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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朝晴暮(公元7年8月26日傍晚,晴朗,气温23c,湿度48%)

公元七年八月二十六日的傍晚,记朝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逐渐冷却的蓝宝石,清澈而高远。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在西边天际燃烧殆尽,留下由暖橙向深邃群青过渡的柔和色彩。白日里尚存的暖意随着夕阳一同迅速消褪,气温降至二十三度,湿度也显着回落至百分之四十八。这是一种久违的、干爽而微凉的秋夜前奏。都城广州,华灯初上,炊烟袅袅,结束了白日劳作的人们开始享受一日中难得的闲暇,市井的喧嚣带着一丝疲惫的满足。而在河南区湖州城,晚风拂过,带着干燥的草木气息,吹散了连日来积压的湿闷。屋檐下的灯笼被依次点亮,昏黄的光晕在渐深的暮色中晕染开一小片温暖。街道上的行人步履放缓,享受着这恰到好处的凉爽。整个王朝,从北到南,都沉浸在这片宁静而舒适的暮色之中,白日的喧嚣与纷争仿佛都被这降临的夜幕暂时安抚、收敛,天地间弥漫着一种万物即将安歇的平和与静谧。三百字的篇幅,勾勒出的是记朝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宜人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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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内,婴儿演验那持久而嘹亮的啼哭声,依旧如同魔音穿脑,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这哭声不仅折磨着冰齐双的神经,也让瘫在院子角落、浑身疼痛的刺客演凌心中如同猫抓一般。他忍着剧痛,挣扎着用未受伤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透过内堂敞开的门帘,望向里面那个在母亲怀中依旧哭闹不休的小小身影。

一种混合着愧疚、无力以及初为人父却不知所措的烦躁感,在他心中翻腾。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或者提出一个可能止住哭声的建议——哪怕他自己也毫无头绪。

然而,他刚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内堂里正抱着孩子焦头烂额的冰齐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或者单纯是凭借多年来对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深刻了解,猛地回过头来!那双凤眼中没有丝毫方才殴打他时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不耐、冰冷的嫌弃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看什么看?!杵在那里像个木头桩子就能让他不哭了吗?!” 冰齐双的声音因为哄孩子的疲惫而有些沙哑,但锐利不减,“还不快滚出去!找点吃的回来!家里快断炊了你不知道吗?难道要让我们娘俩跟着你喝西北风?!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带着实质的推力,加之那凌厉如刀的眼神,让演凌条件反射般地一个激灵。多年来形成的、对夫人命令近乎本能的服从,瞬间压倒了他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那点不甘。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断炊”是否属实(或许只是夫人支开他的借口),也顾不上自己此刻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模样是否适合出门。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连滚带爬地挣扎着站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踉踉跄跄地冲到院门边,手忙脚乱地拉开门闩,如同逃离炼狱一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宅院,将那依旧持续的婴儿啼哭声和夫人冰冷的背影,死死地关在了门后。

站在暮色渐浓的小巷里,晚风吹过他破损的衣衫,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寒意和刺痛,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钱袋——昨日逃亡匆忙,哪里还顾得上银钱?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夫人那句“找点吃的”所带来的现实压力。他没办法,身无分文,伤势不轻,但夫人的命令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巷往外走,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偷?抢?以他现在的状态,成功率低且风险极大。乞讨?他拉不下那个脸,更何况湖州城认识他这副凌族刺客模样的人未必没有。或许……可以去城西那家他曾经暗中踩过点、老板有些糊涂的干货铺子,看看能不能趁其不备“顺”点易于存放的米粮?

带着这种无奈又有些阴暗的念头,他埋着头,尽量避开大道,专挑人少僻静的小巷穿行,身影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中显得有些佝偻和狼狈。不知走了多久,绕过几个街角,一阵越来越响亮的喧哗声、喝彩声以及某种有节奏的锣鼓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条极为宽阔、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主街上。这里与他刚才经过的僻静小巷判若两个世界,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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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主街,显然是湖州城夜晚最繁华的所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各色灯笼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小贩的吆喝声、食肆里传出的锅碗瓢盆碰撞声、茶馆酒肆里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然而,此刻绝大部分的喧嚣,似乎都汇聚在了街道中央一处临时搭建的、约一人高的木台周围。

那木台铺着红毯,四周插着彩旗,台上还摆着几个蒙着红布、不知是何物的物件。台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粗粗看去,竟有数百乃至近千人之多,后面的人甚至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唯恐错过台上的精彩。人群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呼和喝彩,声浪震天。

演凌本不欲理会,只想尽快穿过人群,去完成他那“找吃的”的任务。但人群过于密集,他一时难以通过,加之好奇心的驱使,他也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人群外围,皱着眉头向台上望去。

只见台中央,站立着一位年约二十出头、身着锦袍玉带的年轻男子。这男子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间却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矜之气,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扫视台下众人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他手中握着一杆亮银长枪,枪尖在灯火下闪烁着寒光。

“诸位湖州的父老乡亲!” 那年轻公子运足中气,声音洪亮,刻意拉长了语调,以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本公子,乃是记朝广州城、当今皇帝华河苏陛下膝下第四子——华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台下因他身份而响起的更大范围的窃窃私语和惊叹声。随即,他更加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自封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名号:“你们可以尊称我一声——羊王大帝!本大帝在此,可不是浪得虚名!”

