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薄雾开始在街角弥漫。高空的云层缓缓翻涌着,像有某种无法言说的低语在都市的阴影中蔓延。
伯克利的公寓内,一切安静得如同密封的琥珀。
可在那平静之外,某股低沉的气息正缓缓逼近。
黑暗深处,一只造物悄然融入了伦敦的夜景之中——它的形体模糊不定,时而像人,时而像某种倒立行走的扭曲生物,双眼闪烁着猩红的微光,穿行在城市的缝隙间。
而在遥远的另一端,衪衡正闭着眼,微微张开的手指仿佛在操控着无形的蛛网。
他透过造物的视野,看到了那幢高楼,看到了伯克利熟睡的轮廓。
——死亡。
衪衡的声音仿佛在自己脑海中响起,冷酷、轻柔而危险:
“秩序,我暂时碰不得。但你,死亡——你身上的旧伤与情感裂隙,早晚会成为我的入口。”
他感知着伯克利身旁那团淡淡的光——那是佐拉尔,微弱却难以忽视的纯白。
衪衡的目光随之一沉。
“光明保护着你?呵。那便让你们一同感受——什么是真正的【腐蚀】。”
造物缓缓地逼近公寓外围,黑雾在空调管道、窗框缝隙中游走,像一条试探猎物边界的毒蛇。
但就在它即将逼近窗沿时——
伯克利倏然睁开了眼。
深夜中的他,猩红的眼眸如死亡本源般冷冽,一瞬间,那些游走的黑雾仿佛被某种压迫性的气场震退了一寸。
伯克利低声嗤笑,语气慵懒,却带着骇人的压制力:
“混乱,你很心急啊。”
佐拉尔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怎么了?”
伯克利微笑着抚了抚他的头发:“没事。梦你的。”
他没有起身,但那股淡淡的死亡气息,已悄然布满了整个公寓,像一张看不见的狩猎之网。
远在遥处的衪衡睁开眼,红金异瞳微微闪烁,冷冷低语:
“很好……果然比以前棘手了。但你的弱点,总会浮现。”
夜色更深,伦敦的天空像是被墨染的幕布,只有几颗星星挣扎着挂在高空。
伯克利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看似平静的城市。他缓缓地低头,目光落在沙发上熟睡的佐拉尔。那片雪白的羽翼微微收敛,映着暖黄色的灯光,像一轮安宁的月。
伯克利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他的发丝,语气低哑而温柔地呢喃:
“别做噩梦。”
随后,他起身,换上一件黑色风衣,悄然离开了公寓。
他知道,猎物已经来了。
——
走在伦敦偏僻的巷道,伯克利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灯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空气变得潮湿、扭曲,像有无数低语从黑暗的缝隙中涌出。
突然,黑雾如潮水般涌现,知蚀者现身了。
它们的形态混沌而怪异,有些像人,有些像爬虫,却长着歪斜的眼眶与扭曲的嘴,每一寸皮肤都如同被侵蚀的铁锈,吐露着混乱的低语。
「死亡啊……」
「跟随我们吧……」
「你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那些声音似乎直接灌入伯克利的意识,像在敲击他的精神壁垒。
——精神入侵,开始了。
伯克利缓缓闭上眼,脑海之中,过去的痛苦回忆被强行唤醒。
那是被剥夺翅膀时的屈辱。
是流放人间、孤身求生时的挣扎。
是在人群中寻找归属、却始终冷漠旁观的空洞。
知蚀者试图撬开那道始终封锁着的内心之门。
「你孤独、你渴望认同……」
「即便是现在,光明也终将离你而去……」
「顺从混乱,死亡无需痛苦……」
伯克利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眼眸缓缓睁开,鲜红如血。
