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最终也没有正面回答邵子霖小朋友的问题。
航班落地后，褚嫣先带他去金沙天地安置，家里有保姆阿姨照管两个小家伙，她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要去公司开会。
临走保姆叫住她，一脸心疼，“您脸色不好，肯定是这两天连轴转赶航班，没休息好，不如下午在家歇一歇，我给您熬点补气血的养颜汤。”
褚嫣头也不回进电梯，“您先熬，我晚上回来喝。”
“您的毕业舞会礼服送到家里了，好重的箱子，我不敢拆，怕弄坏了，快递信息上好多外文。”
保姆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褚嫣按电梯的手停住，转过来。
“是国际物流？”
保姆点头。
“我定的礼服是国内品牌。”褚嫣走出电梯，脚步匆匆往储物间去，语气还算镇定，表情却有些异样的紧张和兴奋。
保姆没跟进去，站在储物间门口扒着门框，好奇地看女主人抖着手开箱。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褚小姐。
最后褚嫣还是和保姆合力，一起将那件低调又隆重的黑纱礼服从箱子里抬了出来。
等礼服挂好，保姆盯着衣架上这条席地黑纱镶钻抹胸裙，眼神呆滞，心神恍惚。
简直漂亮的不可思议。
她光是想象这条裙子穿在褚小姐身上的效果，就已经忍不住倒吸凉气了。
褚嫣也盯着那条礼服发呆。
直到褚轶帆和邵子霖两个小家伙一起钻进衣帽间看热闹。
“妈妈！裙子！好漂亮！”
褚轶帆指着礼服，眼睛瞪大。
“哇噻！嫣嫣阿姨，这是你的裙子吗？你要去走红毯吗？”
邵子霖从后面挤进来，差点一脚踩住地上的黑纱，吓得保姆阿姨立刻将他抱起来。
“子霖少爷，这可不能乱碰，会弄坏的。”
“诶呀，我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你放我下来，我保证不碰！”邵子霖疯狂挣扎。
褚轶帆似乎也意识到这条裙子有多贵重，乖乖后退，退到褚嫣的旁边。
“妈妈，我不碰，这是妈妈的裙子……”
褚嫣已经从惊喜中回神，蹲下来，温柔地抱住女儿，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轶帆猜猜这是谁送给妈妈的？”
小姑娘经常和妈妈玩这种猜一猜游戏，也特别享受这个过程，立刻歪起小脑袋瓜，望着天花板想了想。
“是泽青舅舅！”
“不是哦。”
“慎丽姨姨！”
“也不对。”
“薇薇阿姨！”
“再猜猜。”
“……”
等小姑娘报完一堆名字，连褚嫣都惊诧她已经记住了这么多人，这对小爱这种先天不足的儿童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突破。
褚嫣欣慰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小姑娘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陷入苦恼。
“小爱太笨了，让我来猜！”
邵子霖已经从保姆阿姨怀里下来，得意地走过来，一脸信誓旦旦，“我猜是小爱爸爸送的！”
褚嫣反问他，“你都不认识小爱爸爸，怎么知道是他送的？”
“老公送老婆裙子，天经地义！”
褚嫣和保姆一起笑得直往后仰。
小爱两眼骤然放光，拉住褚嫣的手，“是爸爸送的！”
褚嫣朝她点头，小姑娘高兴得手舞足蹈，围着礼服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停重复“爸爸”两个字。
保姆阿姨比褚嫣还操心，生怕礼服被弄坏，好不容易哄两个孩子离开了衣帽间，就差在门外面上一把锁。
保姆站在门口，“褚小姐，您要不要试试礼服，看看合不合身，舞会还有几天，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褚嫣摇头，“不必试了，他知道我的尺码。”
而且高定礼服没有二改的，这件礼服真要拿到国内来改，恐怕也难找到敢接活的工作室。
事实证明，保姆的担心纯属多余。
五天后的傍晚，褚嫣换上这身黑纱礼服，出现在校园毕业舞会上，整个一楼大厅和二楼栏杆汇聚的无数惊艳的目光，几乎将她吞没。
连大厅的灯光都偏爱她，引路似的迎她进门，随着红底高跟鞋踏上地毯，步步生莲，光影摇曳，女人的曳地裙摆所到之处，暗香浮动。
风情昳丽而不失矜贵，身段曼妙却没有讨好感。
整个会场因为她的到来而慢慢静了下来。
一旁的樊星洲被她挽着胳膊，一路走进来，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自己也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哥，从小到大没少经历过万众瞩目的时刻，可今晚这种铺天盖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能有羡慕的成分吧，但更多是无声的审视，丈量。
他从未经历过。
都快把他看得不自信了。
何忠民走过来时，看到他额角的光点，了然笑笑。
“小樊，这大厅挺热吧？看你这一头汗，我让人再把室温调低些？”
樊星洲面目窘迫，“何伯伯，您别笑话我了。”
何忠民笑得更欢了。
何氏基金主办毕业舞会是容大延续多年的传统，今年舞会却突然冒出来不少赞助商，何忠民作为东道，今晚本该忙于应酬交际，接待赞助嘉宾，此时出现在这里，樊星洲有种感觉他是冲褚嫣来的。
“何伯伯，您找嫣嫣吧？你们聊，我到处转转，”樊星洲将胳膊从褚嫣手里退出，陪着笑脸，“嫂子，一会儿开场舞我再来找你。”
“去吧。”褚嫣知道他不自在，也不强留。
何忠民一以贯之地用慈蔼欣赏的目光看褚嫣，“嫣嫣，又漂亮了。”
“何伯伯，没那么夸张吧，咱们上周才刚见过。”
“那就是你这身礼服太惊艳了，比女明星还漂亮。”
这话其实不用何忠民说，褚嫣自己已经感受到会场内聚焦过来的目光反馈，以及四周宾客蠢蠢欲动往这里来的态势。
褚嫣淡定地扫视一圈，不疾不徐感叹，“今晚热闹了。”
“可不是热闹了！伯伯告诉你，这是容大这些年来最隆重的一届毕业舞会，谁让你们这届毕业生卧虎藏龙呢。今年的赞助商里有一半冲着你来的，一半冲着你室友范同学来的。”
这在褚嫣的意料之中，“那他们恐怕要失望了，语薇最讨厌别人冲着她的家世背景接近她，她不喜欢社交，今晚她来不来都不好说。”
“这世上，总有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何忠民说完这句，饶有深意地看褚嫣，“嫣嫣，别嫌伯伯多事，你和谢家小公子的婚事现在到底有没有个说法？你虽然年轻，但伯伯看那些小报记者一味地抓着你的私生活乱写乱评，实在看不过去！”
褚嫣刚要解释，身后有个妇人被簇拥着过来，轰轰烈烈的排场，好不高调。
何忠民正色低语，“是方市长的夫人，她是今晚的特邀嘉宾，我去一下。”
“嗯，何伯伯您忙。”
方夫人却是径直向他们俩这里走来。
何忠民还没开口，方夫人先笑语盈盈挂住褚嫣的皓臂。
“嫣嫣，怎么跟我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