听到这滑稽又僭越的称号,演凌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心中暗嗤:“羊王大帝?真是不知所谓。”

只见那四皇子华洋,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浪得虚名”,猛地一抖手中长枪,挽了个耀眼的枪花,再次高声道:“看好了哈!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

他话音落下,旁边早有侍从上前,掀开了台上那些蒙着红布的物件——那竟然是几根孩童手臂粗细、显然是用来测试力道的实心硬木桩,以及几块厚厚的青石板!

华洋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刺向一根硬木桩!

“咔嚓!” 一声脆响,那硬木桩应声而断,断口处木屑纷飞!

“好!”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华洋愈发得意,长枪舞动如风,或挑或劈,或扫或砸,将台上剩余的硬木桩和青石板一一击碎、劈开!动作花哨,力度也确实远超常人,引得台下惊呼连连,尤其是当他最后一枪将一块最厚的青石板精准地从中劈成两半时,人群中更是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

“卧槽!真劈开了!”

“厉害啊!四皇子殿下!”

“羊王大帝!名不虚传!”

华洋收枪而立,脸不红气不喘(或许有几分内力支撑),享受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和崇拜,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环视台下,仿佛自己真的是那君临天下的帝王,正在接受臣民的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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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外围的刺客演凌,冷眼看着台上那四皇子华洋卖力地表演,看着他那一套虽然刚猛但在他眼中破绽百出的枪法,以及台下那些被轻易煽动、盲目喝彩的民众,嘴角那抹不屑的弧度愈发明显。

“哼,” 他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冷笑,“雕虫小技,哗众取宠。” 作为经历过真正生死搏杀、在暗影中行走的刺客,他太清楚实战与表演的区别。华洋的枪法,好看,有力,但过于追求姿势和效果,缺乏真正的杀意和临机应变的后手。那些硬木桩和青石板都是死物,击碎它们固然需要力气和技巧,但与在电光石火间格挡开致命箭矢、在湿滑墙面上寻找生机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不就是长枪练得比寻常人厉害了些许吗?” 演凌心中鄙夷,“仗着皇室资源,有名师指点,有药材打熬筋骨,练出这身力气和架势,有什么可得意的?换做我……若我自幼有那般条件,专心练枪,未必不如他,甚至……只会比他更强。”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不甘和酸涩,但更多的是对台上那人虚张声势的轻视。

他再也看不下去这种无聊的闹剧,也觉得周围这盲目的狂热气氛令人窒息。他还有更现实、更迫切的麻烦要解决——夫人的命令,以及空空如也的肚子和钱袋。他默默地转过身,费力地挤开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人群,低着头,沿着街边阴影,继续他寻找食物的艰难旅程,将身后的喧嚣与喝彩远远抛开。

而台上,四皇子华洋显然并未察觉到人群中曾有这样一个不屑一顾的旁观者。他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强大”光环中,再次举起长枪,对着台下激动的人群,用更加夸张的语气宣布:

“哈哈!看到没有!看到我羊王大帝的厉害了吧!这,就是实力!普天之下,能与我华洋媲美者,寥寥无几!”

他这番自吹自擂,引得台下又是一阵更加狂热的欢呼。然而,稍微有点见识和理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羊王大帝”不过是四皇子华洋酒后茶余自封的、用以满足虚荣心的戏称,当不得真。真正的记朝皇帝,他的父亲华河苏,此刻正远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城皇宫之中,日理万机,处理着这个新生王朝纷繁复杂的政务,维系着天下的稳定。哪里会像他这个四儿子一般,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依仗身份,在各地巡游,卖弄些拳脚功夫,沉浸在虚幻的吹捧和自封的“大帝”梦里,以此填补内心的空洞与无聊。华洋的“威风”,仅限于这小小的舞台和片刻的喝彩,与他父亲执掌的真实帝国相比,不过是阳光下转瞬即逝的泡沫,一戳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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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朝秋晨(公元7年8月27日清晨,晴朗,气温20c,湿度57%)

