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番话表面上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知王钧礼底细的人,只会听出他身体不太好,再难生出三胎。
可是王钧礼心里有鬼,后背立马冷汗涔涔。
心虚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褚文霆是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只当自己那点事早就被人家知晓了。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褚先生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调理自己身体的东西?我是只有两个女儿不错,但她们也是我千娇万宠长大的,我从来不会搞重男轻女那一套。有她们两个已经足够了。
“你可以不信任我的种植技术,也用不着胡乱找借口来侮辱吧?”
怎料褚文霆又道:“王老板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很多东西,别人能查到的,我自然也能查到。或者,我们可以走捷径,直接请薛慈薛女士下楼,问问她不就成了?”
话里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王钧礼眼皮狠狠跳了几跳,也顾不得褚文霆是什么身份了,当即站起身,怒瞪着他,“褚文霆!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叔叔何必大动肝火?”舒姝插话道,“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我堂舅特意约我们到您家,当着您的面,谈论我母亲的事,谈论沈家的事,本就十分诡异。您如果真的心里没鬼,真的对一切毫不知情,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么?我从头到尾一直在观察您,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在您脸上看到意外和震惊的神色。”
饶是王钧礼再狡猾,反应再敏捷,也一时间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认为沈安澜的死跟我有关吧?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舒姝轻笑出声,“王叔叔,我并没有下结论,我刚才只是询问我堂舅,这是否是他的怀疑。文霆也是想请我堂舅解答这个疑惑。可从始至终,您都在抢话,表现十分反常,文霆才不得不多问了您两句。”
王钧礼一呆。仔细一回想,发现还真是她说的这样。
他居然,反应过激了!
可恶!一定是舒柚和褚文霆在诈他!
“舒柚!你们……”
“够了!”沈漠云一声厉喝打断王钧礼的话,目光森冷地瞪了他一眼,“你是蠢货么?看不出来你的底细早就被人扒光了?!”
王钧礼闭了嘴,瞪大眼,脸色惨白。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沈漠云:“您、您说什么?”
沈漠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毫不客气道:“只是我实在想不到,王先生看起来精明得很,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如此不堪一击,又如此愚蠢,当年是怎么有胆子跟别人联手加害我堂妹的!”
王钧礼头皮都发麻起来,腿也有些发软,一手撑在了沙发椅背上,“沈先生,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漠云没再搭理他。
舒姝似笑非笑,“堂舅这是承认了?”
沈漠云没好气道:“事到如今,我再不承认,还有什么意义?不错,我故意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就是要逼你尽快下决心,别再浪费时间!现在你四舅舅已经死了,如果再不收手,下一个出事的还不知道会是谁!你难道要害得我们沈家人死绝了你才甘心?”
舒姝却是反问道:“您既然已经知道王钧礼和舒建朗的勾当,怎么不亲自去报案呢?现在云洱镇的警察多得很,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捉拿归案。可您非要逼我自己动手,我真的很好奇,堂舅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哼!你如果没有亲自将这两个畜生送进监狱,又怎么会停止继续查下去?如果这种事情由我去做,你是不是会怀疑,我才是幕后推手了?!”
沈漠云的话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眉眼间的威压也释放了出来,就这么逼视着舒姝。
威压中隐约带着一股嗜血的腥气,舒姝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险些承受不住。
她心中惊异,这明明是自己笔下创造出来的人物,她怎么会一而再地感到害怕?
好在这时候褚文霆突然再度伸手揽住了她肩膀,她才重拾了一股力量,恢复了镇定。
褚文霆对沈漠云道:“您是华国的英雄,镇守国土几十年,自然是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怎么会做那种肮脏阴暗的事?舒舒她自然不敢怀疑您。只是,舒舒好不容易把事情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个时候您突然让她停手,她又怎么会甘心?”
“那难道就任由这两个畜生逍遥法外?”沈漠云怒道。
“诚然,他们几个是要交由法律制裁。”褚文霆回答道,“但沈四舅的死呢?沈四舅总不可能也是他们害的,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您可以不为沈四舅报仇,但他的儿子沈嘉曜一定是想查清真相的,就算舒舒愿意停手,您敢保证沈嘉曜就一定会心甘情愿放下一切,安安分分把他父亲的遗体带回华京去吗?”
沈漠云沉默下来。
他知道,褚文霆说的都是对的,嘉曜那臭小子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今天嘉曜还死活要跟着他出门,要见舒柚,他说什么嘉曜都不听,只好让人把嘉曜绑了起来,并安排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可总不能就这么绑他一辈子。
就算舒柚不去查,嘉曜也一定会查下去。
“沈先生!你骗我!”王钧礼终于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也搞懂了沈漠云的把戏,惊得瘫软在地,色厉内荏地嘶喊,“你刚才在书房明明说过会帮我的!原来根本就是骗我的,你是在套我的话!”
沈漠云像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看着他,“你现在才明白?”
“你!!”
“我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能短时间内知道,那天我堂哥沈安裕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王钧礼顿时再说不出一个字,浑身发抖,面色涨红得极其难看,连眼睛都猩红起来。
“所以,堂舅究竟套出了什么话?”舒姝问。
沈漠云冷哼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母亲当年原来身上有那么大一笔钱,难怪有勇气带着你逃到南方来。”
舒姝笑了笑,“那是我母亲卖了自己的作品所得,没有从沈家拿一分一厘,堂舅可不要揣测她是偷了沈家的。”
沈漠云听到这话,突然皱起了眉,“卖了她自己的作品?她什么作品?”
舒姝眯了眯眼,试探道:“听大舅舅说,那幅作品名叫【雨夜廊桥】,设计出来的时候十分震撼人心,只是后来被神秘富豪买走,母亲才得到了一千二百万。母亲师承外祖父,遗传了外祖父优秀的基因,一幅建筑设计作品能卖出一千多万的高价,不是很正常么?”
怎料,沈漠云脸色恼怒道:“荒唐!【雨夜廊桥】明明是你外祖父为你外祖母设计出来的!怎么成了你母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