锁的身影上:
哪吒,你还有何话说?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哪吒身上。
只见他抬起头,脸上并没有畏惧。
他虽然年纪小,但在这天庭至高殿堂之上,竟没有怯场。
回玉帝!哪吒的声音清亮,回荡在大殿之中,
龙王所说,并非全部实情!哪吒有话要说!
玉帝微微挑眉,你讲。
哪吒挺直腰板,开始陈述:
他看向敖广:那巡海夜叉,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斥责于我,还要抓我。
我与他理论,他却说...
哪吒模仿着夜叉的语气:你这小孩童,能有多大本事,也配与我理论?
打死你也无妨! 还要吃了我!
殿上众仙都听得仔细。
哪吒继续说道:试问玉帝,他身为神将,如此蛮横,动辄要打杀孩童,甚至要吃人,该不该打?
不等玉帝回答,他接着说:我出于自卫,失手打死了他。
之后,龙王派三太子敖丙前来擒我。
那敖丙同样傲慢,不听我解释,直接动手。
我们交手,他技不如人,被我失手打死。
两场争斗,皆因他们先行挑衅,欲加害于我,哪吒被迫还手,何来之说?
你...你胡说!敖广气得浑身发抖,我儿怎会...☆
我没有胡说!哪吒大声反驳,当时在场的虾兵蟹将都可以作证!
玉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继续。
哪吒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了些许:
至于龙王!他丧子心痛,我可以理解。
但他不该因私废公,不顾陈家村数十万百姓生死!
他掀起滔天巨浪,意图水淹陈家村!
这话一出,殿上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水淹陈家村?
这...这太过分了!
哪吒看着玉帝说:玉帝明鉴,陈家村内皆是凡人百姓,何罪之有?
难道就因为他龙族死了人,就要数十万无辜生灵陪葬吗?!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正义感。
龙王行此灭绝之事,已违天道!
我身为陈家村总兵之子,守护关隘,保护百姓,是我的责任!
我阻止他,何错之有?
他与我争斗,被我打伤,乃是争斗之中,各凭本事,难道只许他杀我,不许我还手吗?
哪吒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尤其将龙王意图水淹陈家村,屠戮生灵的事情点出,顿时让殿上众仙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李靖此刻也忍不住开口补充道:
陛下,小儿所言属实!
当日龙王兴兵,浪高百丈,陈家村危在旦夕,满城百姓哭声震天...
他说着,也流下泪来:若非哪吒拼死阻挡,此刻陈家村已是一片汪洋,生灵涂炭矣!
这时,一直沉默的太白金星出列奏道: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需要查明真相。
不如传唤当日在场的其他证人?
玉帝微微颔首:
很快,几个当日参战的水族将领被传唤上殿。
他们跪在殿前,瑟瑟发抖。
你们如实说来,当日三太子与哪吒交手前,可曾有过对话?太白金星问道。
几个水族将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说实话!玉帝的声音带着无上威严。
一个蟹将终于鼓起勇气:回...回陛下...三太子当时确实...确实没有听哪吒解释,直接动手了...
另一个虾兵也小声说:龙王陛下当时...确实说要水淹陈家村...
你们!敖广气得脸色发青,却无法反驳。
真相已经大白。
玉帝听完双方的陈述,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因果。
敖广。玉帝缓缓开口。
臣...臣在。敖广心中一紧。
你丧子之痛,朕能体谅。但你可承认,确曾意图水淹陈家村?
敖广脸色一变,支吾道:臣...臣当时悲痛过度,一时...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玉帝的声音微沉,数十万生灵,在你一念之间?
你身为雨神,行云布雨,滋养万物乃是本职。
岂能因私怨,行此逆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