公元七年八月二十七日的清晨,记朝的天空澄澈如洗,是一种经过秋雨反复涤荡后独有的、高远而纯净的蔚蓝。朝阳初升,金光万道,却不再带有盛夏的毒辣,而是变得温暖而明亮,慷慨地洒向大地。气温宜人地停留在二十度,湿度降至百分之五十七,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草木清香和泥土被阳光晒暖后的气息,秋风拂过,带来令人精神一振的舒爽凉意。都城广州的宫殿群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官员们身着朝服,步履从容地走向宫门,享受着这难得的干爽天气。而在河南区湖州城,晨光将城墙的影子拉得老长,街道上的石板路被晒得微微发热,昨夜喧嚣的痕迹已被清扫干净,早起的商贩们精神抖擞地开始了一日的营生,叫卖声都显得比往日清亮了几分。整个王朝,从北到南,都沉浸在这片秋高气爽、祥和明媚的晨光之中,连日的阴霾与潮湿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噩梦,万物都在这舒适的天气里舒展着,焕发着勃勃生机。三百字的篇幅,描绘的是记朝在一个典型秋日清晨,那令人心旷神怡、充满希望的明朗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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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演凌在湖州城潮湿的角落里蜷缩了一夜,清晨的阳光并未给他带来多少暖意,反而照见了他更加狼狈不堪的处境。身上的伤口在夜间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日的惨败和夫人的毒打。饥肠辘辘,身无分文,夫人的命令如同紧箍咒,而儿子的啼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目光空洞而焦灼。

“单族人……必须抓到单族人……”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几乎成了他此刻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只有抓到单族人,换取赏金,他才能回家交差,才能平息夫人的怒火,才能……或许还能改善一下他们拮据的生活,让验儿能吃得好一点。

然而,现实是冰冷而残酷的。他刻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过往行人的口音、观察着他们的衣着举止,甚至暗中留意一些可能藏匿身份的细节。但结果让他的一颗心越来越沉。他所见的,所闻的,几乎都是带着明显凌族特征的人——他们交谈时习惯性的尾音,腰间佩戴的、象征凌族身份的某种特定编绳装饰,甚至走路的姿态,都与他自幼熟悉的环境无异。湖州城,这座河南区的重要城池,竟然几乎是凌族人的聚居地!在这里,单族人就像是水滴汇入大海,难觅踪迹。

“呵呵……” 演凌发出一声苦涩又带着几分自嘲的冷笑,这笑声干涩得如同摩擦的砂纸,“怎么办?怎么抓?”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凌族的地盘上抓凌族通缉的单族人?这简直像是要在自己家里抓捕根本不存在的幽灵。希望渺茫得如同镜花水月。

就在这绝望的谷底,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疯狂、也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入了他的脑海——四皇子!那个昨天在街头卖弄、自称“羊王大帝”的华洋!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连演凌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脏骤然紧缩。绑架皇子?这简直是捅破天的事情!赏金毫无疑问会是天文数字,恐怕比他抓一百个普通单族公子加起来还要多,足以让他瞬间摆脱所有困境,甚至……可能让夫人对他刮目相看?

但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激怒记朝的皇帝华河苏?那后果……演凌几乎不敢想象。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将不再是个人恩怨或家族任务,而是会招致整个记朝国家机器的疯狂报复!届时,不仅他演凌会死无葬身之地,恐怕连他的夫人冰齐双,还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演验,都将受到牵连,万劫不复!

“该怎么办呀……” 演凌痛苦地抱住了头,蹲在一个无人的墙角,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巨额赏金的诱惑和摆脱眼前绝境的强烈渴望,像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另一边则是灭顶之灾的恐惧和对家人安危的深切担忧,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心脏。他像一尊石雕般蹲在那里,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内心的阴冷与挣扎。时间一点点流逝,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喧嚣声传入耳中,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遥远而不真切。他必须做出选择,一个可能一步登天、也可能一步踏入地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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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天平在极度的焦虑和走投无路的逼迫下,开始危险地倾斜。演凌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与孤注一掷。他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四周。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似乎并没有人特别注意他这个蹲在墙角的、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阳光明媚,市井祥和,谁又能想到,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正酝酿着一场针对皇子的袭击?

“干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疯狂地为自己寻找着理由,试图压下那滔天的恐惧:“这里都是凌族人……就算事发,消息传到广州城也需要时间!河南区到广东区,千里之遥,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只要我做得干净利落,拿到赏金立刻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皇帝未必能那么快查到是我做的!”

