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赵科的心头。
王天的脸色也沉了沉，这话中的意思，已经不是瞧不瞧得起他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另有隐情。
“哦？”
王天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低沉的语气，带着一种压迫感。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那这位保安大哥，能否告知一下，负责技术培训，名额筛选的领导同志，到底是哪位？”
“还有，他贵姓大名，在哪个部门工作，以后有机会，我也好当面讨教！”
保安皱皱眉头，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涉及领导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和外人多说。
“这和你们没关系，没事赶紧走，少在这废话！”
王天冷哼一声，“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来之前，我可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在总厂实习的事情，是公开透明的。”
“你身为建机总厂的保安，总不能连这种事都不清楚吧？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保安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目光竟然开始躲闪起来。
显然是心虚了。
“你........我说过了，这和你无关！”
“就算是公开透明的，那也是看领导的意思，我就是个保安，哪里知道那么多？”
保安显然有些慌了，此刻多说多错，很快便被王天抓住了漏洞。
“哦？你的意思是，这个公开的实习名额，都看领导一个人的意思？”
“只要领导点头，就能得到名额？这样的话，一定有很多人给领导送礼吧？”
王天冷哼一声，“保安大哥，你别这么紧张，我们也想找个门路，不然，你给我们指点一下迷津，怎么样才能接近这位领导？”
保安顿时慌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罢，也不敢继续和王天纠缠，朝着保安亭挥了挥手，示意里面的同事出来。
“保安大哥，别这么急着走啊，再聊几句？”
保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强自镇定着。
“赶紧走，不然我叫人了！”
“你们这种外地来的，我见过了，无非是想走后门！”
王天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走后门？”
“同志，你这话，可是把所有外地来的，找建机总厂办事的通知，都扣上了走后门的帽子，难不成，建机总厂的风气，向来如此吗？”
王天微微提高了声音，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从保安亭走来的同事，一听到这话，便愣住了。
“小五，这怎么回事？”
不等叫小五的保安回答，王天便抢先一步开口了。
“同志，我们是来报名培训的事情，相关的手续和流程，我都已经了解过了，虽然我们是乡下的小厂子，但是依旧有资格报名。”
“可惜，这些话，你的这位同事，听不明白，甚至告诉我，这事儿和外地的厂子没关系，并且暗示我，要靠走后门，给负责此事的领导送礼才行呢！”
王天的语气快速且清晰，小五只能愣愣的听着，连半句话都插不进来。
总厂附近，还有许多工人和路人，发现有热闹能瞧，都凑了过来。
时不时，还有人低声议论，对小五指指点点的。
小五旁边的保安脸色一沉，面色不虞的咳嗽两声，想要息事宁人。
“同志，你先别激动，小五是新来的，不懂厂里的事。”
“这样吧，你刚刚说，是奔着厂里实习培训的名额来的，负责此事的，是技术处的林副处长，办公室就在后面的行政楼。”
“二楼左数第三间，具体的流程，我们不清楚，你自己去问问吧。”
赵科面露喜色，终于听到对方服软了。
他有些崇拜的看着王天，没想到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厂长，就连撒泼都如此擅长。
目的达到，王天也见好就收。
他也清楚，门口的小保安，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继续逼问，更没有必要。
“那就多谢这位同志指点了。”
王天淡淡的点头，扫了一眼面色涨红的小五，大摇大摆的进了门。
赵科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小五，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的跟上了王天。
两人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小五气的直跺脚，言语中带着污秽。
可这些，两人压根就不在意。
“王厂长，您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能不带着脏字，就能让对方气的骂娘呢？”
“而且，还不得不顺着咱们的意思办事。”
王天轻笑一声，“想学？”
赵科眨巴眨巴眼睛，重重的点头。
“想学！”
“就一句话——菜，就多练！”
赵科愣了愣，“王厂长，这.......啥意思？”
王天摆摆手，却没有多解释，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建机总厂的地盘很大，光是现在看到的厂房，就有八个，来来往往的工人，全都穿着厂里的工装，两人走在中间，像异类一般。
而厂区深处，看起来就是办公区了。
保安说的行政楼，就在其中。
“王厂长，这个技术处的林副处长，咱们真能见到吗？”
“会不会，也像门口的保安那样？”
赵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初来沪市，进入气派的建机总厂，此刻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王天脚步未停，开口解释了两句。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保安的职责是守着大门，对我们这种外地来的，自然懒得搭理。”
“但是技术处，是业务部门，尤其是能当上领导的，都有两把刷子，只要我们理由充分，不可能被拒之门外。”
“但是，对方想要拒绝我们，也有一万种借口和理由。”
赵科吸了口气，脸色凝重。
看来，此行的确阻碍重重。
到了办公区，两人便进了行政楼。
按照门口保安说的，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左数第三间的办公室。
门牌上，的确写着“技术处副处长”的字样。
赵科有些紧张的整理了下衣领，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材料。
王天则神色平静，抬手敲了敲门。