“又是这一套。”
他轻笑着伸出手指,指尖一点死亡之息悄然凝聚,一股冷冽的黑焰缭绕着他的指节。
“你们倒是很擅长复习旧账。”
话音未落,背后浮现出那双曾经的恶魔之翼残影,带着死亡的压迫感如深渊翻滚。
知蚀者们发出嘶吼,扑向伯克利,试图在他精神尚未完全封闭时侵蚀最后的防线。
但伯克利眼神骤然一凛,掌中黑焰一震扩散,瞬间将最前方的知蚀者吞噬殆尽,连哀嚎都未曾留下。
“想侵蚀我的思维?” 他低声冷笑,声音像利爪划破夜幕:
“我活着,就是死亡本身。你们怕不是忘了:死亡——从不恐惧孤独。”
——
远处,衪衡正透过造物凝视着这场短暂的交锋。
他收回手,微微一笑。
“果然……比我预期的顽强一点。但没关系,死亡,你抗拒得越久,你的情感越深,裂缝便越宽。”
他低声轻语,语气像蛇鳞般冰凉:
“迟早,你们每一个,都要伏在我这新律的王座下。”
伦敦西郊,旧工业区废弃的造船厂。
伯克利缓步踏入昏暗的厂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铁锈味,像是故意为他准备好的舞台。
他眼神冷冽,感受到了那股异常的召唤——混乱,正在引导他入局。
“出来吧。”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中回响。
下一秒,空间像被撕开一般,黑雾翻涌,一道高大诡异的身影缓缓成形。那是——厄渊使。
它身着撕裂般的黑色长袍,骨质的王冠盘踞在头颅之上,双瞳猩红,周身缠绕着异化的死亡之力——像是死亡本源被混乱污染后的畸变。
“死亡啊,” 厄渊使发出嘶哑低语,声音中竟夹杂着伯克利自己的低吟回音,像在讥讽他内心深处的自我。
“你既无法挣脱孤独,也无法抗拒命运,来吧,成为我们的器皿。”
远处高塔之上,衪衡静静俯视着整个猎场,红金异瞳在黑夜中闪烁着饶有兴致的光芒。
“既然你拒绝归顺,那就去死吧,伯克利。”
——
厄渊使挥动利爪,撕裂空气,黑色锁链如毒蛇般射向伯克利的四肢,意图封锁他的动作与权能。
伯克利身形一闪,躲过致命一击,黑焰凝聚在指尖,利爪般的死亡之息反击而出,撕碎一片锁链。
但厄渊使不急不躁,更多的黑雾化为枷锁,从各个方位袭来。
“你的死亡之力,正是我最适合吞噬的养分。”
伯克利面色如霜,嘴角依旧带着那抹讥讽的笑意:
“你以为死亡只属于混乱?可惜,你终究还是太渴望我的力量了。”
他身后那道模糊而巨大的恶魔翼影骤然显现,死亡之气如同海啸般爆发,将锁链震散,黑焰如同地狱之潮涌动。
双方瞬间再次拉扯成胶着。
——
高塔上的衪衡微微偏头,语气慵懒而冰冷:
“好美的毁灭之舞啊,伯克利。你能撑多久?”
——
正当伯克利即将被越来越多的锁链拖入腐蚀深渊时——
一道纯白的光骤然破空而来!
佐拉尔。
羽翼舒展如圣洁晨光,璀璨刺穿黑雾,他一手撑开圣光护盾,将纠缠伯克利的锁链逼退,另一手毫不犹豫地揽住伯克利的肩膀,强行把他往后拖出险境。
“真是的,”佐拉尔喘着气,声音里却带着难得的怒意:
“你就打算不通知我,自己跟他们玩命吗?”
伯克利轻喘一口气,低头看着他,眼底却浮现一丝久违的柔软。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想吵醒你。”
“我宁可你半夜踹我一脚,也不想看你单挑这些疯子!”
佐拉尔振翅而起,纯净的光芒在黑暗中切开一道长空,将他们二人短暂包裹在安全区。
但厄渊使缓缓挺起身子,扭曲的面容依旧狰狞:
“光明啊……你挡不住我们的黑夜。”
“我们会回来的。”
黑雾开始快速收敛,撤离现场。
——
远处的衪衡见状,轻轻敲击着手杖,低笑出声。
“呵呵,果然——
死亡与光明,终究捆在了一起。”
“很好,那便慢慢收割你们的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