这个想法像是一剂强心针,又像是一杯鸩酒,让他暂时忽略了其中的巨大漏洞和风险。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牵扯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但眼神中的疯狂却更加炽烈。他像一道鬼影,融入人群,朝着记忆中昨天那座热闹舞台的方向快速移动。

果然,在不远处的另一条繁华主街上,那座铺着红毯的木台依旧矗立,只是围观的人群比昨日少了一些,但依旧有数百之众。四皇子华洋,依旧穿着那身耀眼的锦袍,手持亮银长枪,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那“羊王大帝”的威名,演示着一些华而不实的枪法套路,享受着台下零星的、或许更多是出于对他身份的敬畏而非真正佩服的喝彩。

演凌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残余的内力催动到极致,压抑着伤口的疼痛,看准一个华洋背对台下、正在摆姿势的瞬间,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食的猎鹰,带起一阵恶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窜上了那座高台!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兀,以至于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侍从都愣了一下。直到他稳稳地落在台面红毯之上,与四皇子华洋相距不过数步之遥,人们才反应过来,发出一片惊呼。

演凌无视台下的骚动和迅速围拢过来的侍卫,他死死盯着面前因被打断而面露不悦之色的华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冰冷和压迫感,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四皇子!你的枪法,舞得确实不错,好看,热闹!” 他话语先扬后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但是,面对真正的生死搏杀,面对我——刺客演凌,你这套把戏,还是差得太远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刺客?!他竟然敢公然挑衅皇子?!台下的惊呼声瞬间变成了恐慌的骚动,侍卫们更是如临大敌,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迅速将舞台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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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华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如此公然上台挑衅,而且还是以“刺客”的身份。他脸上的得意和傲慢瞬间凝固,转为惊愕,随即又被一种被冒犯的暴怒所取代。尤其是在听到“差得太远”这几个字时,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敢……” 华洋的怒斥才刚刚出口。

演凌却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对于刺客而言,时机稍纵即逝!就在华洋因愤怒而心神微分,持枪的手臂姿势出现一丝微不可察凝滞的刹那,演凌动了!他深知自己状态不佳,必须速战速决!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速度和对时机的把握,凝聚成了一记最简单、最直接、也最致命的突袭!他身体重心猛地前倾,右手并指如刀,灌注了残余的大部分内力,指尖划破空气,带着一股锐利的尖啸,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华洋的咽喉!这一击,快、准、狠,完全摒弃了防御,是典型的以命搏命、力求一击毙敌的刺客手法!他有信心,在对方那套表演性质的枪法反应过来之前,就能将其重创甚至击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演凌的预料!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华洋喉结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华洋那原本因愤怒而有些散乱的眼神,骤然凝聚!那是一种真正面临危险时被激发出的本能反应!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持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抖,那杆亮银长枪的枪纂(枪杆尾端的金属套)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由下至上,划出一道精妙而短促的弧线,“锵”地一声脆响,间不容发地格挡在了演凌的手腕处!

一股巨大的、蕴含着精纯内力的反震之力从手腕传来,演凌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那必杀的一击被硬生生荡开,指尖擦着华洋的脖颈皮肤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未能造成致命伤害!

“我操!” 演凌心中巨震,忍不住暗骂一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他竟然能挡下我的致命一击?!” 他原本以为华洋只是个绣花枕头,全靠身份和吹嘘,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反应速度和格挡技巧,竟然如此扎实和老辣!这绝非一日之功,定然是经过名师严格指点,并且自身也下了苦功练习的!

华洋趁势后退半步,重新摆开枪势,脸上惊怒交加,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过后的暴怒和……一丝被证实“实力”的得意?他强压着喘息,努力维持着皇子的威仪,声音却因刚才的惊险而微微发颤,但语气依旧充满了自诩:

“狂徒!看到没有!我都说了!我羊王大帝,不是浪得虚名!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刺杀伎俩,也敢来冒犯天威?!受死吧!”

话音未落,华洋已然主动发起反击!他手中长枪一抖,不再是表演时的花哨套路,而是化繁为简,枪尖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演凌的心口!这一枪,速度、力量、角度,都与昨日劈砍木桩石板的表演不可同日而语,充满了真正的杀意!

演凌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和轻视。他强忍着手臂的酸麻和全身伤口的疼痛,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出浑身解数进行闪避和格挡。他身形飘忽,如同鬼魅,在方寸之地的舞台上与华洋周旋。华洋的枪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每一枪都力贯千钧,逼得演凌不断后退,险象环生;而演凌则凭借丰富的搏杀经验和诡异的身法,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要害,偶尔寻隙反击,招式阴狠刁钻,专攻下盘和关节,也让华洋不得不回枪自救。

一时间,台上枪影重重,人影翻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台下观众早已吓得四散退开,空出一大片场地,侍卫们紧张地围在四周,却因两人交手速度太快,招式太过凶险,一时不敢贸然上前,生怕误伤了皇子。

演凌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拿下华洋。对方的根基之扎实,内力之浑厚,远超他的预估。而华洋也同样暗自恼怒,这个刺客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身法诡异,经验老道,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和精妙枪法,却总是差之毫厘,无法将其彻底制服。

战斗,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演凌最不愿意看到的境地——长枪消耗战。他本就有伤在身,体力内力都非最佳状态,久战之下,必然对他不利。但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咬紧牙关,与这位“羊王大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着一场谁也奈何不了谁、却又凶险万分的僵持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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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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